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过后必有骄阳。</p>
现在的天色还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最热的酷暑在此时竟然还有一点凉意。</p>
高高的顶楼阳台,两个少年穿着背心,拿着啤酒,沉默着看向远方。没等到朝阳,却等到了决裂。</p>
“谢谢你昨晚带我回来。”猴子将手中的啤酒一口干掉大半,压低了声用嘶哑的喉咙感谢。</p>
一白目不转睛地看着猴子,一直看着,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直指他的内心。这种气势让本就心虚的猴子很快败下阵来,甚至都不敢去正视一白的目光。</p>
一白淡淡地说道, “不用谢,我们是兄弟。”</p>
猴子低声细语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我知道。”。</p>
“你不知道”一白怒目圆睁地嘶吼道,“你根本不知道,你要是当我兄弟,你就会告诉我,现在,你,是个什么东西!”</p>
李一白突然发难的话似乎触及到了猴子最宝贵又最脆弱的自尊,他恼羞成怒地将啤酒罐一把仍在地上,剩余的残液毫不留情淌在了冰冷无情的水泥地,不知何时猴子的双掌猛地推搡在了一白身上,他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当下的愤怒。</p>
“李一白,你说我不把你当兄弟。你呢?你有把我当兄弟吗?你家的事情,我是费心费力,可你始终把我当个外人,反而对那几个才认识几天的所谓的有钱朋友掏心掏肺,你当我是兄弟了吗?”</p>
一白很显然没想到猴子会有这么一套奇怪的说辞,一时间语塞,说不出话。</p>
“哼,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恩断义绝。”</p>
看着猴子越走越远,一白竟然迈不开想要上前阻止的步伐,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去说些什么。指责他吸毒?或是解释自己并未忽视他?这都不是一白想要说的,所以,一白选择放他走。</p>
从此,与他无关。从此,对他断了牵挂。</p>
一白心情沉重的下楼,每一步走在梯子上都好似一柄重锤猛地敲下。</p>
“咚,咚,咚……”一下接一下,并不好受。</p>
妈妈在门口张望,看见一白下楼赶紧迎了上去询问,“猴子和你生气呢?刚刚下楼毛手毛脚的,我喊他,他也不理我。”</p>
“嗯,他在怪我,我也在怪他。”</p>
妈妈不解,“怎么了?这大清早的,两兄弟闹脾气。”</p>
“没什么,赶紧进屋吃饭,等会我还要坐车去城郊医院看哥哥呢!”一白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搂着妈妈进了屋子。</p>
早餐因为一白的身体还处于恢复阶段,非常的清淡,一碗粥喝下肚,倒也觉得通畅。</p>
一白在房间中四处张望,不见李父踪影,向妈妈问道,“爸呢?一大早就没影了。”</p>
“不是警局有消息了吗?他开心啊,天没亮就奔那去了。”</p>
一白是忍不住一笑,然后继续埋头喝粥。</p>
“爸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老样子,做什么事都那么有劲。”</p>
妈妈听了一白的话,似乎感触颇深,语重心长地道,“你是没看见,他也老了。”</p>
一白做出个鬼脸,调皮地故意说道,“我是没看见爸老,到看见你,一天比一天老咯!”</p>
“你这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p>
“诶,打不着。”一白一个箭步跑到门口,收起嬉笑的面容,缓缓道,“妈,我去看哥了。”</p>
妈妈也停下了追逐一白的脚步,露出幸福的微笑,“好,你哥俩好好说,替我向他问好。”</p>
“诶,知道。”</p>
坐在偌大的公交车内,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皮,金灿灿的一角再也隐藏不住,洒下一抹令人醒目的光辉。</p>
新的一天,太阳的升起又将唤醒所有疲惫不堪的人们,告诉他们,他们依然如此,没得理由逃避。</p>
哥哥的医院的确远了些,一白一路上兜兜转转,公交站台都换了三处,看尽了大半城的风景人文,终于到了他今天的目的地。</p>
青山市第三人名医院,它的精神病科声名远扬。</p>
坐在舒服地旋转靠椅上,一白竟有了一丝难得的放松。他的对面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帅气男人,他就是哥哥的主治医生。</p>
那医生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上身穿着zhì fú式白色衬衫,蓝色医用口罩被拉在下巴处随时准备。要说他有任何与众不同的点,应该就只有他的俊俏容颜和手腕上一白说不出品牌,却知道一定价值不菲的名表。</p>
“贺医生,我哥哥如今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听妈妈说,恢复得很不错?”</p>
贺医生礼貌性地笑了笑,开始回答,“李先生,家母看来是小看了一文的病情。你应该比家母更清楚更了解抑郁症这种病吧!抑郁症又称抑郁障碍,对患者进行的一系列治疗有近百分之八十的人会遭到反弹。”</p>
李一白已经收起了刚刚的期望与好心情,声音低沉的问道,“医生,那哥哥的情况?”</p>
“可以怀抱希望,一文很可能就是那xìng yùn的百分之二十,时至今日,他的一切记录都显示他正向一个正常人的状态靠拢。”</p>
贺医生继续说道,“所以,如今你们家属的关心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医生并不能控制你们的聊天内容,但需要为你确定一个大致的聊天范围。谈家庭,谈亲情,谈你的爱情,前提都是幸福的。不谈悲伤地话题,不谈暴力的讯息,不谈他的病情,总之负面情绪一定不要传递。能否做到?”</p>
面对贺医生的询问,一白铿锵有力的点了点头。</p>
“好,跟着护士,你可以见一文了。”</p>
穿过阳光照顾的走廊,越过参差不齐的门桩,一白来到了一个不少人一起娱乐的体育广场。</p>
在一个三四人围圈的篮球场,他见到了自己近半年未见的哥哥,李一文。</p>
“哥!”一白走进球场,隔了半个场子便大声呼喊,兴奋的招手。</p>
显然哥哥李一文也被一白突然袭来的气氛所打动,露出一抹平日难见的笑容,努力挥手向一白回应。</p>
“打球呢?”一白挽了挽自己的衬衫袖子,示意哥哥来斗上一球。</p>
兄弟相争,倒是让不远处偷偷张望的贺医生来了兴趣。</p>
“将放置在一文胸前的qiè tīng器打开,我需要知道病患与家属之间交流的内容。”</p>
在回过头,球已经到了一白手中,场中的其余人知趣的拉开空间,留给两人单打独斗。</p>
一白冲着哥哥努力咧嘴笑成一朵不帮算好看的花,手中的球不断地来回摆动,速度越来越快。</p>
哥哥似乎早已经耐不住性子,上前便是猛地出手,可一白仿佛已有预感,一个体前变向漂亮的闪过哥哥的攻击,完美拉杆上篮完成得分。</p>
一白进球后,立马跑到一文身前,一把将其抱住。</p>
“想我没有?”</p>
虽然一文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木楞,但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弟弟的确是他心中难得的柔软,“想了,特别是打球的时候。”</p>
“你变得更厉害了,一白。”</p>
李一白摸了摸鼻头,笑着说,“哥,你知道的,我不论过多少年,我有多么厉害,弟弟永远希望在我手中的球,每一次都能传给你。”</p>
哥哥似乎很久没有听过如此煽情的话语,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傻傻的看着一白的眼睛,他看见,一白的眼里有光。</p>
慢慢地,他的眼里也溢出了泪水。</p>
一白看见眼眶通红的一文,不免心疼问道,“哥,你怎么了?”</p>
“太久没见你,想你了。来,再陪哥哥打一球。”</p>
贺医生满意地摘下耳机,对一旁的护士说道,“这李一文很可能在半年之内康复出院,状态实在是太好了。”</p>
护士们皆大欢喜,开心地谈论着一文平日的行为举止,她们都是心善的,毕竟她们还是天使。</p>
副市长办公室。</p>
一个出人意料的人出现在了这里,猴子。</p>
廖天龙不断打量着眼前这名骨瘦如柴的小混混,“李一白,你发小?”</p>
“是,廖市长。”猴子始终是弯着腰,说话语气也故意低人一等。</p>
一声廖市长是喊得廖天龙心里舒坦,不由高看了眼猴子,开心地道,“算你小子上道,以后我带着你。”</p>
“谢廖市长提携。”猴子大喜过望连连感谢,可瞬间他又疑惑了起来,“不知我能为廖市长您做些什么?”</p>
“不,什么都不用做,听就行了。”</p>
猴子更加困惑,难懂其中意思</p>
“听?”</p>
“对,我要让你成为李一白身边的耳朵,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听。此事做好了,我提携你进一个你非常熟悉并且痴迷的领域,我保证你定能在其中大展拳脚。不过之前,你需要证明给我,你有足够的实力和够硬的忠心。”</p>
猴子恍然大悟,心头是猛地一阵醋意油然而生,“又是李一白,他有什么优秀的,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p>
“不知廖总,要我听些什么?”</p>
猴子话音才刚落下,廖天龙变脸比翻书还快,一瞬间整张脸就黑了下来,“不该问的你别问!”</p>
“是是,小的错了,小的错了。”猴子反复道歉,甚至抽自己耳光才勉强让廖天龙恢复了平静。</p>
“猴子,学聪明点,你只管听,一句也不要拉下。回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一个。我说的如此明白,你应该懂了吧!”</p>
“懂了,猴子懂了。”猴子狠狠地点点头,眼中露出一股狠色,这次,他要借廖天龙的手让李一白彻底完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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