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看着猛虎的尸首，心情忽然有些低落。
死了。
拥有着跟人类一样的智慧的妖，被他杀了。
不是一只鸡，也不是一只鸭。
周渊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到此，他才意识到，这方世界是聊斋世界，没有法、律的约束，信奉的是拳头真理。
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像这头猛虎一样，被人杀死。
如果不是有系统，如果不是他赌中了一击必杀符，或许现在倒在地上的会是他。
居安思危，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没必要杀他的。”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所谓的必要不必要，阁下重生于此，应该早就想到会有今天，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这有这两种结果。”
“如果不是你所谓的任务，让他取走阴煞，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修行一途，争锋逐道，鲜血染袍，这是不可避免的，你若处处与人为善，如何夺那机缘，如何成那大道？”
周渊默然，重活一世，若真如前世一般普普通通，那跟白活还有什么区别。
如今有系统在手，闯一闯聊斋世界，活出个名堂来，岂不更好。
宅男都有一个主角梦，周渊自然也有。
或许，这才是聊斋世界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廖子馥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看着周渊，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周渊抬头看了她一眼，勉强笑了笑，道：“你不是走了吗？”
廖子馥秀眉一挑，道：“我本来是想着回去给你搬救兵的……再说了，我这一个弱女子，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倒是毫不心虚之前她把周渊给抛在后面对付猛虎。
遇到危险就规避，这是人之常情，周渊没有想要责怪她的意思，周渊自己也想跑的，可是没给他时间，只能硬着头皮上。
“那也没见你带救兵过来。”
周渊半开玩笑的说道，这女子虽说有一点大xiǎo jiě的骄横脾气，不过好歹也是一个古代女子，跟她打交道，倒是挺有意思的。
“你这么厉害，还需要什么救兵。”
说到这，廖子馥偷偷看了眼周渊，心里的好奇越来越浓郁，她蹲下身子，问道：“你刚才那一手……”
说到这，廖子馥学着刚才周渊斩杀猛虎时的动作比划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周渊看着廖子馥那比划的动作，笑了笑，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廖子馥瘪着嘴，颇有些愤然的说道：“如果我会你这一招的话，我就不用跟廖子雨跑这里来了。”
廖子馥是个话匣子，一开口就停下不来了。
原来廖子馥是郭北镇有名的望族廖家的子女，廖家家大财多，经营的生意更是遍布整个浙省。
像这种人家，子女的婚事一般都由长辈指配，廖子雨到了可堪婚娶的年纪，家里长辈便帮她物色了一家人家。
门当户对，年纪也恰好合适。
两家大人就将这桩婚事给定了下来，却是不知道廖子馥生性跳脱，根本就不想嫁给这个自己从未谋面的男人。
今日，廖家主母带着一双儿女来了兰若寺，一为儿子祈福求运，二则是为女儿求一个黄道吉日。
烧了高香，拜了佛。
结果廖子馥就串通了哥哥，从兰若寺跑了出来。
没想到的是，两人一路跑进后山，就倒霉的碰到了猛虎，没办法只能往回跑，然后就发生了最开始的那一幕。
廖子馥想着，如果她能学会周渊的神通，就算回了家，家里的长辈也不敢再强迫她嫁给那个男人了。
周渊洒然失笑，这女子倒真是有意思，有了几分现代女性的影子，不过“一击必杀符”只是个一次性物品，而且他自己也只有一张，根本不可能教给廖子馥。
廖子馥一再追问，周渊都以兰若寺的绝学糊弄过去，只有兰若寺的僧人才能学习。
这个借口让廖子馥束手无策，她低垂着眼帘，有些失落，她身为女子，自是不可能落发为僧。
就算是出家为尼，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
廖子馥不过双七年华，放在后世还属于萝莉一类，不过在聊斋世界中，十四岁已经到了婚娶的年纪，梳妆打扮也趋近成熟，看上去独有一番风味。
周渊不是萝莉控，但这并不影响他欣赏美丽的事物。
“大师，要不您悄悄的将这神通传给我。”说着，廖子馥凑过来，轻轻俯下身子，在周渊耳边说道：“我给您钱，不论多少都行，只要您教我这招，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声音软糯，带着少女的淡淡香气，让人心痒痒的。
周渊轻轻的咳了一声，廖子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出格，当即往后缩了缩，俏脸之上，红云遍布。
原来也会有女儿姿态。
周渊这般想着，嘴角微微扯起一缕笑意。
“不是我不肯教你，而是这门神通只有男儿身才能学习。”
牵扯到系统，周渊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廖子馥听到周渊的话，却是美目一亮，而后朝周渊笑了笑，转身欢快的走了。
周渊不明所以，不过眼下却是没有多想，他现在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这头猛虎的尸首。
不过很快，周渊就知道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他来解决了，因为德慧带着大师兄灵光赶了过来。
两人身后，德润悄悄跟上。
灵光走来，看见地上已经伏尸的猛虎，光秃秃的脸庞上现出一抹惊疑。
他扫了一眼周渊，径自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来。
第一眼，便是眉心。
那里，有一小撮被“一击必杀符”烧焦的皮毛，极为显眼。
灵光轻轻的抚摸着，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问道：“你杀的？”
周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德润，见后者缩着身子躲的远远的，摇头道：“不是。”
灵光眸子微微一缩，忽然他站起身来，脸色森冷的喝道：“畜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演戏吗？还不快从我师弟身体中出来，兴许还能给你有个转世投胎的机会！”
周渊愣住了，他看着灵光如临大敌的模样，脑袋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
见周渊一脸迷茫的模样，一直躲在后方的德润窜了出来：“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吗？”
说完，德润直接盘膝坐在地上，然后开始念起佛经来。
还别说，德润念起佛经来，还真有那么一点气势，他面色森严，隐有佛光从其身上散发开来。
念了好长一段时间，德润忽然睁开一丝眼缝，看了眼周渊，见后者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地上，不由的眉头一皱，停止念经，转头看向灵光。
“这畜孽连除魔杵都不怕，又怎么会被你的罗汉经引出真身。”
周渊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很显然的，灵光并不相信周渊的回答，再联想到之前正阳下山驱鬼时被鬼附身，灵光二人便以为，周渊是被一头修为不低的鬼物附了身。
说到底，他的穿越重生与鬼邪附身夺舍，这两者之间还真有那么一些相似。
也只有这种可能，周渊才能独自杀掉一头成妖的猛虎。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渊不动声色的问道。
灵光冷声道：“早就听说有些鬼物修为到了一定阶段后，可以借尸还魂，没想到今日倒是开了眼界，只是你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
“正阳一直以为师兄是有大智慧的人物，今日一看，才知不过如此。”
说着，也不管灵光面色如何，继续说道：“任何鬼物借尸还魂，不论多久神魂都不会融合，被借之尸更是会逐渐腐烂溃败……这种常识，师兄难道不清楚吗？”
灵光只觉面颊滚烫：“那你解释一下这猛虎的事情？”
“这猛虎身负重伤，本就命不久矣，被寺内佛光一照，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周渊随口胡扯。
不过，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因为兰若寺中的佛光的确对妖魔鬼怪就有一定的杀伤力。
“大师兄，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明明看到那虎妖都快要咬死他了，结果他用了鬼术，一眨眼的功夫，这虎妖就倒在地上了。”
说到这，德润冷笑着看向周渊，道：“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还要狡辩吗？”
原来，德润在一旁看到周渊没有被猛虎咬死，也是吓了一跳，但旋即他就意识到，以周渊（正阳）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斩杀这头猛虎，除非……周渊先前被附体的鬼物并没有被驱走，而是潜伏在周渊体内。
所以，在德慧与灵光过来的时候，一路上便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灵光听。
“真是可惜，没让你看到我被猛虎咬死的场面。”周渊冷笑着说道。
德润面色如猪肝，他哪能不知道周渊这句话的意思，先前在兰若寺的时候，他便扬言说过不忍伤及同门的话，今日看到同门遇到危险，却是躲在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