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玄机与小师弟赶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一路上孟玄机有些心不在焉,这么些年来,这个小丫头已经在他心中拥有越来越卓然的地位。就好像唤起了隐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某些东西一样,他觉的他本来就应该有个这样的mèi mèi。
对于小蝶想留在小屋,保住与爷爷的那个家,孟玄机本是有些担心的。但看见乖巧柔弱的小蝶流露出那种不一样的固执与坚持之时,孟玄机还是妥协了。
就在差不多一年前他已知道,为了帮爷爷分摊生活的压力,小蝶便尝试着,学着跟村里的妇人一起去帮人家做衣裳。据说后来还越做越好,工钱也是越涨越高。也是自那之后,每次去看望孟玄机,小蝶都要带些好吃的去给他打打牙祭。所以孟玄机对于小蝶自力更生的能力还是毫不质疑的。
只是此时的孟玄机,忍不住将自己与小蝶对比,回想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心里却又是觉的自己连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都有所不如。
在满是羞愧的心境之中,孟玄机只想着以后自己功成名就了,要如何让小妹过上好日子。但心思一转,又想到自己只是凡品品质灵脉,前途渺茫,就又愁上心头。其实逆天改命提高灵脉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哪里又会有一个王朝几千年的传承去给他挥霍。
就在孟玄机心思千转的时候,胳膊突然被人捉住,把他从繁乱的思绪中抓了回来。
“师兄。”却是一直跟在背后的孟玄明,挤了上来,有些急切的喊道。
“怎么了?”孟玄机疑惑道。
“师兄,这地好黑,我有些怕。”孟玄明左顾右盼,那清秀的脸庞甚是可怜。
“你说这山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妖兽鬼怪什么的。”说着,一阵微风拂过山林。孟玄明几乎是抱着孟玄机在走了。
“师兄,我们这还有多远啊。”
望着自己这个如此胆小的小师弟,已经对四周的风吹草动看都不敢看一眼,一直盯着自己欲哭无泪的表情,孟玄机直觉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师傅也是可以,尽收些稀奇古怪的人。
“快到了,这里是青城派的山脚下,哪会有什么妖兽鬼怪的。”孟玄机还是出言安慰道,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小师弟。
然而孟玄机不知道的是,自己简单的几句话使他,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在这个现在还显幼弱的心灵之中,从此都有了个无比光辉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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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当他们刚回到小院门口,便从院子里传来师傅询问的声音。
“你们吃过晚饭了嘛?”
“弟子与小师弟已经在山下吃过了。”孟玄机回道。
“那你们直接过来后院吧。”
孟子休的山头小院并不大,除了前院里有几间厢房,以及旁边一个独立的书楼小院,后院其实已经在小院之外了,其上便是青城山,只是这边山势险峻陡峭,不是上山的路线,所以鲜有人至。
借着淡薄的月光,只见此时的孟子休正背靠青山席地而坐,入定了一般。
“师傅。”孟玄机与孟玄明上前道。
“你们坐吧,我与你们说点事。”孟子休说道。
孟玄机有种直觉,接下来孟子休要说的事将解开自己这么些年所有的疑惑。
“玄明,你我虽然有此师徒一场缘分,但你自身所承其实已是绝无仅有、非同一般。况且你才入门,非比你师兄,今日我所传之道,你能悟得几分便几分,莫要强求。”
闻言,孟玄明显然有些吃惊害怕,但见孟子休并无追究之意,却是放下心来。其实在他心里,更在意的是能遇到愿意收留他的好人。显然这里还不错,师傅愿意收留他,师兄也是个可以亲近的人。
“玄机,你可知。为师这么些年为何要困你于书院,逼你苦读一些闲杂无用的尘世之书。”
孟玄机思索了片刻说道:“弟子先前病魔发作,想来师傅想要弟子苦读群书,磨练心智,战胜心魔。”
“不错,当年你刚来之时,深藏你内心多年的怨念与戾气与那心魔一同发作。不破不立,只有摧毁你的意志,你的心神才能重新恢复。只是就算为师救你一时,但若你自己内心不静,心神脆弱,日后杂念一起,便仍是回天乏力。”
“而读书之时,最为重要的便是心静。只有心静才肯坐下,也只有心静才能从早到晚的坚持。为师便是要你在书山之中静下心来,磨练自己,以抗心魔。”
“我再问你可知为师为何要你看些荒诞杂文闲世传记,这三年又可有所得?”
孟玄机回想着自己的所读,真切的说道:“荒诞杂文闲世传记不比武学经书,读来无欲无求,虽属闲趣,却也只有无欲无求之人才能读的进,用来磨练心智自是最佳。至于这三年可有所得,弟子只知仿若历经千世一般,知所未知,见所未见,明所未明。”
闲在一旁,听的糊里糊涂的孟玄明,忽然觉的每当孟玄机沉思之时,其身就开始仿若变的空灵一般。他揉了揉眼睛,开始好奇的关注着眼前的一切。
“善,不错。其实这也正是为师所悟之道的入门之机。但是如今你要忘记,你所读之言。”
“为何?”孟玄机不解的问道。
“书中所言,莫非作者所言,暗藏其道。然不论对错,其言亦千万,自有自相矛盾之处,怎能概取?你要抓住的是,影藏在万象之中万事万物的道理。”
闻言,孟玄机如遭惊雷。的确,在以往所读之中,的确有许多让他觉来生涩僵硬的地方,此间对的在那间却错,那间错的在这间却又对。真是纷纷乱乱,让人捉摸不透。
“由人之道入天之道,这浩瀚天地之间,万物相通。有其表有其里,由简入深,有深显浅。有光明就有黑暗,有狂暴的就有静谧的,有短暂的也就有永恒的,就好比,就好比天地之间的灵力一般”说着以孟子休为中心,孟玄机与孟玄明被带入了另一个世界当中。光明与黑暗,三人仿佛传透了时光,刹那间来到了星辰深渊。周围是无数闪烁的星辰,其间充满了一种浩瀚神圣的力量,这种力量与灵力不同,仿佛能造化一切,是万灵的本源一般。
孟玄明惊奇的观望着周围,他曾经看过他人施过这种类似的异术,但是没有现在师傅展现的这么神奇逆天。
“这是为师所悟的道境,你好生感悟其中蕴含的东西。为师所创武道,全凭悟性,你究竟能达到何方、达到何种高度,就看你个人造化了。”
而此时的孟玄机,却已渐渐听不清他人所言,感悟着孟子休施展的道境,神入其中,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