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春明快马加鞭,一个多时辰就来到七老太爷大门前,翻身下马,高声喊道:“谁在家呢?开门!”李景德正和他母亲、大嫂,姐姐李玉珠在炕上说话,忽听有人叫门。上回书中交代,七老太爷家是两等院子,大门离住宅有五六十米,所以房春明在大门外叫门,屋内听不太清。李景德母亲就让李景德去开门。李景德打开大门一看,是姐夫房春明,说道:“姐夫啊,你怎么又回来了,快进院吧。”房春明说:“景德啊,我不进院了,我刚才走得匆忙忘记把这盒药给你姐了。”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李景德说:“这盒药是专治心口疼的,是我托人从东洋买来的,你告诉你姐,她吃完李老先生的药,如果心口不疼了,这药就先不要吃,如果还疼就让她在妈的面前把这药吃了,这药一定管用。你告诉她,千万要一口喝下,喝了这药她的病就会好的。”李景德接过药盒,听房春明说完,说道:“姐夫你进屋亲自和我姐说不更好吗?”房春明说:“不用了,我很忙我这就得走了,你告诉她就行了。”说完急忙扭头翻身上马,一溜烟似的向平泉方向奔去。
李景德目送房春明远去,手拿小木盒回到屋内,见姐姐李玉珠,母亲和大嫂坐在炕上闲谈,就把药盒放到炕上说:“姐,你看这是什么?”李玉珠一看惊讶地说:“你在哪弄的?这么好看。”上前把木盒拿在手里又说:“刚才门外有人叫门,我听着怎么向你姐夫的声音?”李景德说:”正是我姐夫,他说他走得匆忙,忘了把这盒药给你留下了,特意又返回来的。他说这盒药是他专门托人从东洋买来的呢。”玉珠的母亲也凑上前来,看见这个精致的小木盒说:“玉珠啊,你刚才还说房春明在外面有女人了,要休了你。看这药盒,就知道这药肯定贱不了,他都走了又返回给你送来,对你多好啊,可不能胡思乱想了。快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药?”李玉珠手拿小木盒仔细打量。木盒是古铜色的,长方形,长有四寸,宽有两寸多,厚也有两寸。盒盖的四角雕刻着四个蝙蝠,中间雕刻着一个圆形篆体福字,福字周边雕刻着一圈万字条纹,盒的背面写着一个金色福字。打开盒盖,一个青花瓷小瓶用金huáng sè的绸布镶嵌在盒内。李玉珠小心翼翼的把小药瓶从盒内取出,仔细端详。小瓶的正面画着青花山水。小瓶的背面是两句诗词‘松高竹挺芳草绿,山清水秀荷花红。’瓶颈上用红色绸布条打个蝴蝶结,瓶口用软木塞塞着,瓶塞周边用石蜡封着。李玉珠轻轻摇了摇,里面装的好像是药水,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多少有点刺鼻的味道。又看了看那个木盒,里面用黄绸布镶着。玉珠看完这个药瓶和药盒说道:“这药瓶倒是很精致的,但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药。”玉珠妈从玉珠手中拿过药瓶,也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口中一个劲的啧啧称赞,说道:“这小瓶真好看。玉珠啊可别胡思乱想了,快把药瓶放到盒子里,可别打坏了。”李玉珠把药瓶接过去,小心翼翼的放进盒子里。李景德说:“对了,我姐夫还说如果你吃了李老先生的药,心口疼好了,这药就先不要吃,如果不好就让你在妈面前吃了这瓶药,心口疼的病就好了。”李玉珠说:“怎么还让我在妈面前吃?”李景德说:“这我倒没问。”玉珠妈说:“这药肯定不怎么好吃,准是让我看着,怕你吃不下。快放起来吧,先吃上营子李老先生开的草药,如果吃了药心口不疼了,就先不吃这瓶药,看来这瓶药准是挺贵的。”说着就从炕上下了地,从李玉珠手中接过药盒放到柜子里。
李玉珠三天就把李老先生的药吃完了,心口疼真的好了许多,但还时不时的间隔性的疼痛。又过了几天,到了农历八月初一。李玉珠早晨起床就觉得心口阵阵作痛。等她妈和两位弟媳做熟了饭,放上炕桌,一家九口围坐在一起吃饭。,李玉珠就是没有食欲,强忍着心口的疼痛,勉强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坐在炕头上,双手捂着心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玉珠妈见状,急忙下地把小米米汤放到锅里热了热,给女儿端了上来说:“玉珠啊,心口又疼了吧,先喝点热米汤暖暖心口。”玉珠接过米汤碗喝了几口米汤说:“妈你快吃饭吧,我坐一会,一会可能会好的。”玉珠妈说:“这可怎么好,已吃了三付汤药了,心口疼还是不好,这可怎么办啊。”李景德在地上站着,端着饭碗吃饭,见姐姐心口疼得厉害,说:“我姐夫不是给拿来一瓶药吗,何不把它吃了,我姐夫不是说那瓶药是从东洋买回来的吗,肯定管用。”玉珠妈一听说:“对呀,一会如果心口还疼,就把那瓶药吃了,我们快吃饭吧。”全家人急忙把饭吃完。
玉珠妈和玉珠的两个弟媳急忙把碗筷,饭桌收拾下去,又把屋子也都整理了一番。玉珠的母亲和两个弟媳都围坐在炕上看着李玉珠。玉珠妈一会给女儿捶捶背,一会给女儿揉揉肚子。可玉珠的心口还是不断的疼。玉珠妈问玉珠说:“要不把那瓶药吃上?”李玉珠双手捂着肚子说:“吃上吧,看那瓶药管不管用,这个破病真顽固。”玉珠妈下地打开柜子,从柜里拿出那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了李玉珠。
李玉珠接过小木盒,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药瓶,又仔细地看了看说:“妈,你把剪子拿来。”玉珠妈从柜上把剪子拿来递给李玉珠。玉珠拿剪子把瓶塞周边的石蜡刮掉,用剪子口咬住那个软木塞往外一撬,软木塞就被撬了出来。一股刺鼻的味道立刻从瓶子里喷出,还很呛眼。玉珠立刻用瓶塞堵住瓶口,说道:“这药怎么这个味啊,真难闻,还呛眼呢。我可喝不下去。”玉珠妈说:“药还有好味,这药肯定有劲。恨病吃苦药吗,这么一小瓶药一闭眼就喝了,喝了病就好了,省的老疼,多遭罪啊。我拿水去。”说着就走到外屋从锅里舀一碗温水端了上来。
李玉珠又重新把药瓶盖打开,刺鼻的味道又喷了出来,玉珠又赶紧把瓶塞盖上,对她母亲说:“妈,我觉得这药的味道不对劲,咋这么呛人啊。”玉珠妈说:”洋药可能就这个味,要不然,房春明怎么说让你在我面前喝呢,就怕你闻到这个味不敢吃。喝了吧,喝了这瓶药你的心口疼可能就好了。”可怜这善良的妈妈呀,还把那个狼心狗肺,丧尽天良,认贼为父的恶魔女婿当做好人,百般信任,一个劲的劝说女儿把药喝了。玉珠见母亲这么说就又把药瓶塞拔下,闭上双眼,一仰脖把药倒进嘴里,刚咽下一半就立刻把另一半从鼻子和嘴里喷了出来,“妈呀,妈呀”的叫了两声,‘咣当’一下趴在了炕上打滚,从嘴里,鼻子里向外喷着白沫。鼻子,嘴唇和沾上白沫的脸上顿时烧起了血泡。玉珠两手抓住炕席,乱抓乱挠,把炕席都抓碎了。玉珠妈,和屋内的弟媳,弟弟们见状都吓坏了。玉珠妈上前抱住玉珠急问:“怎么了?怎么了?”玉珠根本说不出话来。玉珠妈向玉珠脸上一看,满脸满嘴,鼻子都是白沫和血泡,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就象要从眼眶中鼓出来,气也喘不上来了,把脸憋得象猪肝,青紫的吓人。玉珠妈根本抱不住她,玉珠的双手双脚乱抓乱蹬。玉珠妈哭着喊着:“玉珠,玉珠啊。”玉珠好像听见了妈妈的叫声,一把抓住妈妈的胳膊,死死地攥着,两眼瞪着妈妈,好像有多少冤屈要向妈妈诉说,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泪从瞪大的眼睛里挤了出来,抓着妈妈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哆嗦着,但攥的是越来越紧。坚持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玉珠的两手一松,身子一挺,两腿一蹬,离开了人世。
玉珠的母亲抱着玉珠的头嚎啕大哭,边哭边叨咕着说:“玉珠啊玉珠,是妈害了你啊,我咋就不听你的,相信房春明那个rén miàn兽心的人啊,没想到这丧尽天良的房春明真害我女儿啊,我还糊涂着个心眼子,让玉珠吃了他送的毒药啊,玉珠啊玉珠,让妈和你一块去吧,老天爷呀!哇、、、、、、哇、、、、、、”哭的是悲悲惨惨,玉珠的两个弟媳和弟弟们见到这突如其来的惨景也都大哭起来,哭的是天昏地暗,悲声震天。
村里的人突然听到七老太爷家哭声震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父亲和母亲在家也听到了哭声,急忙跑出院外,向七老太爷家观看。四叔李景瑞和四婶,五叔李景志,六叔李景龙,四《十》爷爷李春财,五爷爷李春林等也都从院中跑了出来。大家七嘴八舌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对大家说:“七爷爷家这是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哭啊?我们快去看看吧。”说着就和大家一起向七老太爷家跑去。
大家刚进院门,七老太爷哭着跑了出来,上前抓住父亲的手说:“老三啊,可不得了啦,我家玉珠让房春明给药死啦,你快去看看吧,这可咋办呀。”父亲和乡亲们一听大惊。父亲问道:“怎么药死的,玉珠不是前两天回来了吗?”七老太爷说:“是在家呢,回来三四天了,那天房春明把玉珠送回来的,吃完午饭他就走了,下午他又回来给玉珠送一盒药来,说是专治心口疼的,今天早上玉珠的心口疼又犯了,她妈把那盒药让玉珠吃了,刚吃下去就把玉珠药死了,你们快去看看吧!”说完就泣不成声。父亲和乡亲们一听急忙奔到屋内,看见玉珠妈抱着玉珠哭的是死去活来。父亲第一个进的屋,看见玉珠瞪着两只眼睛,面色青紫,鼻子,嘴唇全是血泡,根本看不出是玉珠那俊俏秀气的面庞,非常吓人,父亲吃惊的问道:“房春明给玉珠喝的这是什么药啊,怎么这么厉害。“李景德到炕旮旯拿过那个青花瓷小瓶说:“就是这个瓶装的药。”说完就要向地上摔,父亲急忙上前拉住说:“不要摔,留着有用。“李景德哭着说:都让它把我姐药死了,还留着它干啥。“父亲问:“这个瓶子是你姐夫拿来的吗?”李景德说:“可不是吗,那天他都走了,下午又送来的,说是治心口疼的洋药,哪知这是毒药啊。”父亲说:“那更不能摔了,你姐不能白死,我们要找房春明算帐,这个瓶子就是证据,你哪能摔呢。”李景德一听这才把举着瓶子的手放下,说:“三哥说的对,还有那个盒子,是装这个瓶子的。”说着从柜上拿过那个盒子,大家一看都觉得很惊奇,父亲让李景德把瓶子装进盒子里,告诉李景德好生保管。
整个屋子挤满了人,父亲和乡亲们看见玉珠这凄惨的样子,都悲痛的哭了起来,有的不忍心看下去,哭着跑出屋外,父亲擦擦眼泪对大家说:“我们也不能只是哭泣,哭又有何用,这房春明也太狠毒了,对自己的妻子下这么狠的手,玉珠不能白死,我们要让房春明偿命。”大家也都说:“对,非让他偿命,抓住他非打死他。”在场的亲戚朋友们都气的火冒三丈,悲愤交加,特别是五爷爷李春林,气的是暴跳如雷,骂道:“房春明这个狗杂种,他咋就这么狠,我们找他去,抓住他非把他千刀万剐,让他给玉珠偿命。”大家悲愤万分,个个摩拳擦掌。父亲见大家义愤填膺,对大家说:“玉珠不能白死,我们都回家安排一下,一会套上车拉着玉珠去米家窝铺找他们房家去,我们多去些人。但冤有头债有主,玉珠是房春明害死的,他有可能不在家,我们一定找到他,这笔血债要让他用血来还。”又对李景德说:“李景德你把房春明送的那个毒药瓶拿好了,免得到时他不认账。”乡亲们听父亲这么一说,都回家安排去了。
父亲让李景财和李景德套上马车。玉珠妈抱着玉珠哭的昏了过去。大家七手八脚把玉珠妈抬到另一间屋子里,又打又扎,好半天才苏醒过来。父亲和几个弟兄把玉珠的尸体抬到车上,发现玉珠的裤子里流了好多鲜血,裤裆内还有一堆血淋淋,黏糊糊的东西,我母亲和几位妯娌上前查看,是玉珠肚子里的孩子从玉珠的肚子里流了出来,我母亲和几个妯娌把玉珠裤子里那堆血淋淋的东西收了出来,我母亲心细,找一木棍拨开肉膜,里面的孩子已长chéng rén形,还是个男孩,父亲看见说:“这房春明也太不是人了,玉珠还怀着他的儿子,他还对玉珠下此毒手,真是丧尽天良啊。”说着让几位婶子把孩子用破布包好,放在玉珠尸体旁边。玉珠妈苏醒过来,像疯子一般从屋内跑出,扑到玉珠的尸体上边哭边叨咕着说:“玉珠,玉珠啊,让妈和你一块去吧,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哇、、、、、、哇、、、、、、”父亲又让他两个儿媳和几位婶子们强把玉珠妈拽着,搀扶着,拖拖拉拉抬到屋内。父亲赶起马车急忙出了院门,招呼着李家的男人和乡邻们,向米家窝铺奔去。
父亲赶着马车拉着玉珠的尸体和四、五十名乡亲们浩浩荡荡,不一会就来到石柱子洼村口。乡亲们气得咬牙切齿。有的人就提出到房春明家,见到谁就打死谁,把房子也给他们烧了。父亲听了觉得乡亲们的想法有些过分。就对大家说:“玉珠是被房春明害死的,现在房春明可能还在平泉,我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他们家现在可能就他爹和她妈老两口子在家。玉珠活着时对公婆很孝顺,她公婆对她也很好。另外房春明的爹妈都六十多岁了。玉珠被房春明害死,我们是又气又恨,但还是要理智一点,不能做出过激之事,一旦弄出人命,我们没给玉珠报仇申冤,我们再搭上几口子不值。房春明在平泉县衙当差,有钱有势,玉珠又是在娘家死的,我看我们应先给玉珠舅舅送个信,让他舅舅们也出出面,尽量让房春明回来,把事情弄明白,看他房春明是不是故意害死的玉珠。我们今天到他们家,怎么折腾他们家都行,可千万不要对他爹妈下死手,不能闹出人命。”五爷爷李春林说:“老三说得对,先找找玉珠的舅舅,玉珠和房春明成亲就是她舅舅的媒人,我们这次不揍死他爹,也得好好折腾折腾他们,要不他们也不知我们李家的厉害。”一路上大家是七嘴八舌,怎么说的都有。因为米家窝铺房春明家距毛家窝铺不足四公里,不一会就来到房春明家大门口。父亲让李景才去找他舅舅柴成功。
房春明家的大门关着,乡亲们就上前‘噹,噹’的踹门并大声骂道:“开门!家里还有喘气的吗?出来,快出来!”
房春明的父亲房金生两口子正坐在炕上,商量收秋的事,忽听门外人喊马叫,闹闹哄哄,骂骂咧咧。还有人‘噹,噹’的砸门,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忙拄着拐杖走到门口,敞开大门一看,门外黑压压站着四五十人,还赶着一辆马车,车上好像还躺着个人,吓得不知所措。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五爷爷李春林上前抓住房金生的袄领子骂道:“你这个老杂种,房春明呢?你还问我们干什么,你到车前看看吧。”说着就是两个大嘴巴。房春明的母亲急忙上前拦住问道:“你们这是干啥呀?为什么打人?”“干什么,你倒车前看看,我们玉珠被房春明给害死啦!”七老太爷愤怒的说。房春明母亲一听急忙跑到车前,掀开盖在玉珠身上的被子一看,吓得“妈呀”一声坐在了地上,两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边哭边叨咕着说:“玉珠啊这是怎么啦,前两天还好好的,咋就死得这么惨啊,玉珠啊玉珠,你这是咋死的呀,你对妈说呀,哇、、、、、、哇、、、、、、”玉珠的舅舅柴成功和她的表哥柴秉文听说玉珠被害,急忙跑了过来,到车前一看玉珠的惨状,都非常吃惊。父亲上前问房金生说:“房春明在家吗?”房金生说:“他不在家,那天他送玉珠回娘家,他就没回来。”乡亲们义愤填膺,有人说:“他不在家,先把玉珠抬到他们炕上去。”大家一声吆喝,七手八脚从车上抬起玉珠的尸体放在了房春明家的炕上。有两个年轻人拿起一些烧纸上房就压在了屋顶上。院子里也放上烧纸和干柴,用火点着。一时火光冲天,大哭小叫。
玉珠的表哥柴秉文把父亲拉到一边问道:“玉珠到底是怎么死的?”父亲说:“我听李景德说,是房春明送去的一瓶洋药,玉珠今天早上心口疼犯了,喝下那瓶洋药就死了。”柴秉文说:“得让房春明回来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玉珠和房春明结婚后一直都很好,没听说他们生气呀,怎么就出这事了呢?”父亲说:”让他爹马上找人去把房春明找回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竟对玉珠下这么狠的毒手,真要是房春明故意干的,一定让他偿命。”柴秉文走到墙根,见到被吓得哆哆嗦嗦的房金生说:“房大叔你也不要害怕,你要马上找人把房春明找回来,要给李家有个交代,不然人家是不会罢休的。事既然出了,总得解决。现在已是中午了,你应马上找人给他们安排伙食。”房金生一一答应。李景德又从车上拿起包玉珠孩子的包裹,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房春明母亲说:“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不但害死了玉珠,连他自己的儿子都害死了。”说着就拎到屋里放在玉珠的身边,又走到房金生面前,把房春明送的那个毒药盒从怀中掏出来,打开盒盖,从中拿出药瓶对房金生说:“你闻闻这就是房春明毒死我姐姐的毒药。”说完递到房金生鼻子下面,让房金生闻。
房金生看到玉珠的惨状,又闻到药瓶刺鼻的味道,悲痛万分。他知道儿子近些日子特别反常,害死儿媳可能是事实。他恨自己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儿子,从小花钱供他熟读诗书,现在竟变成个shā rén者,把自己这么好的儿媳给杀害了,可怜儿媳还怀着房家的亲骨肉啊。儿子真要做了这shā rén之事,他也太不是人了,对儿子也没有什么希望了。从内心更可怜孝顺能干的儿媳。他走到院中正在燃烧的烧纸堆前跪了下来,向烧纸堆磕了三个头,哭着说:“儿媳呀,你死的好惨啊,真要是方春明这个不孝的孽障害死了你,不但你娘家人不饶他,我都饶不了他,让他给你偿命。”房金生这样说,第一是他的真心话,二是做给老李家人看的。他说完后站起身来走到七老太爷跟前,抓着七老太爷的手说:“大叔您放心,我马上派人到平泉把房春明找回来,如果真是他害死了玉珠,我就把他交给你们,杀刮存留任你们选。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说完又走到给他们扛长工的刘姓人跟前说:“你找几个人把猪圈的那两口猪杀了,再杀两只羊伺候李家亲戚。”又打发人通知他家亲戚朋友前来帮忙。李家人看到房金生这些行动,气都消了一半,又看到房春明的母亲哭的死去活来,也有所感动。都停下手来不再闹腾了。玉珠的舅舅也帮忙说和。房金生找到房春明的姐夫,对他说:”你去平泉把房春明找回来,看他有什么话说。”房春明的姐夫套上马车直奔平泉而去。
再说房春明那天把那盒毒药送到七老太爷家,并且把让玉珠怎么吃的恶毒计划婉转的告诉了李景德,怕被玉珠听见出来见他,慌忙骑马跑到平泉县衙。凤儿见房春明回来了,走到房春明面前,第一句话就问道:“你回来了,把那盒药给你老婆喝了吗?”房春明看了凤儿一眼没好气的说:“喝啦,都死啦。”凤儿瞅了瞅房春明的表情,生气的说:“不对,你又在骗我!”“你就消停点吧,我心烦着呢。”房春明不耐烦地说。凤儿把嘴一噘说:“我不管,你如果再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扭头走进她爹为她准备的书房。
房春明把马拴好,来到自己办公室,他的心总是绰绰不安。玉珠的影子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回想起童年时期,玉珠和自己在一起玩耍,跳方格、踢毽子、捉迷藏。也曾教玉珠读书识字,玉珠也曾拿着舅舅给的糖果送给他吃。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他们二人就有相恋之意,但当时的风俗习惯,两人只能敬而远之,暗自相恋。十**岁时多次托柴家人为己说媒,最终把玉珠娶在家中。婚后二人是多么的恩爱。玉珠是那么贤惠,对老人那么孝顺,又那么能干。房春明躺在床上把玉珠从小到大到结婚,多少年的情景像diàn yǐng一样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想到和凤儿的不正当关系,发展到给自己恩爱的妻子下毒,真要玉珠把毒药喝了,那是多么可怕的情景,想到这些,房春明从床上一跃而起,睁大眼睛看着窗外不敢再想下去。
天黑了,房春明也没去食堂吃晚饭,独自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凤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房春明躺在床上发呆,便凑到房春明的身边也躺了下来,用手搂着房春明的脖子说:“春明,你刚才的话是真的吗?真把药送给你老婆了吗?她如果喝了药死了,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你不高兴吗?”房春明的心乱如麻,哪还能听凤儿说这些,一把推开凤儿生气的说:“你说的倒轻巧,我老婆如果真喝了你们给的毒药死了,她的娘家人能饶过我吗,我还不得坐大牢啊!”凤儿见房春明这样对她,气的是火冒三丈,‘噌’的从床上起来,指着房春明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瘪犊子房春明,你心里还装着你老婆,这次又在骗我,我饶不了你,”说完用拳头狠狠地向房春明的肩膀捶了两下,扭头甩门而去,回家告状去了。
房春明这一夜就像躺在热鏊子上,翻来覆去的烙饼,一会坐起来,一会又躺下。玉珠那文雅、温顺、俊俏的面容总是在他眼前挥来荡去。猛然又想起李老先生给玉珠看病时说的话”恭喜你啊,你妻子怀孕了,最少也有三个多月了,凭我多年的经验,我摸她的脉象还是个男孩呢,你就要当爸爸了。”房春明想到这些,一跃从床上坐起来,心想:”不行,我得回家,不能让玉珠喝那瓶毒药。”但向窗外看,伸手不见五指,怎么回去呀,就又躺了下来,心中盘算:“明天一早,我就回去,把那瓶药要回来,决不能让玉珠喝下去。”想到这,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房春明刚起床,贾凤轩就来到房春明的办公室。贾凤轩为什么这么早就来找房春明呢,因为昨天晚上凤儿哭哭泣泣对她爹说房春明欺负她,说房春明这次又在骗她,根本没打算和他老婆离婚,更没把他们送的毒药给他老婆,让她爹找房春明算账。贾凤轩一听也很生气,所以一早就来找房春明。贾凤轩怒气冲冲一进屋就问:“春明,你这次回家把事情办得咋样了?”房春明见贾凤轩没有好脸色,知道凤儿昨晚告了他的黑状,也知道贾凤轩问的事情就是玉珠的事,答道:“我照您的吩咐把那盒药给了我的妻子,并且我把她送回了娘家,她能不能吃那个药我就不知道了。”贾凤轩用异样的目光瞅了瞅房春明说:“凤儿的肚子可一天比一天大了,你可不能让我在众rén miàn前丢脸啊,你真的把那盒药给你老婆啦?”房春明坚定的说:“给了,真的给了。”贾凤轩又说:“你老婆如果喝了那瓶药,你也不必害怕,一切有我呢,如果不喝你打算怎么办?”房春明见贾凤轩咄咄紧逼,也有些不快,说道:“我已说了,你们给的药我已给了我老婆,她真的要是喝了被毒死了,还不知他们李家饶不饶呢!”贾凤轩见房春明如此说,知道房春明真的是把药给了他媳妇,便安慰的说:“春明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真要是你老婆在他娘家出了问题,就怕他们李家不闹,闹得越厉害,我们越好办,到时我和你去处理,你不用担心,耐心的等着吧。”刚要转身走又转身说道:“对了,你回去这两天,有几个文件没有写出来,还有几件需要抄写,你吃完饭,到我办公室把那些稿件取过来,抓紧抄写,上头催着要呢。”说完就走出房春明的办公室。
房春明听了贾凤轩的这些话,一屁股坐在床上,回家的念头被打消了,想回也回不去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已悔之晚矣。坐在床上是又悔又怕,一怕玉珠真吃了贾凤轩父女给的毒药死于非命,还害了自己的孩子。二怕玉珠没吃那瓶药,贾凤轩父女能放过他吗,自己的前程又怎样安排。急得他是坐卧不安。强打精神到贾凤轩那把稿件拿来,但怎么也写不下去,写得东西也丢三落四,驴唇不对马嘴,慌乱中忙了两天,交上去的稿件几次被退了回来,还引起上司的不满。这时的房春明心乱如麻,没有一点头绪,真称得上是惶惶不可终日。
到了第四天的傍晚房春明的姐夫急匆匆来找他,一进门就火急火燎的说:“春明啊,不好了,你媳妇出事了,说是被你下毒害死的,他们李家去了不少人,到你们家大闹,还把咱爸打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你快回去看看吧。”房春明一听脑袋翁的一下,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出话来,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下来。他姐夫见房春明如此模样,催促着说道:“春明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是咋回事,你得回去解决呀。”房春明用拳头砸着桌子,哭哭唧唧的说:“我这是作孽啊,这可咋办啊。”说完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他姐夫看房春明这个怂样,已知害死他媳妇就是房春明干的,就大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干啊,玉珠是多么好的媳妇,又能干又孝顺,长得还好看,你这是为什么啊?你这是在作孽啊!”说着就给房春明一拳。
房春明被他姐夫打一拳,方才清醒,站起身来对他姐夫说:“姐夫,你先在这坐一会,我到外面去一趟马上回来。”说完就跑到贾凤轩办公室,急切地说:“贾局长不好了,我媳妇把那瓶药喝了,被毒死了,他们李家去了不少人,正在我们家闹呢,把我爹也打坏了,这可咋办啊?”贾凤轩胸有成竹地说:“你媳妇死了,好啊,他们李家到你们家闹事去了,好,就怕他们不闹,闹得越大越好。春明你不用害怕,我和你一块去,到那一切事情你都听我的就行了。你先回你办公室等我,我一会就去找你。”贾凤轩说完收拾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急忙回到家中。
贾凤轩回家把房春明妻子被毒死的消息告诉了凤儿和他老婆,就急匆匆来到房春明办公室。见到房春明姐夫,问了一遍李家人在房春明家都做了些什么。房春明的姐夫把李家去了多少人,又打,又砸,又烧,还打坏了他爹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贾凤轩故弄玄虚的说:“这还了的,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好好治治他们李家,还没王法了呢,他们家姑娘在娘家死了,我们还没找他们要人呢,他们还到你们家闹事,哪有这个理,走!”说完就和房春明一起到马棚牵出马来,走到县衙大门外翻身上马,跟随房春明姐夫的马车向房春明家的方向奔去。
房春明和贾凤轩骑着马,房春明的姐夫赶着马车,一路小跑,走到甸子太阳已落下山去。贾凤轩对房春明说:“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里离你们家还有一百多里路,我们今天就不往前走了,找一车店住下,明天早晨再走。”房春明说:“我们今天不回去,他们李家要是等不了,还不得逼我爹呀,甚至再打我爹,把我爹打坏了怎么办,我们还是走吧。”贾凤轩说:“不能走,这黑灯瞎火的,我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了,我们会吃亏的,听我的吧,咱们先住下,我就怕他们李家闹得不大,他们闹得越大我们越好办。你看前面不就有个车店吗,我们住下再说。”房春明现在是身不由己,贾凤轩说啥就是啥,一点也不敢反驳。三个人就住进了车店,并且住的是单间。吃完晚饭,贾凤轩把他怎么处理玉珠死亡的恶毒计划向房春明和他姐夫做了仔细的安排。又从怀里掏出一百块大洋递给房春明,并且告诉他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