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调研”队伍,眼瞅这堆堆在眼前的蓝莹莹的“真金白银”,曾来齐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为此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尤其是蕴藏其中的各种**折折,内心深处那是好一通地感慨——这钱来的实在不容易哦:如果没有父亲当年对县里这位领导的培育之恩,如果没有省里恰好本镇走出去的那位重量级人物,如果自己不是舍了胆子蹭破脸皮去求领导到几至死缠烂打的地步,这钱会如愿的来到这穷乡僻壤的磨盘山这个小山村?更何况,中途还差点因了胡圡宠等人的干扰而终至“夭折”的险境……
唉,别想了,不想了。曾来齐定了定自己的心神,还有更重要的担子等着自己去担当呢!这会儿,自己唯一应该要做的那可能就只是安静,安安静静的对这笔款子做好相应的安排:只有自己知道,为了这笔款子,自己还投入了相当的“本钱”在里面,这钱还得设法悄没声息地“抽”出来。
想到这里,曾来齐不觉霍然一个激灵:还是老爸的那个学生——县里的那位领导事情考虑得周全哦——当时他就要自己多多的报上一撺学生名字。现在看来,那是何等英明的先见之明啦——不然的话,这“成本”自己从哪儿去给它生出根来?找镇中心学校要吗?学校账里出吗?笑话,你争取来的款子给的是学生,是私人应用,凭什么公上给你买单?自己掏吗?自己有多大家底儿?而且怎么将这事儿向家人交代?自己一个月就那么一点儿工资,自个儿名下的几个人不吃饭吗?若非如此,自己拿什么来应付争取资金时的花销?
曾来齐定了定神,然后叫来学校里的会计,对照学生名册,逐一进行核对:学校确有其人的,就将扶助款子真真切切的如实给他整到位;虚有其名的,那就将钱先行“入账”。清理之后,曾来齐终于松了一口气——除去“成本”,学校还能结余相当一部分“余额”。
“后面马上还要争取教工宿舍楼,为争取这笔资金,我们还得做好更加充分的huó dòng资金准备。”曾来齐嘱咐会计,“一定严守职业规矩,对于这次的具体捐款的具体数额对本校全体老师做到绝对保密——对外只说是对学生的一对一扶贫,那资金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会计自然懂得“基本规矩”:“校长,我懂的,你放心,从我这里绝对不会出现任何一点儿不和谐的声音。”
曾来齐明白,不管这笔钱自己是耗费了多少精力,受了多少委屈的,现在钱来了,自己的那点儿心酸是绝对“不足为外人道”的,而且,面对这堆蓝莹莹的“银子”,自己是不能生发一丝邪念的,对于金钱这东西,曾来齐的头脑始终清醒着:为着一点儿小钱儿而丧失自己最基本的太平生活实在不太合算。
借着镇里的“干部会议”,曾来齐在征得张德亨同意的情况下,向大会报告了这次省里资助本镇贫困生书本杂费的情况,希望各村,居委会干部对于学校确定的扶助对象标准做好宣传解释工作,避免不必要的事端发生,使好事生发出好的社会效应。
然而,虽然曾来齐一班人做好了相应的应对准备,但是该出的事儿还是来了:这边儿还正预防着,那边就闹腾开了——有家长对发放标准产生了歧义,认为款子发放不公正,横直就咬定一句话:“为啥别人家的孩子读书不交钱了,我的为什么还得交?两家家庭状况相当的人户,却又完全不同的结局,是不是有人为因素、人情因素?暗箱操作?要搞搞清楚。”任学校教师怎的做工作,有些家长就是不干,甚至有人放出话来:搞不好自己就去上访。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曾来齐真的实在有些搞不明白了:这么多年,学校没有一分钱的外来资助款子,家长缴费虽然推推拖拖,但几乎没有任何怨言最终还是基本都缴上来了,而这一次自己拼尽自己的全力弄来一点儿资助款,倒是导致这些人互相攀比着整个儿都不愿缴费了。
曾来齐找到张德亨,张德亨笑笑:“你小子不就是想扯一回老子的虎皮?!行,这人情我做了,记住,事儿我给你摆平,县里这位领导那儿你得给老子多多美言几句——隐藏的好严密,我这才知道你们的关系。”
张德亨借助召开镇村会议的机会,“大发了”一通雷霆:“人家曾校长好心好意,凭自己私人的关系为你地盘儿的贫困家庭的孩子争取来一笔资助款,你们倒好,所有家长都不愿掏腰包了。学校争取的款子那是有标准的,发放款子更是有规矩的,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各位今天回去,那些在学校闹事儿的,属于你们哪个一亩三分地儿的人,你自己乖乖地给叫回去,以后再有这类杂音,你负责人给我亲自来解释清楚!记住,现在连国家的基本路线都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你青天白日的跑学校来要钱,学校是生产单位?是印钞机?学校对于贫困生的几个条件明明白白摆在那儿,对不上号的,都给我滚犊子。再说,这是帮扶款,只有确实需要帮扶的才能用,你家精壮壮一溜小伙子在家,就好意思张口?”
曾来齐第一次领教了行政命令的威力,学校自此再也没有了任何闲言碎语的蔓延,几个在学校胡搅蛮缠的家长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就那样悄没声息的影儿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