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少林寺有吩咐和建议,按说本教可以去六位弟兄,我正在考虑人选,能抽身的兄弟暂时不多,百里兄率人刚刚归来,半年多的奔波,理当多休息几天才是。”</p>
“木天师多虑了,我等兄弟周游列国,那可是悠哉快哉……”</p>
众人皆知他说得轻松,但其中的艰险谁心里都清楚,均一笑不言。</p>
百里乐山还未说完,就被文峰祠的弟兄佟书兽玩笑打断:“怎么就请六个人,少林寺也太胆小怕事了!倒不曾少林寺知道、我们文峰祠六义生正好够数!”</p>
“非也!这次去的人很多,寻常门派也就一两个代表人物,本教有六个名额也是少林寺高看一眼,想想本教不在三山五岳、七门九派之内,能有这等礼遇,靠的可不是运气呀。”微生绝蓝诡秘一笑。</p>
“三教九流,本教执儒,也算是名门了……啊!”</p>
“这么说来老和尚还算有眼光,少林寺领袖武林还未过时……”</p>
“哈哈哈……”众人一起大笑。</p>
“我看这次去少林寺,就由微生兄和风花雪月陪我走一遭,余人还须警惕东瀛妖人以备不测。”</p>
“木天师,前些日子有百药门大当家倪三味,遣人带信属下并问候木天师,说有一对年轻夫妻要面见天师,男的叫武魁是江都人士,自称是师承双峰山霏雨脊的奚明州,请木天师闲暇之际过问这位江南的朋友,或许能有所帮助。”</p>
说话的是甲位坛的许坛主,因为一直在外忙碌,没能及时将信件送到木天师手中,而今许一盟来京都述职,正好全部交付。</p>
“双峰山霏雨脊!与昂首坡上的奚家姐弟不是一路么,他们人在何处?”木子因一下子就想起来,伸手接过许一盟的信封。</p>
“来了已有不少日子,现在平京楼等候。”许一盟如实相告。</p>
木子因当即拆开阅览详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时,想了片刻说道:</p>
“算了,现在太迟了,今晚就不打扰了,明天你请客人、来书香园见见再说,其余诸位兄长,先去准备准备,后天一早我们就赶赴少林寺,今天大伙儿难得在一起,正好聚聚热闹热闹。”</p>
“好!木天师既然吩咐,我这就让认准备一下……”</p>
一伙人陆陆续续坐满四海厅,曦儿、殿儿在一边前后忙活。</p>
直到一更将尽各人散去,木子因回到书香园,坐在太师椅上,独自托着下巴冥想:“凌丫头与师父到底是什么门派,我问她她偏偏又不说,她一定要见我师父,到底所为何事,仅仅是她的尊长要做九十寿吗?师父说她年轻时任性不听话,冒犯了师长背离了师门,会不会是老家伙要惩罚我师。百里大哥说凌丫头武功出神入化,那她的尊长岂不更是、神乎其技无所不能,不行!看来我暂时还不能去见师父,免得这丫头悄悄跟踪,找到神华宫师父所在之地。”</p>
想到这里木子因稍微松了口气,可是天妹突然出走,误会太深,怎么办?哎!其实都怪我,玲珑之前说过、希望大家知道我们的事,那就是说叫我公开宣告娶她为妻,我怎么就没明白透呢迟迟在文天教内外没有向众人说明,以至于让天妹怀疑我的诚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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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木子因内心极度悔憾,而今他却又脱不开身,也不知道天妹会不会去梨花谷,倘或让文天教的弟兄去打探又不合适,看来让水儿和凌儿去是目前唯一办法。若是我明天就跟教中兄弟说明、娶天妹为妻以作补救,想必江湖上很快就会知道,只是……</p>
子因细心一想还是不妥,不如等少林寺回来后,亲去姑射山迎她至京都,自己再当面对大家说出,或者直接带她去神化宫,请师父做主先结为夫妻,或许这般才能让她无忧,值此情形子因心里踏实许多。</p>
第二天,许一盟领着一男一女来到书香园,木子因在四海厅与之见面,许坛主稍加介绍,指着男子对众人道:“这便是双峰山霏雨脊的武魁,这一位女中豪杰便是武夫人。”</p>
木子因抱拳一礼说道:“贤伉俪远道而来,幸会幸会!”</p>
随即许一盟望着木子因对二人道:“这便是本教木天师,这稍后一位是文星九绝的微生公子,这再后几位么……”</p>
“呵呵!我们风花雪月一路货色,不劳许坛主徒费口舌。”</p>
“久仰久仰!在下北上来京都意外遇见奚师妹奚师弟,风兄与百里兄在昂首坡力挫我奚师妹奚师弟,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奚师妹年幼鲁莽得罪了木天师,武魁深感不安在此谢过几位宽宏大量。”</p>
风无影一听武魁说的似对非对,后来道歉诚意十足,以至于想搀和几句笑话也没机会了,望着微生公子和木子因,头一次被人难受噎住。</p>
“哪里!武兄客气了,两位请坐下再叙,令师妹师弟也算明理之人,草帮李大哥以及江湖上的好汉都是赞赏的。”</p>
“多谢木天师抬爱,不过在下此行并非是来与文天教的兄弟客套的,不知木天师是否听说过东瀛武士井上俊?”</p>
“啊!难道是东瀛小妖……”旁观的文天教诸人无不惊道。</p>
木子因不知武氏夫妇来意,故而反问:“你说的是东瀛的奇人井上俊,难道武兄见过其人?”</p>
“何止见过,此贼狂妄骄横不知从何学来隐身术,八月中在扬州蜀岗宅院,无缘无故重伤我岳丈秋老爷子,临行之际我们听其胡言乱语,说什么追杀文天教的反贼,所以顺道提醒文天教的英雄不可不防。”武魁依旧仇恨不减,但语气并不高昂激烈。</p>
“不错!那东瀛小妖猖狂得很,手段狠毒我爹不过三日撒手人寰,父仇不共戴天虽然我金秋蜀岗不是其对手,但也不愿见那东瀛贼人,再肆意残害无辜他人,所以特意登门相告文天教,那倭贼想必已在来京都的路途之上。”武魁妻子接过话匣子,言之凿凿一副巾帼豪情。</p>
“多谢武兄挂怀,原来嫂夫人是秋老爷子的亲生女儿,失敬失敬!秋老爷子不幸殒命,我文天教也是知情不久,老人家英名一世武林盛传,侠义风范堪称我辈导师,子因高山仰止唯缘悭一面。说来惭愧,去岁木某东渡留求打狼不死,反被狼咬甚至引狼入室,以至于老英雄为文天教,秋老爷子命丧贼手,全是因子因而起,待此贼诛灭,定当登门拜祭略表寸心。”</p>
木子因骤闻武氏伉俪说明来意,起席再拜竭诚致歉,武魁和秋怡连忙致谢:“木天师言重了,此贼嚣张无礼心狠手辣,即便我等闻讯也会上山打狼,木天师跨海杀贼理所当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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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因微微一笑,继续侃侃而谈:“东瀛小妖虽然武功奇诡擅长隐身,但中原乃卧虎藏龙之地,即便文天教不敌、妖人也凶残不了多少日,木某此前也曾败在井上俊手下并险些丧命,思前想后才学了一些防身术、权当亡羊补牢,再过数日便是少林寺的佛光五百年盛典,若得机会子因或与天下英雄共商除妖大计。”</p>
“木天师果然想得周到,我大哥届时也会在少林寺,保不定东瀛妖人就会出现,木天师如用得着我们夫妇,尽管捎个口信,无论是蜀岗、还是霏雨脊必有回应,武魁就此告辞,不打扰诸位议事。”</p>
“武兄武嫂既是慷慨耿直之人,木某就不挽留客气了。”</p>
说完一行人送至大门外,木子因还要相送,却听武魁谢道:“木天师,诸位仁兄请留步,咱们有机会就在少林寺拭目以待,如何?”</p>
“好!就这么说定少林寺见……”</p>
“一定!”</p>
两人出了文天敬客家,武魁便急着去寻奚师妹和师弟,一路上秋怡疑惑问武魁:“武哥,这位文天教的木天师,听奚师妹说她一掌将其打翻好几个筋斗,就算他是礼遇谦让,也不至于作如此狼狈选择,这木公子武功恐怕比东瀛小妖差远了,居然敢去海外除妖,是不是头脑简单太鲁莽了些?唉!我们仓促托人引见,好像有些急于求成流于轻率。”</p>
“文天教以前是在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听说向来以文侍天,武功并不十分考较,何况江河日下辉煌已过,绝非往昔可比。这位木天师虽说武功不怎么样,但为人却是不骄不躁是非分明,我看值得信赖可以结交。再说文天教人才济济,多数奇人能听命于这位木天师,想必他确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高明手段,北上之行怡妹完全不必担忧。”</p>
“嗯!反正来也来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文天教咱也见识了,大哥说我们来得及也去少林寺,武哥,你看现在就去么?”</p>
“不!先找师妹师弟,我有话要问。”</p>
“唉,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我还真要听奚师妹他们怎么讲,江湖上风言风语三四载,说昆仑山抢了霏雨脊的金银剑,可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姬师妹初来扬州时,我也不好意思提问。”</p>
“这件事我从未听师父说过,一定另有隐情,师弟师妹在昂首坡公然对江湖各派宣称,虽然不全是师父的意思,但金银剑之事恐怕假不了!”</p>
“你是说鲜师叔她们强占了奚……师叔的家传宝剑?果真这样那少林寺咱就不去了,你与我马上回头去双峰山,我要亲自问奚明州看他怎么讲。”秋怡一听武魁的话音有点来气了,初始还有些碍于情面,称奚明州一声师叔,最后干脆直呼其名。</p>
“怡妹,你不要生气吗,我也没这样想……”</p>
“那就找你的师弟师妹谈谈,学了几招双剑合璧,就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口不遮拦,你做大师兄的总该指点训示一下吧,别让霏雨脊变成蜚语脊,那可就闹大笑话了。”秋怡后面还有一些话就不好说了。</p>
因为武魁曾对她说过,双峰山的双剑合璧威力极大,修为与力道等同时一人即能对决两人,两人可抵四人,四人可敌十六人,而今兄妹俩双剑合璧,被人家两派高手打败,武功没练到家是小、居然大言不惭。</p>
“没那么严重吧!不过眼下与他们会合一下是必要的。”两人并辔向西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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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魁并非惧内,所以能听命于其妻,皆因后来随父亲学了不少秋家的武功,当然不算拜师也不可能再拜师,除非师父首肯纵然有亲生父子关系也不行,武林中这些规矩向来是极其严格的。无论内功还是拳脚器械,武魁觉得金秋蜀岗确实比霏雨脊高明不少,双剑合璧他曾与父亲对阵切磋过,连占个上风都不可能,更别提以一敌二了,当然这也与他个人修为多少有关,所以秋怡的话自然也就有分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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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木子因亲率风花雪月和微生公子离开书香园,两日后不紧不慢抵达少林寺大门外,微生出示少林寺的请帖与本教的贺礼,有执客僧高诵佛号接纳致谢,并安排马匹和兵刃的存放,随即由点座僧引见至禅房饮茶等候,过了好半天,大伙不但没看见方丈,连首座僧也不曾见面,大家都觉得少林寺有些古怪。</p>
风无影和月无情等,自然有些不高兴,本教木天师驾临,连会面的高僧都没有到,少林寺实在不像话,好歹文天教也是中原一大派,就算教主不在,也不能这般不给面子。</p>
四个人出去转悠半个多时辰,原打算挖苦捉弄一下、那些不识相老和尚,谁知厢房禅院多数冷冷清清,没看出什么名堂,偶尔碰见一两个小沙弥,根本搭不上腔。</p>
直到天黑之际,才匆匆赶来两个老和尚和几个小和尚,木子因和风花雪月等、认识最前面一人,是去年在昂首坡见过的、少林寺的西堂僧承实大师,稍后一老僧随行是方才招待兼打圆场的点座僧。</p>
微生绝蓝不客气地对承实说:“大师,我等清茶早已喝过,你不必再另行吩咐了,总不会像东岳庙的老僧一般,净说些‘坐、请坐、请上座’之类,木天师与兄弟们皆不想听,少林寺前恭后倨有失佛门修持,与武林中名门正派举止大相径庭,可让人看不明白。”</p>
木子因一笑置之摆摆手说:“微生兄不必介意,或是我等来太早,少林寺名满天下,宾朋五湖四海,一时招待不过来、也是应有之象,大师无分身之术,自然有所不及。”</p>
“阿弥陀佛,老衲特意赶来致歉,失礼之处,请木天师和微生公子等人,多多包涵!”而后坐下简短说明,近期寺院职管尚在调整,首座师兄年事已高,不久前已引退,接任师兄人事不熟处置不当,宾客汇集典不逢时,难免顾此失彼。</p>
木子因这时才得知,方丈略有小恙暂不会客,其他僧侣或因经卷武功贻误、或是修行不得法等须闭门思过,寒暄有时大伙儿才明白来龙去脉。至开斋时辰已到,点座僧又对随行小沙弥、指手划脚低语一番,安排好文天教的几个贵宾之后,大师方才告辞。</p>
木子因等人送至门外,望着承实大师的背影疑疑惑惑,均难以置信少林寺、五百年的盛大洗礼,怎么会出现在司职混乱、错漏百出之际?</p>
直到次日庆典,众人才看见少林新任首座僧承真露面,在下午又意外遇见罗浮山的安师兄,木子因殊为惊喜。回首往事不免一番感慨絮叨,安定更是不曾想到,当年的木师弟居然成了文天教的天师,子因又将微生公子等人,向安定略加介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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