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司马凌便喜滋滋的出门去找秦仕、刘汉生商议三家合一的具体事宜。
燕飞阙左右无事,便带着巫沉刚和疯火魔上街去四处转悠,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一片民舍前。简易的房屋也只能避一避风雨,外面的晾衣杆上搭着几件破旧的粗布衣服。
燕飞阙他们正要离去,却听见“扑通”一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根鱼竿,只是那鱼竿上满是血迹。
“这不是那天见到的那个乞丐吗?”燕飞阙一怔,心里想道。
他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来看着那乞丐。
乞丐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刺眼地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了双眼。当他看到燕飞阙时,眼睛忽然睁得老大。他急速地四处扫视了一遍,在确认没有人追杀后才定下神来。
他的脸上被砍了一刀,细细的伤口显示着那把砍伤他的刀有多么的锋利,血水则顺着伤口慢慢的流淌下来,此时已全都凝结了。
除了脸上,他的胸前也被刀划伤了,破碎的衣服七零八落的挂着,看来出刀者的速度极快。
“是什么人干的呢?这乞丐的武功极高,我们一群人都围不住他,他如今却被人伤成这样,看来伤他的人武功应是深不可测了。”燕飞阙这样想着,轻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伤成这样?”
乞丐惊奇地问道:“你。。。你不认识我了?”
燕飞阙无奈地看着乞丐,心道:“我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又没继承李阙的记忆,当然不认识你了。但得编个理由糊弄过去才行。”
他随口说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场大病,脑子坏了,以前的事情几乎都记不起来了。你索性告诉我你是谁吧。”
那乞丐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那日我在街上看见你,本以为你会认出我来。没想到你就跟看见路人一样,我还纳闷了半天呢。好吧,我告诉你,我叫江钓翁。是控鹤军的都虞候。我曾在你家见过你几次,那时你还和我很亲近呢。半年前,宋军包围了金陵,国主命我去调朱令赟部前来解围,但朱令赟瞻前顾后,迟迟不肯发兵,一直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后来终于发兵救援了,却在皖口被宋军打得大败。我只身逃了出来,但金陵我也回不去,只能在金陵周围四处打探消息。因此才在这里碰到了你。不知令尊可好?”
燕飞阙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被宋军杀了。”他很想在这个时候流下泪水,但他确实没有。这个宋朝的“爹”他连见都没见过,倒是李焕却像他的亲人一样。一想到李焕,燕飞阙的眼睛湿润了,逃命时的情景立刻浮现在眼前,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位现在是国主亲定的唐国继承者,少主燕飞阙。”疯火魔在一旁向江钓翁解释道。
“燕飞阙?”江钓翁疑惑的眼神持续了短暂的一瞬便明白了。燕飞阙拿出李煜的书信和半块玉玺,江钓翁挣扎着翻身起来,跪倒在地,禁不住热泪盈眶。他拜完玉玺后,抬起头来对燕飞阙说:“末将愿誓死追随少主,以图大业!”
燕飞阙搀扶起他,看了看周围说道:“这里不便久留,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不如去司马府,到那里好给你治伤。”
江钓翁一听,急忙摇头道:“我不去司马府,前些天我去找他探听消息,却被他赶了出来。他说唐国已亡,不要再生事了。所以那天我提醒你不可轻信他人。我的伤不要紧,前面不远就是我的住处,不如我们去那里。”
燕飞阙听完心里一紧,司马凌对自己的态度可不像江钓翁说得那样啊,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隐情?他向江钓翁点了点头,示意巫沉刚和疯火魔架着江钓翁向他家走去。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民房,只是用几块木板搭建起来。屋内除了一张硬板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之外,没有别的家具。有点特别的是,墙角有一个大鱼篓,算是给这间屋子增添了点特色。
巫沉刚扶着江钓翁躺在床上,燕飞阙吩咐疯火魔去买一些金创药和几件干净的衣服回来。他自己则坐在江钓翁的身边,听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发生的事。
江钓翁咳嗽了几声说道:“我在四处探听消息的同时,还联络了一些朋友部将,准备有朝一日能有所作为。那天我和少主分开后,得到消息说有一批扶桑人不知从哪儿劫掠了几箱珠宝文物,正准备从扬州运回rì běn。我就联络了一些人想把这批货劫下来,再怎么说那是我们的东西。关键是里面有一件举世珍宝“隋侯之珠”。
“隋侯之珠!”听到这名字,猫死和天书突然从燕飞阙的脑海中蹦了出来。“嗡”的一声差点儿没把燕飞阙震晕了。
“淡定!怎么那么沉不住气?我的脑子还要呢!”燕飞阙抱怨道。说完,他忽然扑到江钓翁的身上,用力地撕扯着江钓翁的衣服喊道:“隋侯之珠在哪里?快说!”
江钓翁吃惊地看着燕飞阙,禁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燕飞阙这才想到江钓翁身上有伤,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手,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江钓翁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我以为只有我听到隋侯之珠那么激动呢。原来少主一点儿也不比我差。”
燕飞阙挠了挠头,讪笑道:“接下来呢?”
江钓翁又缓缓讲道:“那批扶桑人有二十多个,赶着一匹马车,车上放着三口大xiāng zǐ。我当时并没把他们放在心上,所以仓促间也就集合了四五十人,今早在他们途经城外小树林的时候,突然杀出将他们围住。原以为我们人多,武功也都不弱,这批宝物还不是唾手可得。哪知打起来才知道,那批扶桑人武功高强,招式怪异,实力上远远胜过我们。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就已经死伤了十几个兄弟,可那批扶桑人竟毫发未损。连我也被那个带头的扶桑人砍了两刀。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四散而逃了。”
“还有人的武功会比你更高吗?那得厉害成什么样?”燕飞阙惊诧地问。
江钓翁笑着摇摇头:“一山更比一山高。我虽不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但‘寒江钓翁’还是有一号的。可那批扶桑人的武功招式,我竟是闻所未闻,出刀极快,出招极狠,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尤其是那带头的扶桑人,脸上有一块大大的黑斑,一柄长刀使得出神入化,招式匪夷所思。现在想来都不禁让我感到惊恐。”
江钓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可以想见当时那扶桑人的刀法是何等的霸气。连江钓翁都能说出“惊恐”二字,足以说明拼斗时带给他的震撼。
“那批扶桑人现在在哪里?”燕飞阙问道。
“估计今晚就会到扬州。我在逃走的时候不甘心,安排了几个兄弟悄悄地尾随着他们,看他们住在哪里,是不是有机会再下手。”
燕飞阙忽地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得赶在他们把宝物运出海之前抢下来。我去!”
“不可!”江钓翁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但当他看到眼前这个十一岁的少年坚定的眼神时,他点了点头。“这一趟凶险异常,少主要千万小心。”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枚铁制的鱼钩交给燕飞阙。
“我的兄弟住在扬州福来客栈‘人’字间。少主将这枚鱼钩交给他,他自然会将消息告诉少主。我这兄弟名叫小德子。”
“小德子?怎么听都像是个太监的名字,倒是好记。”燕飞阙接过鱼钩心道。
这时疯火魔走进屋来,将金创药和几件衣服放到床上。
燕飞阙对巫沉刚和疯火魔凛然地说道:“我们走!”
回到司马府,司马凌正在等着燕飞阙。
一见到燕飞阙,他便皱着眉说道:“秦仕这老滑头竟然装病,拒不按昨天我们商量的执行。他这是在故意拖延啊。”
燕飞阙不禁怒从心起。“出尔反尔,小。。小。。小。。小人也!”这是他老师的一句口头禅,此时他不禁脱口而出。
“你去想办法。一定要让他签字画押!”燕飞阙突然一股霸气油然而生。
“你秦仕可以当面拒绝,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一切也都可以再商量。但你若不讲信用耍阴招,那就不能怪我逼你了。”燕飞阙心里想。
司马凌精神一振,老谋深算地笑道:“谨遵少主之命。老臣有办法让他就范。他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了。”
燕飞阙挥了挥手,对司马凌说道:“我要和你说另外一件事。江钓翁这个人你认识吗?”?
司马凌一惊,急忙问道:“怎么?少主你见过他了?”
看来江钓翁所言不虚,他确实见过司马凌。不然司马凌应该问燕飞阙“怎么会提到这个人?”,而不是问“你见过他了?”。那江钓翁对司马凌的评价可信吗?
“我见过他。就在刚才。”燕飞阙回道。
司马凌低声说道:“少主可要提防这人,他去朱令赟部搬救兵,一去就是几个月,后来朱令赟部完败,他也跟着不见了。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还是要小心啊!”
燕飞阙无意与他争辩,就把刚才江钓翁劫宝的事情像司马凌叙说了一遍。
“隋侯之珠!”司马凌本来是好好坐在椅子上的,听到这个名字“刷”地站了起来。因为起身太猛,竟将茶几上的一杯茶也打翻在地。
燕飞阙心道:“看来还有比我更激动的。”
司马凌搓着手来回踱着步,因为兴奋,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着。他突然停下脚步,毅然决然地说:“我们不能让华夏的宝物流落到蛮夷之地。少主,老臣这就带人跟你走,去把这批宝物夺回来!”
燕飞阙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你还是在这里处理秦仕的事情。夺宝的事我去。只是,你在扬州安排些人手听我调遣就可以了。”
司马凌点了点头。“也好。我这就让人跟随少主去扬州,召集那边的旧将,让他们听从少主的差遣。”
燕飞阙走到门口,背着手仰望天空,喃喃地念道:“隋侯之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