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是课堂学习的最后一学期,下一学年将要在医院临床实习了,因此,这一学期的功课就特别的紧了。看着厚厚的一摞书本,每个人都是愁容满面。
阿宝的同桌黄文彪和上铺郑道临都是不爱讲话的人,也不爱参加什么集体huó dòng,阿宝和他们自然难以产生什么有趣的同桌上铺故事,不过他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尤其是郑道临的成绩几乎总是前列,晚上睡觉时阿宝经常看着上铺心里想:“我要少点huó dòng,多读点书”,不过没用,这不,这天下午刚下课没有多久,刘广就来找,说是有个朋友在住院,过来探视,顺便来找阿宝玩,聊了一会,两人又去找李子轩玩,最后阿宝又是快喝晕了才回来。
正月才过没多久,不幸的事发生了。这天早上,天气晴冷,没有听到余老师叫大家起来跑步的声音,太少见了,结果就是多数人都没有出操,吃早餐时,许多同学都在猜是怎么回事。
上完一节课了都没有看到余老师和贺老师,阿宝感觉同学们和他一样,心里有疑问,这不正常!课间时,聚在一起的,也多是聊这个问题,阿宝到办公室看了看,门锁着,只好带着疑惑回去继续上课。快要放学时贺老师终于出现在门口,看他那表情,这下,阿宝知道肯定出什么事了,难怪今天任课老师的神情也有点异样。
放学了,贺老师进来说:“同学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天啦!不会是……,“余老师的儿子今天凌晨过世了”,什么,贺老师你说什么,大家都楞在那里,半天才回过一点神来,我没听错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贺老师没有再解释什么,让大家下午放学时留下,就走了,……有同学站起来出门,阿宝才完全清醒过来,老天!
中午食堂几乎就没人说话,回到宿舍也是静悄悄的,这消息太震撼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最惨之一,怎么会这样?
整个下午的课,同学们明显都心不在焉,放学时贺老师带了好多材料进来,分派同学们做白纸花、花棍等,阿宝带领班委们去余老师家慰问,感情的打击是最可怕的,才多少时间?余老师就明显的苍老了许多,面容更瘦削了,眼窝深陷,头发又白了许多,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师母已瘫倒在床,都要哭不出声音了,好几个人在陪着,满脸的伤悲,见此情景,女同学都是双眼发红,眼眶含泪,阿宝也有点哽噎了,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出几句没营养的安慰话来,又默默坐了一会,大家就告辞了,里面的气氛太压抑了。
在贺老师的指派下,晚上,阿宝和几个男同学到太平间为亡者守了大慨两个小时的灵,这还是阿宝第一次守灵,也是第一次进太平间,倒是没有多少恐惧,更多的是心里的沉痛。
第二天早上,全部同学都佩戴白纸花,手持纸棍在太平间为余老师的儿子送别,两位老人没来,风俗如此,就算想来,估计也走不动了,也太残忍了。阿宝和几个同学做代表随队伍送到火葬场,这也是阿宝第一次去火葬场送殡,天空是灰暗的,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十分沉重的,火葬场建在山腰上,路不怎么宽,又弯又陡的,阿宝感觉车轮都快压到路边了,路边又无挡墙,旁边就是深山沟,搞得阿宝的心扑扑乱跳,这混蛋的火葬场设计者。
回到山下,遥看山上大烟囱升起的灰烟,阿宝的心情居然好了点,逝者已解脱,生者当自强,活着,也是一种责任!
中午消息就传来了,说是余老师的儿子有抑郁症,又在药房工作,那天晚上是吞服了大量的药物,等发现已救不了啦,能说什么,太悲剧了。那时,抑郁症并不多见,现在,就不少见了,你说为什么?
希望大家重视心理疾病。阿宝认为,主要还是要有乐观的心态,要有面对失败的勇气,亲朋之间要多来往,互相多关心,当然,更重要的是,家人和自己都不要强加过高的人生**。
大浪淘沙,真正名垂青史,大成功的人毕竟不多,人生短暂,百年之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再过几年,还有谁知;世界那么大,是多么的丰富多彩,能感受体会得到的,还是要积极争取,让生活更加精彩,但不必勉强,只要已经尽力,即可;虽无高官厚禄,宝马香车,锦衣玉食,只要努力了,行为合法,衣食住行正常,家庭和睦,平安健康,虽平凡,亦无愧于心,正所谓:人间有味是清欢。
上段看似有宿命论的倾向,实为阿宝善意的肺腑之言,努力肯定要的,但,只有内心的平和,才能快乐的生活和工作着,过高的期盼和要求,只能让人压力过大,可能就患上了抑郁症,得不偿失。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没人管,同学们都挺自觉的,少了目中无人的吵闹,多了温言的交流,以前不太友好的,彼此之间的神情也都和悦了不少,人生苦短,本不应有太多的恨。
一个星期后,余老师就又出现在教室里,只是确实苍老了不少,神情落寞了不少,于是,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只是没有那么严了,不过,还是会偶尔突袭检查一下,但没人再抱怨他了。
4月的一天,阿瑞过来说,周末在商业学校开坪南同乡会,卫校那边让他过来问一下,这边有几个人要去,阿宝当然要去,问了其它几个,都没有人要去,只好让阿瑞回复只有他一个了。
周末早上,阿宝和卫校一群人一起出发,也就以“回炉班”这几个为主了,因为坪南那边自己有办护士班,所以,当然没有一个坪南籍护士了。路挺远的,小城市那时也没有什么公共交通工具,只能靠双腿了,好在都是年青人,走的也快,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
聚会在一间大教室,就用课桌四面围了起来,中间是大空地,顶上还拉了些彩带,桌上摆了茶杯和一些小零食,里面已聚集了一些人,三三两两聊在一起,外面空地还有一些,除了卫校的,看过去阿宝没有认识的,这时两个人迎了上来,阿宝觉得其中一个有点脸熟,听到永生叫他周文山,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原来是“回炉班”的同学,也是永生的同乡,只是当时没有什么深交,印象不深。
一聊才知道,原来周文山和阿宝同年考上农业学校,却互相不知道,他们只读两年,7月就毕业了,他向大家介绍了跟他在一起的农校同班同学,叫杨揩,坪南最偏僻的上洋乡人,长的很象个乡镇小官员,个子不高,话不多,脸上的神情有点让人看不透,阿宝这时怎么也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害他在多年以后损失惨重,背负重债,幸好不久后就遇到个好机会,没几年就把欠债还清,却也是元气大伤,人生的大转折呀!这是后话了。
阿宝看到梁万全,也把他介绍给了大家,互相倒也聊得满热闹的。
9点半联谊会开始了,由商校的一位漂亮女老乡主持,先是大家自我介绍,大概有四五十人,这环节着实去了不少时间,然后就是由商校的同学表演了几个节目,看得出是用心准备的,不管好不好看,毕竟是人家的心意,大家都是很捧场的,期间也拖了几个其它学校的上去临时表演,那就更热闹了,推辞的、叫好的、起哄的、鼓掌的闹着一团,总之还是蛮成功的。
阿宝认为,这样的huó dòng应该每年轮流举行一次。
中午就在学校食堂拼了几桌,吃了个便餐,然后就先休息一个半小时,有熟人的就去宿舍了,其它的只好在教室趴一趴了,正好天气晴好,气温不低,有的干脆就躺在有树荫的草地上了。
下午主要就是蓝球比赛,每个学校一队,进10个球胜,车轮战,很是热闹,非坪南的许多商校同学也来观战加油。
离别时,大家依依惜别,相约以后多多联系。
回到医院,阿宝向几个坪南老乡讲述了经过,有的就后悔没有去了,其它一些同学听了,也有点羡慕,他们还都没有参加过大的同乡会。晚上在黄燕那里,阿宝又被迫讲了一遍。
转眼就要到六月中了,一天,阿宝看到职工宿舍围墙边一棵枇杷树上的枇杷已经黄了,往年也有同学采过,有点酸,反正每年都有不少枇杷在树上烂掉被浪费,这时正是中午,没有人,阿宝蹭的两下就上了墙头,正好够得着,一会儿,下面传来一声惊呼:“小心,快点下来﹗”,阿宝转头往下一看,正是小波,阿宝这下后悔死了,好丢脸,没办法,只好厚脸皮了,“给”阿宝笑嘻嘻的丢给小波几串枇杷,又采了几串,飞身就从墙上跳了下来,小波皱着眉头嗔怪道:“这样很容易扭伤脚,自己学医的,应该知道”,“嗯”阿宝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就像个在接受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以后小心点,快回去吧,再见”,看着小波消失在视线里,阿宝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第二天清早睡梦中,阿宝梦见自己和小波在一起吃枇杷,醒来,枕边一滩口水,要是能和她像朋友一样经常聊天散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