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来齐这个“连升三级、一步登天”,显然超过了校内某些人的心理承受极限。众所周知,所谓办公室政治,无非是玩点儿此消彼长的小游戏,更何况是学校,増的减的就那么一点点儿。而这一次,上官蜜儿对于曾来齐的任用,显然是让他那独有的“长势”太过猛烈,以至于学校那个小圈子立马失去平衡。通常情况下,一个平衡打破的太过突然,波澜就势必涌起,其实无论啥时候,打破任何一个既定局面的平衡都是需要承担一定风险的。就像赤壁之战的尾声,孙刘两家既不是没有杀死曹操的机会,更不是没有除去阿蛮的能力,而结果曹操就是没有死。这就从客观上说明了一个问题:不是他曹操命大死不了,而是那个时候,对于孙刘来两家来说他还**。因为,一旦阿蛮归西,中原必将大乱,到那时,别说你刘皇叔要建什么西蜀之国,就是孙氏的江南一隅,是否还能够守得住,那还要看历史发展的意愿。于是,学校里的一轮新的资源争夺战就如期在校内拉开序幕。
学校放假的时候,时间已至年根,自古“叫花子也有三天年”,老师自当不可例外,虽说工资待遇不高,虽说有钱不买腊月货,可对于磨盘山中学的这班教师而言,平日里一者没钱,二者也没什么时间,这时候,明知不是购物的最佳时机,但是这两者却多少都还有点儿,可不只能多少置办一下,给家人一个交代的时候?而那些手中有点儿“资源”的,此刻更是不敢马虎:你那“资源”哪儿来的?不就一个位子的缘故?这位子凭啥就该你坐?谁人不知道,在当下的学校,就一个校长职位,在学校里,随便拉出一个教师,有几个又真的是实在干不了?大不了分个出色抑或平庸的差别罢了。而这差别你能给出一个界定的分水岭?本身就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如何界定得了?那么,这位子凭啥就你占着?不外乎你掌这块天能给那”天外天”以足够的回报与放心而已。所以,那大小有个位子的,这时节定然忙不赢的烧香磕头之事。
这天,时近黄昏,上官蜜儿突然接到栁窈眉的diàn huà:自己已在县城人民中路农业局招待所开好房间,晚上要见他上官蜜儿一面。
说实话,对于栁窈眉的这个diàn huà,他上官蜜儿那是接的焦灼而又心怀恐惧:毕竟人家现在已经经自个儿夫人的牵线搭桥“抢滩”嫁给了校内那位心思“细密”的数学老师,而且现在还正处于燕尔佳期之内。这个时候再行接触,风险实在太大。但是,人家已经明说:房间都已开好,说明人家对付意外,自家早已有了相应的处理方案,这个时候,若不去:一来、难勒心头蠢蠢欲念;二来、还可能衍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也未可知;再说、自己都好久没有“耕耘”那块肥沃的土地了,从心底而言也是实在按捺不住。
入夜,上官蜜儿带上提前预备好的一应物什按时出了家门,可是,让他信息灵通的老婆意料之外的,是他的目标提前发生了偏转,只见他先行将那用来“磕头”的物什寄存于自家一个亲人处,身子却跨进了农业局。
栁窈眉自然将自个儿打理得竭尽所能的娇羞美艳,妩媚动人,二人一见面,上官蜜儿顿时被迷得神魂颠倒,房间门还没关住,一只手就已径直直取那丰隆的地方奔去,恨不得立马融化其间,变成那附体的汗毛。对方还不及开口出言,他上官蜜儿的偌大个身躯就排山倒海般压了过去。
出乎预料之外的是,专门邀约自己前来的主儿,此刻并不接招,反而是一个侧身,躲过了上官蜜儿的那张搓起老高的嘴唇。这上官蜜儿被她嬲得心急火燎,欲火中烧,不免有点儿不悦:“专门开个房间约我过来,总不至于就是为了两个人捉会儿猫猫吧”
“人家跟得上一只猫猫吗为了成全你,人家付出了全部的温情;为了成全你,人家嫁给了学校‘杆龄’最长的‘杆长’;为了成全你,人家每天都要经受‘为啥chū yè不见红’的拷问。如今,你倒好,一个转身,承诺的常务副校长就花落别家。是不是收到比我更年轻的了”
到底还是个政治上的“雏儿”——嫩得不行——还没开战,就自露底牌。对付这种嫩苗苗,他上官蜜儿还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冤枉死宝宝啦,谁说常务副校长给了别人?你啥时候在学校见过副校长长什么样儿叫什么名儿?我上官蜜儿何许人,正儿八经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到这里,上官蜜儿到好似方反到不急了,“你道他问你‘chū yè不见红’,呵呵,那宝贝玩艺儿你也没给我见着呀,凭什么拿这话来虎我?我冤大头啊”
栁窈眉见上官蜜儿毫无顾忌地出手直揭自个儿老底儿,心里当然大为不悦,但无奈人家上官蜜儿已经给出承诺,自然不可将局面闹僵,可又不想自个儿就这样简单的吞下这只苍蝇,于是反唇相讥:“反正有些人也不是能够见红的主儿,这会儿又何必在我这儿矫情。”
毋庸讳言,这话直接戳中的是他上官蜜儿自个儿夫人那点儿烂事儿。分明也是大大超过了上官蜜儿的承受范围,一来说他老婆乃是转手货,二来暗讥他那“二爷”不顶用——戳不出“红”来。对于一个男人,这两个方面,哪一个方面都是足够“致命”的。
一时间,上官蜜儿如同顿遭霜击的茄子,一下软了下来,瘫坐沙发上,一动不动,欲火中烧的眼睛也立马暗淡下来。
那栁窈眉一见此景,顿然恐慌——自己约人来可不是为着什么劳什子的互相羞辱一番,斗一斗嘴的,而是要借力成事儿,这会儿把“力量源泉”给伤着,对自己有啥好处那以前的一切筹划都将化为泡影。于是,又立马将自己饱满的身子喂了过去。
可是,这上官蜜儿却发现,自己经刚才的那句话的一个小刺激,竟然再也没有了“战斗力”,俩人依偎一起,好久好久,他却怎么也不能前去“冲锋陷阵”了。
临别,上官蜜儿报憾的递上一砸钱:“抽空到我家,把这个给我家那位,她爱这个,再者,没有她的认可,即使我提起,你也难以存身。”
人类的一切争斗不外乎为着一点儿资源,而位子则是最为绿色环保的资源,对于这最为枪手的有限资源,自古以来都是的八仙过海,各忙各的,谁成谁不成,那只看自己最后博弈中所找的背景所具有的能量。一般来说,这背景当然是高点儿为好,可又不是越高越好,一切都斗不过一个合适。曾来齐这个春节的重点儿本来就没有放在上官蜜儿这里——依据曾汇匴的预设——任何人终不可将你培养得有越自己的高度——空间有限,能量不够都是缘由。所以,放假之后,寒风裹挟中曾汇匴就携带着儿子曾来齐,瞅准时机,直奔县城而去。
曾来齐被父亲带着,就在县城的巷道里左转右拐,好一会儿,父亲终于在一个很是老旧的棚户前停止了脚步。曾来齐细心的打量了一番:房子至少也是晚清的遗物吧,对于外围的整体环境那是有些破败,但这一个院落却还保存的甚是完好,透着一股古拙质朴之气,地面是均匀的鹅卵石铺就,任你怎的变换角度,它都有纹理显现,从虚掩的那扇木门望进去,里面收拾得那是相当的洁净,可见主人对这院落的老旧倒不在意,而像是在进行一个收藏,这房屋就是他最大的藏品。
曾来齐忍不住:“爸,这是谁家?”
曾汇匴严肃起自己的表情:“记住,一会儿进去,千万不要乱看,目光不要斜视,就在客厅呆着,我不示意别坐下,一切听我吩咐。”
一切叮嘱停当,曾汇匴举起右手,弓起手指,用中指关节在那木门上不轻不重的连续敲击了五下,然后,整个人就那样很恭敬的站在那里,不动弹也不发声,只是静静地侯着。曾来齐从没见父亲如此的谨小慎微过,有点儿狐疑的打探着父亲的神情,似乎要从中找到某个dá àn似的。父亲却一直那么谦恭地站在那里,既不发声也不挪步,而且面含恭敬。
大概十分钟——其实就曾来齐的感觉更像一小时,里面传来一串稳健有力的脚步声,随后,一个颇有力度的男中音略带亲和的口吻:“请进。”
父亲轻轻地推了一下木门,待曾来齐进门后,他又复转身将它恢复原状,然后才举步向里走去。
这是一个完整的四合院,房子虽然古旧,里面却丝毫没有颓败迹象,相反,还让人立时有种敬畏的感觉升腾而起。
“罗局长,晚上好!”曾汇匴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
对方面含微笑却不失威严:“曾高啊,这可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是呀,也没算到身体会给我开这样的玩笑,刚一退休就给我找了点儿麻烦,托领导的福,现在好利索了,就特意带着我这没出息的儿子来拜见一下您。”
罗局长这才将目光挪到曾来齐身上:“小伙子很精干吗。”
“哪里,领导说的好听,老实驼子一个,上班几年了,连自个儿最重要的领导都还没接触过。这次我是专程带他来认个门儿——这后面的路还得请您帮他指指方向呢。”
“他现在在——”罗局长似问似等。
“哦,目前在磨盘山镇中学协助上官校长做点儿学校协管之类的小事儿。”曾汇匴字斟句酌的缓缓答道。
“哦,上官蜜儿可是个有韧性的人,在他手下,得学会他那股粘劲儿,那可是当今基层成事儿的保证啊。”罗局长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曾来齐这个人,反倒把话题转向上官蜜儿。
曾汇匴立马从怀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子悄没声息的放到那张古拙的三屉桌上,然后恭恭敬敬地说一声:“局长,新年快乐!我们就不打扰了。”
“呃,你这好久不来也不多坐会儿?”
“不了,年底了,您事儿多,不打扰您了。”
曾来齐很是不解,家里条件并不咋地,父亲缘何将那么多的钱拿来送人,而且似乎也没说上什么话,人就撤了,那不是打水漂
父亲却不去管他,又带他走了几家,时至深夜,二人才回到宾馆住下。
一切收拾妥当后,曾汇匴开腔了:“知道今天去的那些人不个个关乎你的发展,今天的门我就带你认下了,今后得自己多走动,听局长话没得有粘劲。”
“局长就住那样的房子”曾来齐还是好奇。
“咋啦?不行”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太清净。”
“当然清净,那里仅仅就是真正了解他的人——局长自己知得了心的人才会找到的地儿,怎能不清净?”
“我就说嘛,堂堂的教育局长咋会居住在那么僻静的小巷子!”曾来齐接到。
“局长就不能住那僻静的巷子?那可是人家的祖产,他怎的就不能住?而且还是一块上好的招牌。”曾汇匴对儿子的表现显然有点儿不满意。
“你的意思他就住这儿?”曾来齐紧追不舍。
“倒也不能完全能够这样说,兔子还有三个窝呢,更何况这么大的一个局的局长。”曾汇匴虽说对儿子的领悟能力不满意,但是还是充满耐心的解答——谁让自个儿就这一根独苗儿有些事,你不是愿意做,而是不得已必须这样做。
“那你今天咋就那么笃定的在那儿等”曾来齐这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熟悉。”
曾来齐正想再行张口,抬眼一看,自个儿老头儿表情已然是极度的不耐烦了,只好知难而退,看来,老头儿这次真的是来履行“师傅领进门”的任务的,如此,今后自己的路还真得自己走了。
不过反过来一想,你不是要我有粘劲儿吗?既然你还在身边,我就还得依靠你,于是又一次厚着脸皮凑上去:“爸,别怪我啰嗦,这么多年我一直偷着懒,很多事儿都不过问惯了,这次,您既然已经打算扶我上马,有些话我就只能烦您——那上官校长那儿——”
这话问的还真在点儿,曾汇匴面色随又和软下来:“你考虑呢?”
“我觉得应该前去拜拜。”
“去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一、他对你的培养只能到此为止;二、这个时候去,势必与其他不想见面的人有接触的可能,从而产生不必要的联想;三、他对你的任命刚刚到位,追的太急说明你心思过于迫切,如此,反到为他牵住鼻子。”
“那我们——”
“先等等吧,今儿个我困了,休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