屋内有种异样的静谧,桌对坐着一黑一红,男女两人,窗口狂风大作,吹得雕花窗扇吱嘎摇摆,花瓶里的几株插梅,也轻轻晃动起来。
“这次地动皇帝自然颁发了罪己诏”阮时碧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中,半分看不出他正说着一件重要的事情。
季寒蝉点点头,她自小对古代的事十分感兴趣,对于这罪己诏,也有所耳闻。
罪己诏,是发生天灾**之后,皇帝首先要做的事情,如其名,也就是反省自己的罪过,来平息天的怒气。
“季xiǎo jiě的聪慧自然不必阮某多说,皇帝的昏庸你我是耳目共睹的”
阮时碧出口惊人,一句话说得季寒蝉也是愣了愣。
她可不知道皇帝有多昏庸。
不过还是顺势点了点头,不如听听这阮家人有何说法。
“皇帝早已对我三大世家不满”阮时碧顿了顿,眼中的深邃仿佛一个旋涡,要把季寒蝉吸进去一般,“这次罪己,恐怕是罪到了三大世家身”
季寒蝉嗯一声,心中思绪飞快地动起来。
这阮时碧,为何要找她来说这些个。
“不必多想,阮某只是来提醒季xiǎo jiě定要注意安全”
“你知道是谁想杀我?”
阮时碧一愣,忽的笑了,淡淡的唇轻勾起。
“季xiǎo jiě还需问?想杀你的人可多了去了”
“为什么要来说这些?”
季寒蝉再次发问。
“小生冤枉啊,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告诫季xiǎo jiě一件事,阮家绝不会对季xiǎo jiě出手”
阮时碧话音光落,季寒蝉身后的清欢便是面色阴沉,前一步开口道。
“胡言乱语!阮公子还是先行离开吧”
“早已解释过,既然你们一意孤行,阮某就先行离开了”
阮时碧皱眉,面色却看不出生气的意味来,他临出窗前回头看了眼季寒蝉,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早已解释过什么?”
季寒蝉抬头,问道。
“属下”清欢低下头,沉默起来。
“但说无妨,如今像是要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我多了解一些,也可以作出正确的判断”
季寒蝉向来相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无论是拾锦还是清欢,仿佛与叶知秋有关的人,仿佛都对阮家有着极大的敌意,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份莫名的敌意,到底怎么回事。
“属下也只是听叶大师说,八年前,xiǎo jiě与母亲在佛狸寺时xiǎo jiě母亲被阮家杀害了叶大师本预言到了,可当时实在离得太远,到时xiǎo jiě母亲正好死在了阮重的刀下”
清欢说这话时倒没什么悲伤的意味,毕竟他也没亲身经历过。
季寒蝉倒是愣了愣,原来如此,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是因为原主的亲身母亲。
“但阮家曾说是皇帝借刀shā rén,叶大师不相信”
清欢接着又说道。
季寒蝉点点头,这番说辞,就是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所以阮时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麻痹她?也不一定,刚刚临行时的眼光,看起来也不是那个意味。
此刻季寒蝉头昏脑涨,心中的思绪也慢慢凝滞了。
“也注意一点安全,最近小心行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季寒蝉吃口茶,叮嘱道。
“是”
“xiǎo jiě,大xiǎo jiě和二xiǎo jiě来看望您了”
这时,门口响起了弄诗的声音,和着的还有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你先走吧,对了,给舅舅传个消息过去,我把他的信弄湿了,让他另写一张,带过来”
季寒蝉见此,收拾菜渣,又倒掉茶水,这才起身回到了床,对着清欢吩咐道。
“是”
“请两位姐姐进来吧”
见清华已经跳出窗口没了影子,季寒蝉这才哑着嗓子,开口说道。
“是”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两个娇娇女,一人穿着白色的袄裙,头发挽起如飞鬓一般,面带着浓浓的担忧,这是季暮雪。
另一人照常穿着粉色的袄子,边许些粉色狐狸毛,大摆子裙下是一双带毛的绣花鞋,一脸的厌恶怎么也掩饰不住,是季早春。
“三mèi mèi可真是福大命大,这么高的崖都没把你给摔死,真是皮糙肉厚啊”
季暮雪照常的没有说话,倒是季早春,一进门便开口讽刺起来。
季寒蝉不开腔,只是假装虚弱地睁开眼睛,喘两口气。
“三mèi mèi莫不是就要命绝于此了?那本xiǎo jiě和大姐可就要快些走了,免得染了三mèi mèi的晦气”
季早春见季寒蝉无力反驳,顿时乐了,面竟不自觉地带了丝欢喜的意味来。
“二mèi mèi,还是别说了”
季暮雪这时候开口了,言语之中的劝阻怕是没体现在心里。
“本来就是”
季早春反驳道。
“三mèi mèi身体可要好些了?我刚陪着太子殿下逛了逛,这就马过来看望你”
季暮雪说着这些话,面却带了些担忧。
季寒蝉了冷笑,若非她对太子无意,恐怕听到这话也要心生他念了吧。
她假意地皱起眉毛,点点头。
“后日便是皇宴,三mèi mèi还是修养好身体,别缺了位置”
季暮雪点头,又面带笑意地叮嘱道。
季寒蝉嗯一声。
季早春见此,唇齿轻张又要开口。
季寒蝉一愣,忙道,“我累了,等我修养好再来拜访两位姐姐吧”
“整日就知道”
季早春听此话,顿时口中叨叨,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两姐妹便喝了茶,告辞,离开了。
季寒蝉见木门关,无奈地笑了笑,这季早春,真是太聒噪了。
她本就头痛,可禁不住这样烦人的知了。
“xiǎo jiě?”
门口是弄诗的声音。
“怎么了?”
莫非又是原主的姐姐们来了?
“鱼欢夫人来造访xiǎo jiě了”
季寒蝉一愣,她自从在宫宴见到阮玉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错了,鱼欢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人,是自己误会了。
可是
季寒蝉又想起那唯唯诺诺找她商量办法的样子。
“我累了,让她改日再来吧”
她叹口气,终究是拒绝了鱼欢的来访。
她确实是乏了,本就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再加一轮又一轮的人来拜访,一个病人哪里受得住?
再加鱼欢
季寒蝉翻了个身,抛掉脑中的杂念,不再去想,沉沉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