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半夜,这下半夜,萧开对穆弘奇师伯的死,伤心得紧,泪眼朦胧,无法合眼。直听到鸡啼之声,这才昏昏睡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萧开从床上爬起来,肚子饿的咕咕直响。他起来后,发现院内空无一人,也不做理会,便往厨房那里走去,打算先弄点吃的。
到了厨房,发现锅里面有几个冷馒头,便取来吃。
萧开一边吃,一边想念师父,哀恸师伯。吃着吃着,竟流出了眼泪。此时,他心里觉得,这崆峒山实在不能呆了,既然找不到师父,那我就去找若儿mèi mèi吧!她爹爹死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日子可过得比我苦多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嚷嚷之声,只听得带头的一人喊道:“萧开呢,那小兔崽子哪去了?快滚出来!”
说话之人,凶神恶煞。萧开本还在发愣,听到喊话后,心底竟有一团莫名之火。心想,在这崆峒山上,倒还没人敢骂我小兔崽子。
萧开走出厨房,循声而去,见主厅中站着几个人,为首的便是玉阳子的大弟子查弘伟。查弘伟见到萧开气呼呼地走过来,冷笑一声,嗤道:“萧师侄,新掌派有请,叫你到崆峒大殿,你快随我去吧?”虽然言辞得当,但趾高气昂,让人听起来就有气。
萧开,却反而迷惑,说道:“新掌派,是谁?崆峒派什么时候换的掌派,我怎么不知道?”
查弘伟,又是一声冷笑,接口道:“亏你还是崆峒派弟子,这都不知道,嘿嘿,就在今天早上,崆峒大殿内。你身为崆峒派弟子,崆峒派大会,竟也不来参加,真不愧是前掌派的宝贝啊!难怪有人说,你是前任掌派的私生子。”
萧开经过了昨晚的sāo luàn,也猜得个**不离十,定然是玉阳子做了崆峒掌派。
又听他胡说,自己是师父的私生子,更是恼怒至极,说道:“你才是私生子呢,我爹爹叫萧遥,我妈妈叫商雅萱,我师父就是我师父,你胡说八道什么?”
查弘伟被他反骂自己是私生子,暗自恼怒,说道:“管你爹爹是什么萧遥,还是**,快跟我去崆峒大殿,再啰嗦,就把你舌头给割下来,快跟我走!”说着,就用眼神暗示,叫手下人将他抓住。
萧开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
当时,抓他的人,只顾着冷笑。查弘伟,捻着胡子,笑道:“萧师侄,莫要挣扎,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免得吃苦头,哈哈哈!”
说着,脸色一沉,厉声道:“带走!”
查弘伟等人,擒住萧开后,便返回崆峒大殿。此时,崆峒大殿上,张灯结彩,似乎在举行宴席。萧开心想,连这炮仗灯笼都买好了,想来玉阳子抢夺掌派,蓄谋已久。
崆峒大殿上,玉阳子华服丽冠,脸膛微红,笑语轩昂,显得神气十足。他正坐在最中间的宴席上,周围坐着魏德、西门浪子、成虎、刘弘善、左弘慈、梁弘秀。席上望去,玉云子不见踪影,叶弘怡也没有来。崆峒派弟子,基本都来了,个个都是红光满面,喝着美酒,吃着佳肴,有说有笑。
查弘伟,擒了萧开,来到玉阳子身旁,作揖笑道:“启禀掌派,萧开带到。”玉阳子点点头,对坐在旁边的魏德,说道:“这就是萧开。”
魏德,看了一眼萧开,指着他,对玉阳子笑道:“这就是你们崆峒山的小太岁啊,昨晚不是在飞龙门里,哭哭啼啼的小家伙吗?”玉阳子,点点头。魏德接着说道:“哎哟,细皮嫩肉的,长得倒还蛮英俊的,也难怪,他师父疼他一场。”
玉阳子,笑道:“公公见笑了,素日里,这小子仗着他师父是掌派,作威作福。我们大家伙,以前屈服在他师父的淫威之下,对这小子只得毕恭毕敬。整个崆峒山,都成了这爷俩的天下,唉,说起来,倒是崆峒派的耻辱啊!”说着,摇摇头,深感羞愧。
萧开更是恼火,说道:“玉阳师叔,我什么时候作威作福了,你胡说八道!”玉阳子也不理睬,而是举起酒杯,向在座众人,朗声道:“今天,我们大家伙,得以解脱,不再臣服在尚弘非,那狗贼的淫威之下,真是千载难逢的幸事。来来来,大家伙,干一杯!”说着,一饮而尽。在座的众人,亦是举杯,一饮而尽。
魏德,作揖笑道:“那真是恭喜贺喜,玉阳掌派带领大家,脱离苦海,这无上功德,理应载入崆峒派史册,受千代万代弟子颂扬。”玉阳子,笑着回礼道:“那也得仰仗厂公,还有魏公公你啊!”说毕,大家皆是哈哈大笑。
魏德,继续指着萧开,说道:“这萧开的爹爹,倒还是个人物,听说曾经在少室山上,打赢了魔教的**师黑真恶僧,倒也厉害得紧。”
众人听到“黑真恶僧”皆是面如土色,吓得不敢动弹。
生怕隔墙有耳,知道自己在偷偷议论他,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魏德,也是心下暗怕,继续说道:“这魔教倒是厉害得很啊,四个月前,厂公过寿,蜀王向厂公进贡的九千两黄金,还有那能解百毒的六颗九转续命丹,都给抢了去,就在褒斜道上。而且,护送的两百名护卫全都被杀死,其中号称打遍川蜀无敌手的九指神通吴德寿,也丧命当场,而且还是被掏心而死,中的乃是黑真恶僧的剜心指功夫。”
大家听毕,不再嘻笑,倒是害怕起来,西门浪子,接口道:“可不是嘛!且不知那魔教教主有多厉害,就他旁边的左使者金轮圣手南宫褚,右使者玉扇郎君东里乜,在江湖上已是罕逢敌手。这南宫褚的夺命金轮,东里乜的混元玉扇指,那都是厉害无比的武功,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下面还有四大护法,那玉女修罗伏青雨的毒药,大家伙可都曾见识过,那个毒辣啊!”说着,吐了吐舌头,而后摇了摇头。
萧开一听“玉扇”,猛然想起,那密林前遇见的,那位手摇纸扇的,算命先生许延平,又想起,他说西北走向,极为不祥,不会就是指这一个吧。难道自己真的会死于非命么,不由得,已惊出一身冷汗。
魏德见在场众人,谈魔教色变,便想出言缓和气氛,便道:“现在可好了,武林正派和朝廷联合,必能绞杀魔教。厂公,神功盖世,再加上四大高手,不愁魔教不除。”
玉阳子,却叹惋道:“嘿嘿,四大高手,其他三人倒还好,我们的前掌派却有勾结魔教的嫌疑。”
他们所说的四大高手,分别是崆峒尚弘非、长安李高阳、武当董祈望以及少林悟德大师。这是,三年前,群雄汇聚嵩山少林寺比武时,按照武功高低,评定出来的。
悟徳大师的《易真经》神技威震武林,在武林中自是无人能敌。董祈望的太极剑法,也是登峰造极,对比与其他六老可高出了一大截。是以,四大高手,以少林方丈悟徳大师为首,董祈望次之,李高阳和尚弘非,分别是第三和第四。他们谈论的时候,还不知道李高阳已死。
众人听到,尚弘非与魔教勾结,深感不耻,也是惊骇。成虎发话问道:“玉阳掌派,这是从何说起,要是他与那魔教勾结,那可不妙。”
玉阳子,冷笑一声,说道:“这个月初,不知为何,魔教众人竟齐聚平凉永明城,我们商量着要通知各大门派,一起将这群魔怪消灭。但是,那尚弘非非但不允,还要求沿路的门人弟子,远远回避。他不准我们通知各大门派,还说,一旦通知,按忤逆掌派,处以死罪,我心底里倒是不服气得很。”
魏德,哂道:“不服,那又能如何?这平凉崆峒,不都是尚弘非的天下么?”
玉阳子摇头叹息,两眼含恨道:“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七天前,那尚弘非和李弘志,以及几个弟子,竟以下山买办货物为名,去与那魔教偷偷会谈。
我看见他们下山,就偷偷尾随,到了那永明城外的一间破庙中,我远远就看到,南宫褚、伏情雨等魔教妖人。我估计他们必然是和尚弘非,破庙密谋些什么。我忌惮他们武功了得,生怕被他们发现,是以,只得离去。
在离开的时候,可是发生一件奇事,我在那芒草从中,见到一个身穿孝服的女子,就像鬼一样,吓我一大跳。她见了我便追着我跑,追了老远,然后,还和我交起手来。我和她交手的时候,才知道,她的武功和我不相上下。
可不知为何,她竟想杀我灭口,嘿嘿,但是打我不过。后来她逃走了,我便再回到破庙中,却发现那里已是空荡荡,没有一人。只是在庙后面,发现了这愣小子,晕倒在地。”说着,指了指萧开。
然后,接着道:“我料想他们必定是去找什么东西去了,他们的包袱,都留在原地。我本想,在那破庙候上几日,但想到那毒辣的玉女修罗还有黑真恶僧,心里一阵寒颤,便返回了崆峒山。”
大家听完后,纷纷咒骂尚弘非背叛师门,勾结魔教,罪无可恕。萧开心里,也是一阵迷糊。
萧开被强迫站在宴席上,看着同门师兄弟大吃大喝。那些同门师兄弟心里,本来就嫉妒萧开得前掌派恩宠,现如今,见他靠山倒去。素日里,对他的忌惮之心,已到了九霄云外,故此,纷纷装模作样地大饮一番,以此奚落萧开。萧开则是满不在乎,心里只想着,师父到哪里去了?师父真的和魔教勾结在一起吗?
玉阳子和众人宴饮到晌午时分,只因太阳过于毒辣,只好散场。他让门下弟子,撤去酒席,还吩咐查弘伟,将写好的请柬送给武林同道。
因为,现在虽然已是掌派,但并未举行正式的继任大典,须得请得各大门派的掌门前来见证,这样一来,才名正言顺。
酒席散去,玉阳子就让抓萧开的两名弟子放开他,说道:“萧师侄,我也乏了,你走吧,刚才魏公公说要见见你,我才叫你过来的。”
然后,走上前去,靠近萧开,低声说道:“你回去吧,好好歇着,呵呵呵!”说着又是一阵冷笑。
萧开被吓得冷汗直冒,心中暗想,看来许先生说得没错,西北方向,我果真有厄运,这崆峒山确实是非久留之地,我若继续呆在这里,非送命不可,得想办法下山去。
他回到玄空门的时候,发现除了张亦徳外,其余师兄已是酩酊大醉,便问张亦徳道:“为什么今天早上没叫醒我?怎么玉阳师叔祖那甚么,我怎么不知道?”
他不好意思说,继任宴席。其实,这玉阳子的掌派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萧开最想不明白的是,房中如此多人,怎么所有人都去了,就他浑然不知。
张亦徳,答道:“今天早上,我们也不知道,玉阳师叔祖,要举行那什么,是夺命门的师兄过来叫我们的,他们吩咐,不能吵醒你,叫我们赶紧到崆峒大殿。他们手里拿着wǔ qì,我们经过昨天晚上这么一闹,吓得魂不守舍的,只好听他们吩咐。”
萧开见到张亦徳说得在情在理,心中暗想:既是如此,可见玉阳子对我怨恨颇深,若是我不乘机逃走,定然会身陷囹圄。
一个下午,萧开都觉得,有人在监视自己。更是确信,要是不下山,便真的要丧命此山不可。他盘算着,等到夜半时分再行逃脱。
是夜,云重月隐,四下皆是一片漆黑。
萧开乘着师兄们熟睡之际,偷偷起身,取了包袱,摸索着出去。
刚摸索出玄空门大院,眼前忽见,有火光抖动。近时,隐约看见,是一群拿着火把的崆峒弟子,赶紧隐身于假山后面。
他侧耳倾听,听得为首的弟子说道:“掌派有令,要我们现在就抓住萧开,免得夜长梦多。”
他听毕,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还好机警,先行逃脱,如若不然,定然落在他们手里。等他们走远之后,萧开摸索着下山去。出了山门时,见到月亮竟从浓云中探出了头。萧开回头仰视山门,发现上面“崆峒山”三个大字,赫然显现。他不由暗喜,心想,看来上天也要助我一臂之力。
看到,眼前的宽敞大道,他又想到,以玉阳子睚眦必报的个性,必然会派人追赶。若是走大路,两只脚的人,肯定跑不过四条腿的马。走小路,那就安全多了,行不得马,就算追来,也慢了几个时辰,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当下,觅了小路,借着迷蒙月色,探路往西安府方向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