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落日残阳,淡淡余晖之下白天还气势宏伟的墨城此时显得有些阴森,向远处望去,阴沉的黑云翻卷向着墨城压来。城内的空气变得有些闷,看来今夜要有一场暴雨来临。
墨不为看了眼陈生,又仔细看了看老媪指的方向,盯着老媪沉默不语。
柳倩倩舒了口气,但心仍然惊讶,陈生更不用说,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媪,自己只是个路人甲,婆婆这句话是什么个意思?难道要把自己托给这老头?
因为路人和卫兵都被墨不为老头驱散一空,这里只剩了四人,雨前的气息更添四人之间沉郁的气氛。
“此话何意?”
“我看这少年不错。”
“哦?我没看出来。”墨不为老头撇嘴,这少年相貌还说得过去,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但修为只有淀骨期,严格来说都算不上个正式的修士,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少年的资质,以他这些年见识也没见过如此混杂的灵根。不过这哪里是不错,简直是大错特错到姥姥家了好吗?
灵镜婆婆失声轻笑,微微摇头叹息,也不知是对墨不为还是对自己的不赞同。确实,第一眼看到这少年时她也有些惊讶,不过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她想起前些时日的异象还有金身,便有意无意之间算了一下这少年的命运,可一算之下居然看不清,这看似没有未来可言的少年,未来却是一团黑雾,纵然以她的能力都无法看清。
她到现在唯一确定的便是这少年的命充满了变数,而且是连她都算不出的变数,既然变数奇多,那也算是命途多舛。有话说自古雄才多磨难,她相信若这少年能成长起来,日后必非同凡响,而此刻,她需要将这个变数稳定住,她需要赌一把。
“到底何意?直说罢。”墨老头有些不耐道,这柳家少女长得水灵,他有心想要灵镜也必定不给,少女不给便不给,此番指给自己一个废材少年还问他怎么样,难不成是在拿自己打趣?
“我想麻烦墨城主给这少年按个位子。”
“位子?”
“副城主!”
“你疯了?”墨老头眼少有地露出迷惑,这灵镜老糊涂了不成?什么时候做事这般草率了?
灵镜婆婆笑容微敛,静静地看着墨不为等待对方的回答。
墨不为冷哼了一声,扫了眼陈生道:“副城主只能有两个。”
“就算只能有一个,我也会这么说。”
“你什么意思?”
灵镜婆婆没有回答,很是平静地对着墨不为行了一礼,先入为主。
得罪墨不为,得罪一个元婴修士或者得罪一个江家和墨城,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她看得到这些人的命运,她不怕。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在她眼里就是一团黑雾,黑得令人心发寒。她看不到这个少年的未来,她不知道这个少年将来的成就如何,她活了这么久,她此刻需要赌一把,因为她的日子不多了。
这个少年命变数奇多,这么一想,看来各大家族对于当年的事情还是难以忘怀,都隐隐觉得他与当年那人有关,更不用说他还巧合到离谱地拜入了万岳宗内,怎能让当年那些老人们心安?而且东、西昆仑的各大家族在这试炼之际对他下了追杀令,身为灵镜婆婆她自然也知晓一二。
这事易导不易堵,而她现在要做的,便是要在确定少年的真实身份前保住这少年,面对东、西昆仑联合的追杀,也唯有这墨城最安全了。
稽首行礼后,婆婆的身影渐渐抬起。
陈生看到这一幕呆住了,而倩倩更是惊讶地看着灵镜婆婆,随后看向了陈生。墨不为神情凝重,脸色有些阴沉。因为这事太荒唐了,昆仑域地位尊高的灵镜婆婆为了一个少年而对自己行礼,荒唐!墨城的副城主会是一个淀骨期的废材少年?荒唐!他向来大大落落的墨不为居然也有这么犹豫不决之时,荒唐至极!
城内的空气似乎已被凝固,最后的光辉也被厚重如墨城城墙的乌云无情抹净,银弧断断续续开始在空隐现,代替月光将墨城照映得更加阴森。
随着几声闷雷声回响,墨不为黝黑的半张脸被映亮了那么一瞬,本就丑陋的容貌因为现在的表情而更加骇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为什么心情变得不好?因为要下雨还是因为这些荒唐请求?亦或是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他就是不高兴了,只因为他叫墨不为,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脾气古怪起来,便想shā rén。
灵镜婆婆依旧平静,带着几分湿气的秋风将她几根银发吹乱,如同天空的银蛇一般舞动。
倩倩的衣裙被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妙曼的身体,秋夜凉爽,但这墨城的秋雨更是冰冷,她不自主地抱起双肩。
陈生走上前,找出件衣服为她披上,自己也添了件衣服。心想筑基之后的修士才可灵气散于身外遮雨,但按说自己淀骨期的修为身子骨也不惧寒热了,怎么现在还是感觉这么冷?只怪自己出行在外也没带伞,一会这雨打在身上,怕是更凉,只求婆婆能赶快带着自己和倩倩离开。
“我不知你打得什么主意,但就算我答应,江家也不答应。”墨不为眼隐有厉色,他今日所见的灵镜与往日有太大不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有什么事在刻意隐瞒。既然是老相识,又是有求于己,他怎能接受灵镜的这般请求?
“墨城主,您与老妪也算旧识”
“墨城乃独立一城,城职位只给独立于昆仑域之外的家族或者散修们。”墨不为斩钉截铁道,纵然灵镜先入为主已经先行谢过,但他也不准备卖给她面子。因为墨城决不能倾向于昆仑域的任何一方,起码在面对东、西昆仑,在墨城能有足够自保段之前是绝对不能的。
“墨城主,这孩子是个孤儿。”
陈生搭在倩倩肩上的突然一僵,他的身世连自己都不太清楚,可灵镜婆婆是怎么知道的?
而墨不为眉头骤然蹙起,面颊紧绷,脸上的怒意已经不需多言,他想不到自己拒绝到这个地步,灵镜还如此过分,既然求于自己还不愿告诉自己缘由,张张嘴道个谢就要这要那,难道墨城在她眼里难道是个看孩子的地方?这孩子当副城主?那自己这城主位子也太不值钱了!
“墨城主,那江家壮士得罪我在先,这理由可行?”
“不行!”
“老身送你件上品灵器?”
“哈哈,我墨城会缺灵器?您若说送我件神器、仙器的,那我绝无二话。”
灵镜婆婆苦笑道:“墨城主说笑了,老身哪里有这些。”
墨不为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心道你若没有,天底下谁还会有?
灵镜婆婆自然也听得出墨不为的冷笑什么意思,沉吟片刻后有道:“那老妪帮你渡一命劫,可行?”
墨不为突然一怔,随后面色稍缓,双眼眯起道:“不够!”
命劫,就算修炼也难逃过的劫难,天下众生灵命注定都有,有的注定多些,有的则会少些,有的会提早来到,有的会来得迟些。而之所以称为命劫,更是因为它会让你丢了小命。
如何摆脱命劫改掉命运?那只有举霞飞升,羽化成仙才行。从此不被命运束缚,超脱苦海之外。然而整个昆仑域,唯有灵镜婆婆是最接近飞升的几人之一。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灵镜婆婆可窥天,因为她有一块破碎的镜片,她不能改命,却能助人渡过劫难。
因此墨不为终于犹豫了,渡过命劫,相当于多了一条命。他如何不动心?
他说完用余光扫了眼那叫陈生的少年,难道灵镜看出了这少年未来会如何如何,所以才这么不惜代价?可是他活了这些岁月也渡过命劫,日后难说还有没有,这样便答应也太便宜了她。身为昆仑域有名的灵镜婆婆,怎能忘了她占星算天之术?
灵镜婆婆的脸上露出一丝倦意,道:“你想知道什么?”
闪电纵横,直到此刻墨不为嘴角终于扬起,他在这雷声之下大笑起来,将滚滚雷声都压了下去。
城里的空气湿意更浓,卷着枯叶的秋风也更加凉了。
过了不久天上终于下起了雨,墨不为的笑声这时突然止住,他闭目静立,整个人如同变成了雕像一般,片刻后突然袖袍一甩,一根枯瘦的指从黑袍的袖口露出,直直指向了陈生。
“既然你刻意瞒我,哼哼,那我偏想知道!”
等到湿润的泥土气息伴随着雨后清凉把陈生从睡梦唤醒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秋雨天气总是令人贪睡。
陈生刚睁眼,看到便是一根根雕纹横梁,感受到身上丝滑轻薄的布衾,闻着周围若有若无的熏香,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这梦实在是太舒服了,他何时享受过这般待遇?
“大人您醒了。”
一道如黄莺出谷的女子话语声从屏风后传来,陈生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那花鸟屏风之后果然有一女子身影。
“你”陈生茫然,他赶紧坐起身来捏了自己一把,居然不是做梦。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着赶忙摸了摸身上,衣服、行囊、乾坤袋一样没少,心稍安,但是回想昨夜事情,脑袋便隐隐作痛。
“大人,大人。”
屏风后的女子怯怯地露出半个脸蛋,见他面色痛苦不停揉着头,女子突然花容失色,脚步轻点着出了屏风,向着床边小跑而来。
那女子看上去应是二八芳龄,脸蛋儿小巧精致,身量约莫着刚到陈生的肩膀,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胸前的两团却是异常膨大撩人,虽然只是丫鬟打扮,可陈生看到这样的女子,还是呆住了。
他深深咽了口唾沫,在被子里悄悄又掐了自己一下,疼!
只是瞬间,他的心突然就狂跳起来,他的眼睛从女子身前两团紧绷的衣服处移开,轻轻问道:“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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