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张精雕茶桌之前,陈生双眼微阖,嘴边端着个同样精雕打磨的茶杯,茶杯上冒着热气,里面是半杯碧绿的茶水,茶水里还有一大一小两片叶子在打着旋儿。
杯的茶是好茶,烧茶的水也是好水,因此这茶水的香气,也尤为好闻。
陈生此刻正半躺在椅上,细闻着杯子里的茶,片刻后他深深吸了口,然后憋住气,把被子端离了嘴唇。
馨儿迈着轻巧的小步走到跟前来,双接过陈生里的茶杯缓缓放到桌上,这时陈生才徐徐吐出口气,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然后又似是想起来什么,问道:“你刚才说鬼宗?”
“原来您在听馨儿说话呀。”馨儿用似乎有些幽怨的语气说道。
“当然在听,只是有些意外,你确定没听错?”
馨儿嘟起嘴,眨着眼睛想了会说道:“应该没有听错,除非,整个墨城里的人都听错了。”
陈生沉吟着哦了声,喃喃道:“万岳宗鬼宗浓雾鬼魂”他露出思索之色,不过更多的是困惑和费解。
“你还听到什么了没?”
“我想想”馨儿也不着急,踱着步子绕到了陈生椅子后,从墙上取下件厚绒的长袍披在了陈生身上,接着又将两只纤纤玉搭在了他的肩头,轻轻按揉起来。
馨儿从小出身贫寒,就注定被仆人的命运选,十余年来在仆人房里跟着那些凶恶的管事们学这学那,不过她十分乖巧和仔细,因此学东西很快,因此呢,她被从一堆人里选来伺候副城主,而且也将这新任的副城主伺候地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的一阵舒服,陈生不由自主轻轻shēn yín了声,然后侧了侧身子,似乎将要睡着。
可是馨儿却突然涨红了脸蛋儿,他尴尬不已地把头更低了些,索性见陈生仍然闭着眼一脸享受,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她竟然一时间忘记了收回目光,两只水灵的眼睛痴痴看着陈生,脸蛋儿上的红霞不减反增。
画面好像静止了许久。
直到一朵雪花无声无息间飘进了屋子,落在了馨儿长长的睫毛上。
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扇着将那雪花化作的水滴撵走,晶莹的光辉从眼角流露出来,这原本就是个美人胚子的少女在此刻更是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怜爱。
窗外的雪来得很急,可飘得却又很慢,所以雪花飘舞悠扬,漫天的雪花,很美。
可是窗前馨儿那对温如春水的眼眸却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躺椅上的少年,然而那少年却自始至终都未曾睁眼看这美人儿和美景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刮起了微风,微风将几缕青丝吹起,馨儿这才回过神来。
她把旁边的窗户关严,只见又是几片雪花调皮地溜了进来,很不恰巧地落在了躺椅上那似在熟睡的少年脸上。
窗户关闭时发出的声响很轻,那落在少年脸上的雪花更轻,可那少年还是轻轻动了动眉,不知他现在闭着眼是不是真的感觉到了脸上的一丝冰凉。
馨儿吃了一惊,她看着几片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雪水,想要伸去擦,可就在将要触碰到时却收了回来。
就在此时,躺椅上的少年眼皮微抬,看了一眼正不知所措的馨儿,眼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这丫头,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呢?是不是又神游去了?”
“啊,没有,那个”馨儿又惊,怯怯地说道,只是这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轻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了,她的则是小心指着少年脸上的几滴雪水。
“哦,”少年苦笑,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好了吧?”
“嗯!”馨儿点头,似是舒了口气。
“你接着说,过了那么久到底想起来没?”
“还听到对了,寒江暂住在柳家,但是后来发生了些误会,结果被软禁起来了,灵镜婆婆和小五也未出面。”
陈生微微噘起嘴,思索着点了点头,想必自己那愣徒弟是把自己的大名说出来了,毕竟到现在为止柳家上下甚至整个西昆仑的人都认为自己带走了倩倩,而自己就是罪魁祸首——黑袍。
可是事实是,灵镜婆婆已经脱下了黑袍离去了,倩倩不知所踪,而自己坐上了墨城副城主的位子,自然而然穿上了墨黑色衣袍。然后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人算,吴言一行人在墨城偏偏看到了自己穿着墨袍,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们回去后会如何说了。这下自己就算不是黑袍,也是黑袍了。
陈生揉了揉太阳穴,如此看来,灵镜婆婆当初把自己顺带着从试炼之地带来墨城,似乎也不是出于无意。那么婆婆她不惜得罪墨不为也要为自己争取到副城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自己脑海里浮现的那尊金佛,还是只单纯为了让自己当个替罪羊,以此来保住她老人家在世人眼的形象?亦或者
胡思乱想只会让思绪更乱,陈生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不过眼前寒江被软禁在柳家也并无大碍,毕竟寒江真正的靠山是灵镜婆婆,只要婆婆想把寒江带回东昆仑,柳家那群人绝对不敢有二话的。而且,柳家只是软禁了他,肯定好生伺候着呢,过得不知道有多快活。
陈生懒洋洋摆了摆道:“不用管他,柳家那些人肯定小心伺候着他呢,软禁这词恐怕是说给我听的。”
馨儿缓缓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些什么,继续说道:“对了大人,宗门大比也快要开始了呢!”
“你想去?”
“想!”
陈生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嗯了声,然后微微抬起的眼皮又放了下去。
茶桌上的那杯上好茗茶还冒着热气,因为有旁边正烧的发红的暖炉,所以在这满天大雪的天气里屋内也能四季温暖如春。
他已经在副城主的位子上呆了不少时日,每一天都如幻境般令人陶醉,可是他又能在这位子上呆多久呢?师父师兄他们最近好不好呢?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定因为自己的原因受了不少苦吧,毕竟听说连山门都被拆了。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他不可能像绝世天才般突然觉醒,然后叱咤天下,将误会澄清。所以他不能在这呆一辈子,纵使这墨城再如何铜墙铁壁,若心牵挂的人们都不在了,他岂不是如那些随风吹远然后被雪掩埋的无根落叶一般?
不过,若真出了这墨城,只怕真的永远留在外面了。
一丝冷风从窗缝里吹出,陈生心也冷了起来,他像这样颓然享受地躺着已有好几天了,可是他也已失眠了好几天了。这一次他也没有睡,因为只有在他闭上眼睛介于睡梦之间时,才是最清醒的时候。
陈生挪动着身子,将身上披着的衣袍盖的更严实了些,他并没有睁开眼,可是眼皮下的目光却也冰冷下来。
“既然灵镜婆婆对我有所图,那么我便不能让事情顺她心意,因为我最讨厌对我有所企图的小人,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尊敬的也不行!更别说她还害得倩倩杳无音信,而且还厚颜无耻地将祸水东流!”
雪下得更大了,风却还是那么柔,馨儿已不知在陈生的身后为他按揉了多久,只是此刻不停地抬起用袖子轻轻擦去额头的香汗,然后稍微huó dòng几下酸疼的臂继续按揉着。
“累了吧。”
“馨儿不累。”
陈生缓缓睁开眼,似有刀剑刃口的寒光射出,两只睁开的双眼此刻就如同正在缓缓拔出剑鞘的宝剑。
但是这寒光仅是一闪而过,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注意到。
他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杯的茶水已凉,馨儿想要去倒上杯热茶,陈生阻止道:“我现在想喝些冷的。”
“大人,您不冷吗?”馨儿将早已没了热气的茶水端给陈生,小声问道。
“冷。”
“啊?那为什么不喝些热的呢?”
陈生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只是觉得就算喝上一杯滚烫的茶水,也无法令他感受到温暖,反而会让他觉得更冷,所以还不如干脆喝完那杯。
他这一次没有再细细品味,更没有小口斟酌,而是整杯翻倒在嘴边,然后连通两片茶叶都一口咽下,如同他是在喝一杯烧灼的烈酒。
不过现在的感觉倒也与喝酒相似,陈生只感到一股冰凉顺着咽喉直冲而下,似乎里面还有几根圆钝的银针,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沿路刺了个遍。
将茶杯递还给馨儿,陈生咂了咂嘴,似乎意犹未尽,然后坐起身来指了指窗户,于是馨儿又很默契地将窗户打开。
“好大的雪,好美!”馨儿两只眼放出光芒,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窗外这美丽的雪景。
陈生面无表情,只觉得心更冷,雪天总在离别日,是否这雪也正是在为自己送行呢?“是啊,好大的雪,”他感叹道,然后站起身将身上的衣袍披在了背上:“走吧。”
“啊?我们去哪儿呀大人?”
“你不是想去看看宗门大比吗?”
馨儿眼的光芒更盛,欢快道:“对啊对啊,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我们现在就去!”
~~b~~(http://)《犁仙》仅代表作者小懒小懒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的立场仅致力于tí gòng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