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风看雨看云,听松涛听雷鸣阵阵,你就是一直这样的吗?”
王弗望着安静坐在身边的少女,淡淡地问道。
少女很漂亮,更重要的是很干净,就像被暴雨擦拭过得树叶,满是清新自然的味道。
“我出生在这儿,如今十七岁了,一直没有出过山寨方圆五十里,有好多姐妹兄弟斗梦想着出去看一看,我就只想着一辈子待在山寨里,是不是好没出息?”
少女有些羞红了面颊,不好意思地边掐着草茎边问道。
“不会啊,人各有志罢了。有些人拼了命想往上爬,不管最后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求仁得仁。你也是,就想待在山寨里,你做了,就这样,没有谁能非议。”
王弗并没有看向少女,而是望着山崖外的云起云涌,思绪有些飘散。
“说起来,你姐姐是灵女,你有羡慕过她吗?”
王弗说完就后悔了,这话既像是挑拨离间,又像是对少女恬淡生活的不信任。预料中的反应有两种,第一种就是把手中的草根扔到他的脸上,第二种就是冷漠地不再开口,从此做个单纯的熟人。
不知为何,王弗并不是太想和少女仅仅做熟人。
好在少女并没有不开心,反而是惊诧地如同看待诸葛亮一般的看着他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呃……”这可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王弗更加确认了少女的单纯与天真。
“没有人问过你相似的问题吗?”
“没有……”少女有些忧郁的样子,她其实希望有人能够正大光明的问她,而不是躲躲闪闪的以为好意的怜悯。其实,当时长老们定的灵女是自己,不是姐姐。她当然有些不高兴。
“他们是为了你好……”王弗只能这么说了,“一个对灵女地位有怨望的人是很危险的。在我们汉家王朝可能会因此丢了脑袋。”
这话本是安慰,少女却听成了警告,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流出了眼泪,抽抽噎噎的,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可怜极了。
王弗望着少女,不停地一边揪着头发,一边细声地劝慰着。他是真不清楚自己怎么她了。
最后只能使出shā shǒu锏,给她唱歌了。
唱的是虫儿飞,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王弗的嗓音并不算太清澈,甚至可以说有略微的沙哑,但还是使少女深深地沉醉了,不知不觉抽噎声停了下来,伴着山风呼啸,静静地听着王弗的哼唱,眼睛也亮晶晶的,很美好。
“这歌真好听,我没有听过呢!是你写的吗?”
少女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开心又崇拜得望着王弗的脸庞笑着问道。
王弗感觉面颊的温度有持续上升的趋势,很想直接就盗窃版权,心中挣扎了许久,却还是颓丧地说道:
“其实……不是呢!”
许是感受到了王弗的低落,少女笑得更温暖了,靠在王弗的身边安慰道:
“没关系呢!你唱的也很好听啊。以后再唱给我听好不好?”
“好。”
过了一会儿,少女便独自走了,她需要去照顾自己的蛊虫。那只银蚕蛊很喜欢山寨后林的雨丝草,她需要带着它过去,并且保护它不被小鸟吃掉。
“唉……我早就跟她说过,让她放弃那只没用的银蚕,她偏偏不听!”
一个与少女有五分相似的另一位少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王弗却显然不这么想,他淡淡地道:
“还是那句话,各人有各自的追求。灵女追求强大,而她……只是想一辈子待在山寨做个快乐的女孩子的罢了,何必逼她?”
“她终究会长大的。”
“那又如何,长大了就不能坐在山崖上看雨听雷了吗?就不能和自己的银蚕一起说悄悄话了吗?”
说到这儿,王弗有些莫名的愤怒,他也不知这股怒火从何而来,焦躁地站起来不停地转着圈儿。
灵女有些微微皱眉,道:
“你对我很不满?”
“是的,你根本不关心你的mèi mèi!”
“不。”灵女否定道,“我一直很关心她……只是……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所以,我想她既然不喜欢我,我就少在她面前出现就好了。”
“你真是……愚蠢……”
王弗讥讽道,一点也不在乎她灵女的身份。
“她很需要你,我能感受到她的孤独,你一直都做错了,你需要改正。”
说完,便不再理睬她,径直离开了山崖。只留下灵女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子,看来你对蓝月那丫头挺有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她姐姐蓝折呢?枉费老夫替你安排的巧遇,真是……浪费。”
望着推门进院落的王弗,胡寄生促狭地笑道。
王弗并不惊讶于老者的安排,即使当真是巧合那也不过是上天的设计罢了,处之泰然即可,没有必要怨天尤人。
“我确实对那个小丫头很有好感,是个很清澈见底的姑娘,一举一动都向周围人表露无疑,一切动机都是光明正大,即使不是光明正大,你也可以一下子看到。总之,虽然有可能会有些麻烦,但绝不会给你带来恶意和阴谋,就这一点便是人间少有。”
这话的功能非常强大,一方面歌颂了蓝月的纯真无邪,一方面表露了自己坦诚的情操,另一方面便是指桑骂槐,说胡寄生不是个好东西。气得胡寄生miàn pí发紧,手指节掐得咔咔作响。
“师父,气大伤身,你老还不想就此进棺材吧?……哦,估计在苗寨也不可能,尸体最大的用处是做成工艺品,徒儿不想看着师父的头盖骨做成地碗空流泪!”
“砰”,一根花岗石做成的椅子扶手被胡寄生硬生生扳了下来,劈头盖脸的便向王弗扔去,边扔边骂:
“你个该死的小畜牲,老夫死了你以为你能和那蓝月双宿双栖吗?傻得冒烟的无赖子,老夫的头盖骨被人做成了碗,你的头盖骨也不会还留在身上,真当这苗寨是守法良地吗?”
说完还不解恨,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重达数百斤的石椅便向着王弗扔去,王弗看着呼呼冲自己脑袋而来的大石块,追魂步施展到极限,一下子便跃过了篱笆做的围墙,攀上一根藤蔓便向远处荡去。身后的石椅将围墙撞烂,循着山路台阶便登登登登地滚下山去,在寂静的夜里,声响传出老远。
一个浑身油腻邋里邋遢的和尚一边啃着一只肉腿,一边窜到胡寄生身边,伸着脖子望着围墙上的破洞,幸灾乐祸地道:
“你完蛋了,蛊婆子肯定让你赔得底朝天的,没有一万两黄金打不住!”
胡寄生缺没有接话,反而睥睨地望着站在身边的秃瓢,淡淡道:
“缩地成寸?天一道的功夫,你怎么会的?”
和尚嘴唇微微翘起,一嘴黄牙撕扯下大块的腿肉,志得意满地道:
“和尚自有妙计,不告诉你!气死你!”
“砰”,瞬间和尚便飞了出去,从破开的大洞钻出了小院,远远传来和尚凄厉地叫喊:
“大宗师,靠,你是大宗师!和尚可怜呐!”
把个小苍蝇拍飞之后,胡寄生并不像人前表现的那么生气,反而有些欣喜。
真是混账小子,抹不开脸面,偏要叫声师父以后再怄我,当真上不了台面。
王弗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心里有些怅惘。他一边觉得自己背叛了任长天,一边又对叫胡寄生师父并没有太大心理阻碍。原因是当他从火堆中跳起的时候,看见了胡寄生眼角的湿润,那时,他一定很伤心。
罢罢罢,任长天师父,你是自个儿寻死的,也怪不到胡寄生了,且就如此吧。
王弗随意找了个废弃的山洞,便一头钻了进去,蒙头大睡起来。
今晚铁定不能回小院了,不然还得打出来,王弗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王弗在进入梦乡的时候,蓝折却有些失眠了,任由剑蛊在自己身上飞速地游走,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月亮一会儿变成她mèi mèi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那个可恶的装模作样的汉家少年,当变成王弗模样的时候,蓝折便忍不住咬碎银牙,怒视着月亮,嘴里发出恶狠狠的叫声。
剑蛊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的怪模样,狭长的身子不停地抖动了几下,翻了个身,便又钻进了蓝折的衣服里到处乱窜。
“真是自以为是,坏蛋,大坏蛋,欺负人!”
蓝折嘴里委屈地嘟囔道。
她可是真心爱护她的mèi mèi蓝月的,要不然势利至极的苗寨根本不会任由一个连四品都不到的丫头到处乱窜,早就被刑婆婆抓住扔进万虫谷了。她在暗地里动用了自己身为灵女的权力,萴èi mèi每梢杂涤幸桓鲈诮龃斡谏蕉ト蟮畹牡胤揭淮δ裼锘ㄏ愕脑郝洌恍枰酱θジ缯焦瞥妫恍枰词厣矫牛杂啥炖值刈鲎约合胱龅氖隆?br />
“下次再见到那个家伙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蓝折自言自语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