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念》 第八十八章 每个人的目的

    所有人都在沉默，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猫爷也时不时补充了一些。那些往事，差不多都快烂在心底了，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包括狼，甚至是当年的慕容。那时她还叫慕容若然。</p>

    “猫爷，既然如此，你觉得我该怎么办？”</p>

    “……别的先不说，如果轩辕戟当真即将现世，那就成了眼下最麻烦，最棘手的事情。”</p>

    “有人要抢它？”</p>

    “对。上古遗存本就不多，何况这是创世之初，终结仙魔浩劫的神兵。现如今，虽然仙、妖、鬼、魔各方早已退出人们视线，遁隐的遁隐，消亡的消亡，但大小势力/团伙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聚散，新来旧往蠢蠢欲动。他们各有各的目的，有的图权，有的图钱，有的图人。所以，听到这么大一宝贝将要重现人间，恐怕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动心。当然，是不是全都动心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有些人还是更关心你这‘通缉犯’一些。”</p>

    老爷子挑了下眉毛，这突如其来的类比幽默有些诡异，我们几个并没有get到，一时间都尴尬地愣在那里。唯独狼那家伙，出乎意料坐在旁边干笑了起来，弄得别人好生奇怪，迷之幽默遇到迷之笑点。小天没有理会这些，若有所思地看看我，又转回猫爷，</p>

    “猫爷，也就是说，虽然现在悠已经有危险，但眼下首先要担心的，是那即将现世的轩辕戟，不能让它落在坏人手里。”</p>

    “还是人家小天反应快……是的，轩辕戟一旦被有野心的人得手，极有可能会打破各方现有的平衡，甚至再掀起一场浩劫。”</p>

    “……老爷子，我觉得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戟不就是一根铁签子么，难道它还能跟火枪大炮对着干？”</p>

    面对昊子的疑惑，猫爷并没有急着回答，抬手咽口酒，笑了起来，</p>

    “有些事情你们没有经历过，你们并不知道，也就不能体会了。在力量面前，很多本来认为是‘绝对’的东西，下一刻可能轻易会被变成‘相对’，去不值一提。而且你们就敢说，那些想得到轩辕戟的阵营里没有人类？”</p>

    “可，就算真是这样，既然能引出轩辕戟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么？或者说，我故意不引它出来，也不就没事儿了么？”</p>

    “怎么说呢……我也知道，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说命，你们会不爱听，但有些东西的确是拦不住的。而且，你们也已经明白，在有些rén miàn前时间只不过是个数字，这一世等不上那就到下一世，反正迟早有一天会遇上。就拿悠来说吧，他们为了抓他已经等了将近一千年，你觉得他们会介意再等一千年么？更何况，我说的‘引’也只是自己对那七个字的理解，现在轩辕戟以什么方式现世，还说不好。”</p>

    “……”</p>

    “猫爷，你的担心我明白了。既然这样肯定是守轩辕戟，没商量了。主要我是觉得他们挺搞笑的，为了抓个人还算上一卦，真他娘的没效率。”</p>

    “还别说，你又不知道你消失的这些年里，他们为了抓你都发生了什么。”</p>

    “……不管了，先说眼前吧。猫爷，现在能派上实质用场的就只有昊子，那我们先守株待兔，再观察观察？”</p>

    “嗯，除了等也的确没别的办法了。但我刚才琢磨了一下，如果算算小昊今晚看到的异象，恐怕**不离十，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p>

    “那敢情好，早来早了断啊！”</p>

    “悠……这次不是小事，你们，可能会有生命危险。”</p>

    猫爷的语气忽然一转，一本正经地看向我，然后便不再说话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转过头，望望眼前的这三个家伙，顿了顿语调，</p>

    “各位，跟你们也不客气，有话我就直说了。我的事，今晚你们也都听了个大概。可能有些不现实，也可能还接受不了，但眼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也知道我接下来准备做的事情了。这肯定是要命的买卖，也确实跟你们无关，说到底还是我自己闯出的祸。所以，如果你们谁不想掺和，现在还有机会……”</p>

    “i’m in”</p>

    小天没等我说完，简单短促地打断了我。他没有说话，一脸轻松却笃定的样子，仰头喝干了瓶中最后一口酒。这时，旁边的昊子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看我，两手摊开满是尴尬，</p>

    “干啥？这不废话么！没了我你又找不见那大铁签子。”</p>

    我忍不住笑了，虽然是无奈的口气，但浑身真心暖暖的。又回身望望狼，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老样子，见自己瓶中剩的酒比别人多，抬手一口气全都喝掉了。</p>

    “哈哈，我就说嘛，咱能组个队了，一个三眼儿，一头狐狸一头狼，再加一只王八！”</p>

    “滚蛋，你才王八呢！”</p>

    “唉……羡慕你们，年轻真好啊。”</p>

    猫爷看着我们打闹也乐了起来，回身从冰箱里又拎出十多瓶酒，一边开着一边推到了我们面前，此时此刻，他也不介意“大出血”了。</p>

    “哎对了，支书，你刚才提到白石，是上次九中那小子？你怎么还跟他搞到一起了，你这不是投敌么！”</p>

    “等等，那个我待会儿告诉你，悠，那会儿我昏迷的时候你们去哪儿了，你还没跟我说过呢，找东西去了？见到谁了？”</p>

    “……”</p>

    </p>

    那天晚上我们搞到很晚，就着花生米和杨梅，不知道喝了老爷子多少瓶啤酒。大伙都很开心，尤其是我，终于不用再遮掩那个真实的自己，让他们看到一个完整的我。我们唠了很多，从最开始跟昊子借打火机，到最近的，小天其实那天在大巴上早已感知到我，只不过是装无辜罢了。一来一去，我们也顺利消除了很多之前的误会和嫌隙。小天说会帮我打听打听司徒锏的下落，有机会的话，我也准备带昊子去九中见见老白，说不定再搞个友谊赛什么的。</p>

    回家的路上，一个一个分开之后，最后剩下我和狼两个人一路。我问他是回学校还是去克图博物馆，谁知身后沉沉地响起，</p>

    “去博物馆吧。”</p>

    狼的反应有些奇怪，我从开始就莫名有些察觉。虽然整晚的话题不算是多么劲爆，但对比昊子他们的反应，狼至始至终都显得有点太“平”了，除了喝酒、聆听、沉默，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好像听到的这些，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或者说他老早便已知道。我蹬着车子，正盘算着如何开口之际，他的声音先响了起来，</p>

    “哥……那轩辕戟，咱能不要么？”</p>

    “这话说的，咱那不叫‘要’，叫守着它，不让坏人拿去。”</p>

    “守能守多长时间，你又不知道它怎么消失，万一它不消失呢？你们再找个地方藏着它？”</p>

    “……”</p>

    “哥，我带你离开这儿，咱们去躲一躲吧，反正，那帮人早晚要来找你，还不如趁现在消失掉一了百了。”</p>

    “狼，你说，现在这天底下，你还有几个人能信任？”</p>

    “……”</p>

    “没有几个人。也就是说，咱们不敢确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正在从好人变成坏人……我的事也就那样了，反正早晚有一天要面对。但是，如果在那之前，咱们跑了，把这么要命一东西留给了坏人，让ta去祸害别人，再弄个民不聊生什么的，那咱的罪过可就大了。你也知道，因为我，曾经有多少无辜的人死掉。”</p>

    “可你不是想过平静的生活么？想得的话，肯定就需要舍呀。”</p>

    “喂，牺牲别人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你见我什么干过？”</p>

    “可是……这次说不定真的很危险，咱们无法儿知道会卷进什么样的事情里，你也不知道都是谁想要轩辕戟，万一咱们搞不定呢？”</p>

    “管它那么多干嘛，照自己认定的方向一直做不就行了呗。而且我也不相信真到了那会儿，没一个人愿意商量，来的全他妹是坏人。”</p>

    “哥……有时，别把问题想的太简单。”</p>

    “哎狼，你说，轩辕戟这事儿，军师他知道么？”</p>

    “不知道……”</p>

    “是他不知道，还是咱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p>

    “应该是后者吧。”</p>

    “我倒希望是前者呀，要那样的话，也能少了一个对手，他跟他那些手下，真心是太难缠了。”</p>

    “……”</p>

    “狼，答应我一件事吧？”</p>

    “嗯，怎么了哥？”</p>

    “如果……哪天真出事儿了，和对方动起手之后我怕自己没有机会，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好慕容，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p>

    “哥……”</p>

    “我能看出来，你跟她之间有嫌隙，但肯定都是误会。你和慕容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看着你们出事。而且，我已经欠了慕容一条命，不能再对不起她了。所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如果苗头不对，你就赶紧撤出去，带着她离开……”</p>

    “……好的哥，我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