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念》 第十六章 我给你等着

    每个学校好像都有一些像昨晚的小个子那种人，说害群之马不为过，但也多半是因为“外面有人”，所有总会有绿灯亮。我知道这事肯定没完，但没完就没完吧，反正最近没什么事，就算是huó dònghuó dòng了。</p>

    我望着窗外自顾自发呆，这时下课铃响起，昊子和小天迫不及待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站定，齐刷刷严肃地低头看着我，还没等我开口，脸色同时大变，</p>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p>

    “喝嘿喝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p>

    “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p>

    “喝嘿喝嘿全都有哇，水里火里……”</p>

    “嘿，听说，某人昨夜趁兄弟不备，借凌烈之冬风，日月之行色，演英雄倾车救美，痛扁邪恶大虫，好不快哉！”</p>

    “有常言道，英雄剑出鞘，美人芳心为谁动？”</p>

    “自当是，我家俊少王若悠！”</p>

    一捧一逗，这俩货突然就这么演了起来，表情浮夸自带伴奏，时不时还加点笨拙的手上动作。我傻坐在那儿，好气又好笑。他们见状演得更起劲儿了，根本停不下来，愣是相声金曲一并串完，临了还不忘双剑合璧，一高一低摆个pose。</p>

    “活宝们，就这么定了，元旦汇报表演你们整。”</p>

    “行了行了，我们的大支书，我们的大英雄！学长勇救小妹儿，智斗恶少，听说自行车都满天飞，那场面，啧啧，想想都霸道啊！”</p>

    我还没说完，昊子便双手抱拳，恭恭敬敬让了让我，</p>

    “救美一事办的敞亮，我等佩服。”</p>

    “别，别，这都谁说的啊，没那么夸张。”</p>

    小天不理会我，说完两人便双双搬凳子坐到我面前，脸色又转而变得凝重起来，</p>

    “闹归闹，也出名了，也出气了。但哥们儿们有话直说，你知道昨天被你压在自行车底下的人是谁么？”</p>

    我摊摊手，没表情地摇着头。</p>

    “这孙子叫章小强，高补班。知道平时学校里背光的事儿你不清楚，但这厮说起来，算是这背光地里最嚣张的一个。”</p>

    我有所悟地点点头，</p>

    “哦，原来是高补班的，怪不得看着脸生，原来是学长。”</p>

    “去，别打岔，听重点！”</p>

    “重点不在他，他个人的话就是个渣。重点在他哥，亲哥，章雄，绰号大黑熊。这个人就比较棘手了。他是咱们这个区片的大混，手下小弟不少，你昨天顺带揍的那几个，就是他派过去给自己弟弟陪读的。”</p>

    我配合地挑眉毛听着，心想果不其然。但弟弟都这样，当哥的又能是个什么奏性呢？</p>

    “悠，你打算怎么办？”</p>

    昊子莫名兴奋起来，在那里摩拳擦掌，</p>

    “背光的地儿你没待过，有人可待过，我这才从良没几天，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呀！”</p>

    “喂，别冲动，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估计没多久，领导们就要找我们聊聊通报批评的事儿了，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吧。”</p>

    我轻描淡写地说着，小天幽幽看看我，摇了摇头，无奈拍拍昊子，</p>

    “唉，由你吧。认识这么长时间，就看不透你。不过话说在前面，应付不来了，随时招呼着，谁还没个案底了。”</p>

    听到这儿，情到深处啊。我赶忙双手合一放在胸前，然后又重重按在膝盖上，恭恭敬敬向二人点点头。</p>

    正在这时，广播响了起来，又是那个沉闷压抑的声音。</p>

    “各位同学请注意，各位同学请注意，课间操的时候，请如下同学到校委会办公室来，</p>

    高三补习1班  章小强、xx、……</p>

    高二15班  王若悠，</p>

    高一7班 慕容相雪”</p>

    听罢，我兴奋地摊摊手，有点小傲娇的扬头看看昊子和小天，</p>

    “咋样？我猜的没错吧？这么多年团支书可不是白干的！”</p>

    </p>

    课间操时段，校委会办公室。</p>

    只见主任走到阳台前关好窗户，对面操场传来的广播体操声一下小了很多，然后坐回座位上，端起茶杯吹了起来。</p>

    他面前，我们5个人并排占着，3个人打着绷带，一个脑袋，一个腰，一个全身，和另外两个对比鲜明。</p>

    “说说吧，昨晚怎么回事儿。</p>

    主任放下茶杯，头也不抬。小个子，哦不，章小强见状，眼泪唰就下来了，其他两个人也配合着哭嚎起来。</p>

    “主任，我们错了！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放学不回家，不该调戏女学生，不该打架斗殴！主任，我们知道错了，您就放过我们这帮可怜的补习生吧！”</p>

    我和慕容互相看看，满脸惊讶，这话里话外，还有道德绑架啊。看来是常客，该说什么都知道了。但孟主任似乎不吃这一套，接下来的十多分钟，他完全把我两晾在一边，唾沫星子一大把训斥着旁边3人。他们3个也识相，全程配合着点头，抹眼泪，以及擦脸。我听得入了神，没发觉主任走了过来，站在旁边的她赶紧揪揪我的衣服，</p>

    “你呢，王若悠，堂堂团支书，想说些什么么？”</p>

    “呃……对不起，我下手有点重了。不应该对自己同学这样，嗯……毕竟大家都是校友一场，还是前辈……”</p>

    我不好意思地望望主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种场合，我没怎么经历过。主任也懒得看我，转头正准备走向慕容的时候，广播体操结束了。</p>

    “行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吧。叫你们来不光是找你们谈话的，犯事就要反省，下面我公布一下处分决定：章小强、xx、xx，记过处分；王若悠，警告处分；慕容相雪……下次有什么事，要先找学校，不要找人出头。以上，几位没什么异议吧？”</p>

    一阵沉默。我看到章小强眼里放出光来：不是开除，就万岁。</p>

    “没异议的话，就都回去吧。处分决定晚一点会公布。”</p>

    </p>

    出了办公室，我和慕容并排走在后面，她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开口道：</p>

    “这对你不公平。”</p>

    “没关系，说起来我的确下手重了，有一部分责任。”</p>

    “可是，是他们先……”</p>

    “那个，以后我叫你慕容吧，可以么？”</p>

    没等她说完，我抢先出口。她抬头看看我，脸上泛起红晕，笑了，</p>

    “嗯，那就先叫慕容吧……悠”</p>

    我听完心里一乐， </p>

    “嗯，随你哈。”</p>

    </p>

    因为还要上课，和慕容简单道别后，我们便分开了。高一部和高二部不在一栋楼，他们用的是学校的新楼，我们次之，用旧楼，最惨的是高补部，学校最老最偏的平房区归他们。因为分区管理，所以平时我们几乎打不上照面。但眼前的章小强三人，却稀客般的堵在高二部的楼门口。</p>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他们面前停下。小强身上到处打着绷带，我看到他眼里的犹豫和畏缩，后面两个人更明显一点，但他还是咽了咽口水，仰头望着我说道：</p>

    “小子，我说过，咱两，咱两没玩。你等着后悔吧！”</p>

    “嗯，行啊，说完了？”</p>

    “……”</p>

    “哦，那我上课了。”</p>

    </p>

    下午的课间huó dòng，昊子和小天都习惯去球场打会儿篮球，我对这项运动没什么天分，所以他两在拉我几次无果后，也就识趣地招呼其他人了。这个时段，班里一般都剩不下几个人，该加餐的加餐，该huó dòng的huó dòng，该找老师问问题的问问题，难得的属于自己的时间。</p>

    我正全神贯注望着笔记本封面的liú máng兔发呆，这时一个纸条放在了面前。我抬头，是班里一个平时话最少的同学。</p>

    “晚上小心点。”</p>

    声音沉沉的，关切在他眼里一闪而过，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p>

    我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为了确认时间地点，还是打了开来：</p>

    “晚上9点，校门东边小树林，没胆别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