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生活手札》 第38章 开课（下）

    梧桐苑里的姑娘都跟在红俏后头排成了一列队列，虽然院子里人不少，却实在是安静的很，说丁点儿声没有是不可能的，却也差不离了，一个个女孩都恨不得屏住呼吸，紧张极了。

    石榴也紧张，只是估摸是太过于紧张了，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抬头左右瞧了瞧，都是一列列站的整齐的女孩们，乌压压的一片儿，掩下心里的惊讶，石榴抬头望向前头，想要看清前面的情况，只是个子太小，便瞧得不甚清楚，只依稀看见前头台阶上也站了一排人，大概是要教导她们的师傅？

    “大人，人都到齐了。”绘朱数了数下面的队列，又跟手上的名册对了对，见没有差错后弯下腰恭谨的跟前方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汇报道。

    徐菱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下方的两百来个女孩，眼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右手随意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曲起食指轻轻敲打手下的椅子扶手。绘朱轻轻瞥了一眼，知道这位大人是闲着无聊又在发呆了。

    轻叹了口气，徐菱收回心思，又瞥了眼站的整齐的女孩们，心里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她又不是什么神仙，哪里能一眼就看的出来哪个有着非凡的刺绣天赋，心里烦躁，却觉得这场景似乎得说些什么，故此轻启红唇：

    “难得来到玲珑阁，你们运气倒都算得上不错了，只是来是来了，能不能留下，却要看你们三个月后的考核成绩了，玲珑阁可不是个养闲人的地儿。”

    “你们时间紧张的很，我就不耽误了，喏，眼前这几位师傅往后便是教导你们的先生了。”

    “好了，郭师傅，这群孩子交给你了，我就先走咯。”

    说完话也不去瞧周边人的反应，径自从院里走了出去。留下台阶上站着的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绘朱倒是了解徐菱的性子，也不慌张。扫了一眼下头有些躁动起来的姑娘们，示意她们肃静，这才转回头看向柳女师。

    “先生，那这些孩子便由先生管教了，绘朱先行告辞。”给柳蕴行了个礼，见她点了头后方才出了这个院子。

    柳蕴原是个京城里侯府的表姑娘，十岁上父母双亡，便寄居在了侯府跟着她的姨母侯府的二夫人过活，本以为从此有了依靠，谁知寄人篱下的日子却着实不好过，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活脱脱一个玩物罢了，她在家是独女，平日里也是娇养着的，性子上自有一番傲气，得，既然靠不住人，那便靠自己好了，正逢玲珑阁开阁招人，少女柳蕴一收包袱便去了玲珑阁，虽对刺绣无甚天赋，却画的一手好画，出了师后便专门教女孩们作画，毕竟完成一幅好绣品，好的花样也是极重要的对不对？

    待绘朱也离了这院子，柳蕴眼睛才转向下方，面上挂起柔柔的笑容，看起来温和美好。

    “我是教导你们书画的先生，今后见到我也无需多礼，叫声柳先生便可。”

    “今日是你们上的第一节课，我也不想为难你们，都进到正堂去，会有先生给你们讲些绣艺的基本事项。”

    “随后会有先生给你们下发上课的课表，按着表上的内容准备第二日的上课内容，听清楚了？”柳蕴双手交叠于腰前，站姿挺拔却温婉，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叫人信服。此时底下的女孩听完她的话，俱都连连点头称是。

    见场面控制住了，柳蕴眼神扫向边上的女红师傅，示意她来继续把控场面。

    女红师傅芫止会意，让一众女孩排好了队列进了正堂。

    一个挨一个进了屋，齐齐站好。正堂很大，足以容纳两百来个女孩，里头空空荡荡的，只最前头置办了一副桌椅，那是给讲课的女师傅坐的，因时间紧凑，再加上只是临时在这给她们说些话，并不是正经以后她们要上课的地方，便没把女孩们坐的凳子挪过来。

    芫止跟其他女师打了招呼，让其先回去歇息，下午再过来这上课，自个携着身边儿的徒弟进了屋。

    “知晓有些人有些刺绣的功底，但大多数人却是没有的，顾今日由我来给你们讲讲这关于刺绣的事儿。”芫止坐下后看向眼前站着的一众女孩们缓缓说道。

    “咱们大梁的刺绣工艺发展的极好，但其中最有名的却只有四个:云州云绣、蜀地蜀绣、江南苏绣、凉州凉绣。

    云绣起于云州，讲究形态逼真，蜀绣重视针脚整齐、紧密柔和，苏绣精细素雅，绣法繁多，凉绣偏于灵动，配色灵活。四种绣法各有其优点，你们若三月后能留下，便可任择一种想学的绣法学习。

    只是唯有一点，无论将来想学哪种绣法，基本功却是要打严实。”说到这，芫止顿了顿，瞧了瞧眼前一片神情认真的姑娘们。啧，现在说了也是白说，也不知三月后能留下几个，想着这心思，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秀儿，把课表发给她们吧。”靠上身后的椅子，芫止转头对边上站着的徒弟说道。

    秀儿点头，招呼旁边的小丫头和她一起把手里的课表发了下去。

    这时候带着石榴她们过来的红俏便上了前去领了份课表回来，虽每个院子里的课程时间都不大一样，但同一个院子里的女孩学习的却都是一样的，红俏领一份回去，之后再让石榴她们自个誊抄一份就是了，故而也就片刻的时间便发放完了。

    “前院已经把你们学习的用具都备好了，回去后各个院负责的人记得带人去领这些用具。”见徒弟利索的发完了东西，芫止又道。

    “今日便到这里吧，其余的明日再说。”想了想没什么要说的了，芫止起了身说道，见女孩们听到这话明显都松了口气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好笑，跟着到惠阳郡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因而人手实在不够，只盼望着这次留下来的人能多些吧，人多玲珑阁也好发展些不是？

    见芫止几人出了门，屋里一下便闹腾了起来。

    “石榴石榴？回神啦！”李宝儿拿手在石榴眼前挥了挥，见人没有反应不禁瘪了嘴。

    “嗯？”石榴乍然回神，看向李宝儿，眼中带了疑惑？

    “你在想什么呢？”李宝儿见石榴搭理她了，面上又有了笑容，不过想到刚才她发呆的模样，不由好奇问道。

    “我在想说话的女师傅呢。”石榴眨眨眼，又想到了刚刚说话的柳蕴，穿了身蝶戏水仙裙衫，头上只稍稍戴了两朵水仙珠花做点缀，肤白如雪，许是因为天气热，双颊带了些粉色，眉如柳叶，眸若星辰，实在是个美人，只是这美人，却为什么叫她无端有些熟悉之感呢？

    “你胆子可真大，我都没敢抬头呢！对了对了，那女师傅长的什么模样啊？俊不俊俏？”听到这回答，宝儿弯了眼，她胆子其实也不算小，只是对于先生这一类生物总是不由的害怕，见石榴胆子大，还去仔细瞧了那先生的模样，一时间心里对于石榴生了满满的崇拜，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