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浩宇一手靠着走廊,一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糟了,完全找不到他,那家伙,到底去了哪里。”
在这即将准备上课的时间段,走廊上空无一人,浩宇气喘吁吁地游走在每个班级之间,所有的学生都对这位在即将上课的时候仍在走廊上快步跑着,喘着粗气的不明所以的人投以奇怪的目光。
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哪里也没有,浩宇从五楼寻找到了一楼,每一层,每一处,每一个昏暗的角落,都没有发现仕的痕迹。
“都怪我为什么要给他看那张图”洗手间里,任凭水龙头里“哗哗”地喷涌而出的水,浩宇握着拳头,狠狠地锤击着墙。对了那张图
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浩宇一步三节台阶,朝着教室跑去。
“报告。”浩宇扶在hòu mén的门框上,喘着粗气,以几乎要虚脱的口气向着讲台上正陶醉在自己完美高超的授课技艺里的老师喊到。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浩宇投来:害怕、不解、冷淡。没有一个人的目光里带着暖意,浩宇可以感受到这些目光刺向自己时身上的那种令人寒冷刺骨的感觉。
“切”浩宇不爽地瞥了下嘴,迅速地用眼睛在教室后的那块小空地里搜寻着,果然,那本书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仕的座位下方。
浩宇快步走去,如同疾风一般,弯腰、拾起,一气呵成,随后又如同闪电似的闪回至座位上,流利地一手将书迅速地塞回抽屉,一手从书包里抽出课本。
停滞的时间仿佛开始流动了似的,周围的那冰冷的目光从浩宇的身上移开,老师微笑着朝着浩宇点了点头。“呼”长舒一口气,浩宇的眼神朝着抽屉底下瞄着这本就在刚刚,让自己的好友陷入几乎发狂的境地的书。
如果仅仅只看封面的话,着实是一本十分精致的书,大小和自己的那本《真是灵异事件大全》几乎一模一样。封面上奇特的希伯来文居然印刷在了封面正中心偏右的地方,字体异常的渺小,甚至比书本中的那些希伯来文更加小。如果按照一般的印刷规矩的话,印刷在这个位置,并且字体如此之小的文字所代表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本书的作者。
暗红色中夹杂着黑色,整本书都是这种色调,看在眼里,颇有种莫名其妙的寒意。浩宇轻轻拿起书,附在鼻间嗅着泥土、油墨所混合的气息慢慢地顺着浩宇高耸俊美的鼻梁卷进脑海里,然而这气息中却夹杂着一丝奇特的味道,可是浩宇并没有分辨出来。
摩挲着,极其粗糙的质感,但是却十分干燥,干燥到甚至要把指尖皮肤里的水分吸收殆尽的干燥感。翻开书,密密麻麻的希伯来文,似乎是以着不明规律的顺序排列着所撰写出的。然而浩宇的知识实在有限,哪怕是一个字符,浩宇也无法翻译出来,反而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希伯来文,浩宇只觉得这些字符如同洪水一般朝着脑海里冲刷着,翻腾着,前额已经传来一阵微妙的痛楚。
浩宇把书塞回抽屉,紧闭着眼,眼睛由于眉头的抽动居然顺着鼻梁慢慢地滑落在了桌上,浩宇伸出双手,轻轻地敷在前额。好疼就好像是吸收了过多无法吸收的知识一般,大脑不停地产生着一阵阵超负荷的痛楚。
疼痛间,浩宇的眼神在教室里胡乱地动荡着,忽然,浩宇的目光聚焦在了洛依的位置上:洛依的单肩包潦草地放在了桌面上,椅子甚至还塞在课桌底下,然而挂在桌子边上的水壶却表明了洛依已经来过了这里。
“班长去哪了?”浩宇悄悄地转过头,轻声问着身后的同学。
“她刚过来,就在她位置附近问着些什么,然后找老师拿了两张请假条,写完就出去了。”
“”
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复杂,太深奥,浩宇完全无法理清其中的玄机。现在的浩宇只能从这本书里寻找dá àn。
头疼稍稍减轻,浩宇索性将书本放在桌面,肆无忌惮地翻着,企图找到一些不一样的页面。然而并没有,几乎所有的页面全是清一色的密密麻麻的希伯来文。
直到倒数第二页,书页上也没有呈现出除了希伯来文以外的任何的信息来源,剩下的,也只有最后一页上的浩宇咽了口唾沫,颤抖地用两根手指轻轻地夹起书页,翻开
撒旦的容貌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了浩宇的面前。
当你认真地端详着这书页上印着的这面目狰狞的撒旦模样时,确实,一股沉重的窒息感会慢慢地在你的胸腔内蔓延开来。此时的浩宇已经低下头,用力地捏着胸口,想让气息平稳下来。
“好恐怖好压抑的图”浩宇咧着嘴,余光又瞄着这令人感到不安的油画。颤抖地伸出手,浩宇将手掌压在画上,一股冰凉刺骨的黏意从手心朝着全身普卷而来。然而当浩宇松开手时,那股黏意却又消失不见。
合上书,浩宇叹了口气,胸口的那股沉闷感仍未消散,浩宇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感。看着封面上的那行小字,浩宇忽然想起了什么,迅速地从书包里抽出shǒu jī,偷偷地查找起来。
“这这是”浩宇只感到全身发冷,前额不停地冒出冷汗,颤抖的双手仿佛下一秒便会将手里的shǒu jī抖落在地上一般。塞回shǒu jī,浩宇摁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咬着牙说到:
“可恶开什么玩笑?必须赶紧告诉他”
打着哈欠,仕在正午时分便偷偷地来到了学校,后脑勺的伤口还留着轻微的震荡和肿胀感。
当仕轻轻地走进本以为空无一人的教室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位置上正坐这一个正捂着额头,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似的人。
“耗子?”
疑问的话语刚涌到喉部,却又被仕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仕蹑手蹑脚地走进,果然,浩宇似乎因为太累而睡着了,黑框眼镜也架在鼻尖的位置,仿佛再发生什么抖动便会摔在地上的样子。
“对不起呢兄弟,早上让你担心我了。”仕坐在浩宇旁边,看着他的睡颜,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仕瞥见浩宇那另一只手垂在桌下的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这是”
果不其然,浩宇的手里轻轻地握着那本经过血液沾染过后的《真实灵异事件大全》,仕轻轻地用手弹了一下,书便应声从浩宇的手里摔落,精准地掉在仕的手里。
极力地使着自己镇定下来,仕再一次翻开了这本象征着恐惧的书本。然而,此时的仕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即使满是看不懂的文字,即使整本书都是用着这种令人作呕的色调,仕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感觉。
“好奇怪感觉大脑里如同放松了一般”仕轻轻地翻着,翻着,细密的文字不知为何,带给了仕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一股就像是翻阅着从小时候就开始一遍一遍地读着的故事书一般的亲切感油然而生。直到最后的最后,仕居然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和这幅曾令自己陷入疯狂的画对视了。
“不可思议”
那原本空洞的眼神在仕的眼里不再空洞;那原本充满罪恶的头骨却在仕的眼里显得一股奇特的熟悉感;那倒立着的十字架,漆黑色的羽翼是的,这感觉,就仿佛是在端详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大作一般的令人细思极恐的自豪感。
不对这感觉仕警惕地合上书,脸色已经开始变白,那种恐惧感直到此时此刻才慢慢地席卷而来
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仕的肩膀上。
“啊!”
仕一个激灵,一甩胳膊,由于用力过猛,居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是我啊仕,这么紧张吗?”
椅子的后面,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浩宇正憨笑着,略带抱歉地朝着摔在地上的仕伸出手。
“呼吓死我了”确实,在这接二连三的精神摧残之下,仕的神经可以说已经变得十分脆弱。刚才的一摔,就好似将胸腔里还未开始蔓延的恐惧感“摔”出了体内,仕长舒一口气,扶起浩宇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早上的事情,抱歉,让你担心了。”仕不好意思地朝着浩宇举了个躬。
“没事没事,这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浩宇嘴角的笑意忽然消失,原本憨笑的脸肃然间变得极为严肃,“我发现了一个特别恐怖的事情,之所以我坐在这里等你,是因为我想尽快地和你说清楚。”
仕很清楚,一向随和的浩宇很少会露出这种表情,神经也不由地随着浩宇的情绪紧绷起来。
浩宇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这本书的作者,是撒旦。”
当这句话飘散进仕的耳朵里时,又是一股前所未有的镇定感在仕的身体中蔓延开来,仿佛好像自己早就明白了一般,仕感到自己的情绪不为所动,甚至有些无动于衷。
“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的镇定了许多,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吗?”
“没有,但是我总觉得”
到了嘴边的话又像往常一般无法说出,准确来说应该是词穷的仕已经无法用自己可以想到的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自己了:心里的那种讶异感就仿佛是被一种强心剂牢牢地束缚在了心房之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明明已经快要尖叫出来的情绪却被一种莫名的感觉深深地埋藏在胸腔当中,就和刚才重温了那本书的感觉一样,明明还是感到十分害怕,却被一种熟悉感和亲切感压制了下去。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仕蹲下身子,两手奋力地捏着太阳穴,此时的仕简直就想把脑袋从头壳之中抽出,从头到尾地洗刷一边,将所有不堪的、令人厌恶的悲惨的记忆统统抹除一遍,哪怕是失忆,仕也觉得比现在这种如同掉落在了记忆lòu dòng之间的感觉要好上一万倍。
“那依据呢?”即使仕的心里已经思绪万千,可是表面上,仕仍未表现出特别令人怀疑的神情,就连语气也不由地展露出一种淡淡的、不屑般的口气。
“很简单,我上网搜索过了,封面上的这句希伯来文的意思,是‘撒旦’的意思。并且依照着封面上的排版,这句话应该指的是这本书的作者,简而言之——”
浩宇紧盯着仕的眼睛,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观察着仕的神情。
“这本书,出自撒旦之手。”
气氛十分凝重,空气仿佛都快凝固一般,仅仅维持着细微的流动。
仕可以感到自己的嘴巴已经张大成了o形,瞪着的双眼里写满了不解和疑惑,可是仕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用着一副十分高冷的表情,淡淡地附和了一句。
糟了仕颤抖地发现,自己的表情似乎已经无法通过面部的变化来表达出来,就如同已经事先知晓一切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却早已思绪万千。
“”
浩宇皱着眉头,看着仕。
“听了之后,没有一点点感觉吗?”
“不是的我很惊讶,我也有点恐惧,但是我只觉得似乎无法表达出来”仕的嘴角极其生硬地抽动着,双手轻轻地拍着脸颊,试图让脸上紧绷着的肌肉放松。
“仕,你试着,能不能笑一笑?”浩宇忽然伸出双手,捏住仕的嘴角,使劲地往上提着。
“啊啊哈哈哈”苦笑冷笑不论仕多么卖力地想笑出来,却始终无法做出和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忘怀一切的笑容。不安感和惊慌感蔓延了全身,仕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仿佛一切的一切,在亲眼目睹了撒旦的容貌之后,全部都彻底地改变了。然而,仕的脸色却依旧镇定着,任凭心里有着多么绝望,多么害怕,多么疑惑,仕的表情始终保持着那高冷的姿态。
浩宇叹了口气,慢慢地说出了一句直击仕心头的话:
“你变得,越来越像班长了。”
面无表情的仕的那双略显空洞无神的双眼忽然猛地瞪大,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滴在仕的手心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