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千源府中八个进入位面核心的通道。”霍向阳温暖笑着,看着霍贻常脸上那副惊诧的神情,接着道,“这八个通道分布在千源府的八个方位,其中一个就是灵魂境地中的一条溪流旁边,也就是那天你进入的地方。”
“哇!”霍贻常如获至宝,他激动地跳了起来,像个十岁的孩子。霍向阳在一旁看着他,温暖在屋内迅速蔓延。但凡事有温暖的一面也有无情的一面,就像即将发生的惊变一样。
傍晚,太阳最后一丝余晖沉入谷底,霍贻常的目光变得亢奋起来。他还记得多久以前的夜晚自己在这青螳山上修练星辰之力,迄今为止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再次踏上青螳山的小路,霍贻常就像第一次走的时候再次想起了月山。
“时光荏苒,不知意瞳空怎么样了。”霍贻常连中突然浮现的沧桑之色,仿佛一个饱经世事的中年人。
“我还能够再次和他玩在一块吗?”霍贻常不知道,但他的心情却不得不从回忆中拉回,因为他已经到了山顶。
“上次就是在这里修炼吧,”霍贻常找到了令他熟悉的巨石。巨石的棱角被磨圆,霍贻常知道这就是他上次十九星辰留下的“后遗症”。
不浪费一丁点的时间,迅速盘腿入座。星辰之力迅速聚集过来,像是饥饿已久的孩子疯狂地扑到了母亲的怀抱。感受着身上的星辰之力渐渐聚集,霍贻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浮现。但他的淡笑却突然凝固了。原本欣慰的笑容就像被剧烈的寒气凝结成了冰块,再也动不了。原本奔涌而来的星辰之力突然不再移动,灵力已经无法使用。霍贻常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人专门等待,背心一凉,身上的灵力仿佛被封锁了一般再也不听使唤。
一柄长剑抵在了他背上,封住了他灵力流通的路线。
“在我死之前,我想看看杀我的人是谁。”霍贻常努力平复心情。就这样栽在了别人手上,是他最讨厌的状况。他宁愿实力不济全力以赴之下战死,也不愿意死得这般窝囊。
“你会知道的。”
霍贻常顿时明白了来人。他努力克制着的疯狂终于像洪荒野兽一般冲出识海。此刻站在他身后的人居然是柳钰霏!
“难道柳教官身为柳家家主,连对付我都要用这种卑鄙的小人行径吗?”霍贻常带着质问,声音又大了几分。但接着环境又沉入寂静。
霍贻常在等,在等那个机会。
如他所料,许久之后,他背上的剑消失了。
缓缓转身站起,霍贻常直面柳钰霏,手中金锋出现,全身灵力凝结。柳钰霏的目光在夜色的掩映下闪烁着绿色的光芒,宛如嗜血的狼。
“不应该是霍巍来的吗?”霍贻常仿佛并不着急,“这件事情应该霍巍来做吧。”
“我替他做了,你今天跑不了了。”柳钰霏冷笑着,邪邪的笑容如此妖异,一如夺魂的无常。霍贻常向后退了一步,当他的脚跟触碰到坚硬的巨石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无路可退了。
“多么美的夜色啊。”柳钰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令霍贻常摸不着头脑的话,“今天是月圆吧。你能死在这么一个凄美的月夜之下,倒也没有遗憾了。”
霍贻常负手而立,右手在背后悄悄捏碎了霍向阳这次来千源府时给他的信符。拖延时间,是他目前唯一活下去的方法。
“别存有侥幸心理了,”柳钰霏似乎看穿了霍贻常的小把戏,“就算他接到信符赶过来也要至少一分钟。我要杀你,只需一秒!”秒字出口,寒冷的杀意卷席而来,霍贻常被这强大的气息冲飞开来。在他被冲到半空的一瞬间,一颗星辰的出现,伴随着柳钰霏接下来夺命一鞭的落空。
“消失了!”柳钰霏也是一阵茫然,然后身形向霍贻常出现的地方疾飞而去。霍贻常不敢懈怠,又是一星步逃离。
“即使如此,你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柳钰霏近乎疯狂,原本姣好的脸庞现在狰狞得可怕。又是一记鞭打,霍贻常逃避不慎被击中,身体失去控制,被劲风带着撞到了一棵巨树上。火辣辣的疼痛对他产生的撕裂感远不如死里逃生带来的威胁更大。霍贻常也没有因为这阵疼痛而降低速度,而是冷静下来,心神一动,再次消失!
“死!”柳钰霏好歹也是形成果九星连珠的星辰之力掌控者,她不用思索就能感应到霍贻常这个身法下一次的出现之处。这只因霍贻常还没有将这鬼影七星步修炼到小成,无法隐匿星辰之力在空间中的溢散。
又是一记响亮的鞭击,霍贻常的身体却再也承受不住,嘴中鲜血狂喷,霎时间染红了整个身躯。柳钰霏带着冷笑步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霍贻常,缓缓举起了手中扬着的长鞭。
“你不应该用鞭的。”霍贻常突然看着柳钰霏,轻轻一笑,鬼魅般的笑容带给柳钰霏还伴随着可怕的想法。但她可不管,右手猛一使力,长鞭落下,但她希望看到的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
霍贻常突然一声嚎叫,十九颗星辰以比长鞭落下快五倍的速度迎上柳钰霏。光芒溢散出来遮挡住了柳钰霏的视线,霍贻常嘴角扬起的笑容在柳钰霏眼中消失的一刹那,他的气息也跟着从柳钰霏识海之中消失。白光轻散,一寸一寸布满整个千源府,瞬间唤醒了处于千源府之中的所有人!
“不!”柳钰霏愤怒咆哮,她快速运转灵力,迫使白光在她脑海中迅速消失。但霍贻常气息的消失确实是他更为愤怒的因素。霍贻常气息消失意味着柳钰霏将无法找到他,而且柳钰霏一旦动用灵气外溢进行搜查的话将会惊动那些镇守着千源府的家主们。接下霍贻常这一记十九星辰对于柳钰霏来说并不困难,但若是要找霍贻常却不一样了。
白光散尽,柳钰霏脸上却是一笑,因为她看到了令她惊喜的一幕。
霍贻常缓缓倒下,他的眼中闪烁着死心的绝望。远处的树林中缓缓步出一个人的身影。衣着华丽,正是霍巍。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柳钰霏有些惊奇地道。
“当然了。”霍巍笑得如此诡异,“不然我又为何让你在这里蹲守呢?这家伙既然有了我的《鬼影七星步》,就一定会来修炼。你说,是白天在练武场修炼星辰之力好呢,还是晚上在青螳山上修炼星辰之力好呢?”
“不愧是家中天才,柳某实在是佩服。”
地上的霍贻常背心贯穿了一柄飞刀,正是从霍巍那双地狱之手中脱飞出来的。
“这……”事实上霍贻常并没有因此受伤,因为他能明确感受到飞刀的尖锐部分居然仅仅只是一根针。一根针给他带来的伤害自然是不如一柄真正的飞刀了。这霍巍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不杀了自己?莫非这针中有剧毒?
“既然佩服,那就快点来解决他吧。”霍巍脸上的笑意收起,指了指依旧躺在地上的霍贻常,“他还没死。”
霍贻常心中一震,绝望的心情再次泛上心头。
“好!”柳钰霏也道,“我们速度快点,不然霍向阳马上就会抵达。”刚刚从霍贻常逃跑到倒在地上不过十余秒的时间,霍向阳自然是没有这么快到达。
“难道我霍贻常就要这么死了么?”霍贻常心中五味杂陈。他想到了霍向阳、想到了未完成的家族复兴大业、想到了意瞳空,甚至想到了雪婕。就要这么结束了吗?绝望闭上眼睛,但他的背上却迟迟没有挨上一下致命的伤害。
发生了什么!霍贻常转头,被柳钰霏狰狞的表情吓到了。柳钰霏居然……
柳钰霏的背后插着一柄飞刀,飞刀子背心直灌入腹部,显然是必死之刀。而刚才笑着的霍巍此刻却被柳钰霏手中出现的长剑贯穿了心脏。两个人都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对方。霍贻常立即缓过神来从两人身下弹开,金峰横亘,灵力依旧充沛。
“为什么!”许久,柳钰霏才涌现出一丝不甘,“为什么你要对我下手?”
“哈哈……”霍巍突然笑了,笑得是如此凄惨和壮烈,“如果我是霍巍的话,我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柳钰霏和霍贻常的瞳孔瞬间睁大了数倍,惊异万分地看着眼前的“霍巍”。
“在仇恨中解脱,未必不是一种幸福。”“霍巍望向霍贻常,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煞是凄凉。霍贻常连忙上前一步,一剑劈开柳钰霏,将“霍巍”揽入怀中。
“为什么?”霍贻常问出了同柳钰霏一样的问题,他用手轻轻拂过“霍巍”的脸,一挎令他熟悉无比的长发飘散开来,霍默然的脸上已是一片苍白。
“记得,帮我……完成……杀他的任务……我只能帮你帮到这里了……”霍默然脸上的笑容是那么舒心,就像是喝了一个惬意的下午茶一样。霍贻常的眼眶却已经被泪水糊得模糊。
“记得……帮我……”霍默然眼中瞳孔突然放大数十倍,然后涣散。他那靠在霍贻常胸口的头颅也缓缓歪了下去。长发如同飞絮一般缓缓落下,但它却再也不会像往常一样飘逸了。霍贻常不知道此刻自己想着什么,只觉得自己肩上的重任又多了一份。他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要选择今天来青螳山,为什么自己之前一直不相信霍默然,为什么……
景象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剧烈。仇恨、疯狂了整整十八年的霍默然就这么安逸地离开,在一个月色凄凉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