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锦宁听着两人踩着雪发出的轻微的咯吱咯吱声,笑了一下才说,“不是说了吗,这件事不是皇上就是太后做的,如果是皇上做的只会有一个目的,就是废后,但是废后的诏书午间已经写好了,迟迟没有颁布出去就是说皇上还在犹豫。皇上不是做了事又犹豫不决的人,所以这件事不是皇上做的。那就只能是太后了,而太后不管不问又恰好证明了这一点,她不会去解决自己制造的麻烦。”</p>
魏蒹葭看着柳锦宁随着宫灯而明明暗暗的脸,“可是太后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p>
柳锦宁耸耸肩,无谓道,“这我就不知道了!”</p>
皇宫浩大,街道沉长,还是很快走到了寿康宫,明王刚好从里面出来,迎面看到落满积雪的两人,竟然像没看见一样,神情呆滞的从两人中间穿过,步履艰难的一步步向宫外走去。</p>
柳锦宁看着失魂落魄的明王终究没有追上去,转身进了寿康宫,太后的寝殿已经一片灰暗,想是已经睡下了,柳锦宁就让魏蒹葭跟着她来到后院,王嬷嬷贴心的准备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柳锦宁跟魏蒹葭正好饥肠辘辘,吃完东西,洗洗也睡下了。</p>
第二天雪还在下,不过小了很多了,柳锦宁跟魏蒹葭很早就起床了,向太后请安却被告知太后不在,一大早就出门了。</p>
柳锦宁就陪着魏蒹葭等着太后,魏蒹葭闲来无事就找本医书在认真翻看,表情时而凝重,时而豁然开朗。柳锦宁忽然想到那张字条,就神秘兮兮的带着魏蒹葭到后院,魏蒹葭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任由柳锦宁拉着走。</p>
“这是什么?”魏蒹葭看着字条,面露疑惑,“这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你在哪弄到的?”看着上面的内容,魏蒹葭忍不住皱眉。</p>
柳锦宁压低了声音,“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上面落款处的桐,就是德妃的名字,吴月桐的桐。”</p>
魏蒹葭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又松开手问“你怎么知道的?”</p>
“记得昨天那个长春宫里的小宫女叶儿吗?就是她说的。”柳锦宁更加神秘的说,“开头的慕,竟然是娴嫔!”</p>
“啊!”魏蒹葭捂紧嘴巴发出呜呜声。</p>
柳锦宁拉下魏蒹葭捂着嘴巴的手,“这张字条是在永宁殿的仓库里找到的,夹在一箱旧书里。我无意间听到太后说娴嫔就是永宁殿上一任主人,才开始留意打听的。”</p>
魏蒹葭又疑惑道,“那这里面的她,指的又是谁?”</p>
柳锦宁摇头,“这就是我困惑的地方,应该是当时跟德妃还有娴嫔走的近的人吧!不然德妃不可能有机会下药,也不可能让娴嫔去督促。”</p>
“贤妃!”魏蒹葭这次真的惊呼出声了。</p>
王嬷嬷端着新沏的茶进来,隐约听到一点两人的谈话,疑惑的问道,“贤妃是谁?没听说过这个人啊。”</p>
柳锦宁脸色一凛,“王嬷嬷,你到门口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p>
王嬷嬷看柳锦宁神情严肃,不敢多问,站到门口守门去了。</p>
柳锦宁才又问道,“刚才你说贤妃是什么意思?”</p>
魏蒹葭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我也是听父亲说的,贤妃当时宠冠后宫,据说从我朝开国以来,就没有比得过贤妃受宠的妃子,当时皇后被打压的太后都无力相救,不然皇上也不会一意孤行推太子上位了。”</p>
“可是德妃当时忠心于贤妃我知道,娴嫔又是怎么回事?”柳锦宁就是不知道这一点,才没敢往贤妃身上想的。</p>
魏蒹葭喝了口水,平整心绪,“我父亲说当时贤妃生产前,一直都由皇后亲自照料,但是贤妃心思多虑,还挑了一个自己的心腹王美人,也就是娴嫔帮着皇后。其实贤妃的胎是皇后跟娴嫔共同照看的,只是因为皇后是皇上钦点的,王美人又是贤妃的心腹,所以贤妃的死才没有让人跟她扯上关系。贤妃死后,皇上身边空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德妃才上位的。而王美人是在后来才怀上公主,被封为娴嫔的。”</p>
柳锦宁也端起茶杯,手指捏着杯盖,不停的划着茶叶,眼神空灵思索着魏蒹葭的话。贤妃当时盛宠至极,别人嫉恨,身边的心腹也会嫉恨,而且身边的人想要害她会更有机会。难保不是德妃伙同娴嫔谋害贤妃,并且成功的让皇后背了黑锅。“对了,上次采夏说有人夜里偷偷潜入永宁殿的书房,我估摸着就是在找这个字条,知道字条夹在书中,肯定就是永宁殿还有这些书籍的前主人,娴嫔了!”</p>
魏蒹葭一愣,接着传来一阵珠子落地的叮叮当当声,两个人低头看去,原来是柳锦宁送给魏蒹葭的手链断线了,润白的珍珠跟黄金的珠子散落了一地。</p>
两个人都蹲下捡拾散落的珠子,一颗一颗的,还有些不知道滚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好不容易捡完,魏蒹葭把贴身的香囊解开,把里面的香料填充的五彩丝线统统抖落出来,小心翼翼的把珠子放进香囊袋子里。</p>
魏蒹葭翻开衣袖,手腕上一根金色的丝线已经空空如也,“好端端的怎么会断了呢,这种金丝的线是最结实的了。”把丝线也放进香囊袋子,然后系紧。可是心头一股不详的感觉,挥散不去。</p>
柳锦宁歉疚的道,“福儿姐姐,上次永宁殿失火,你送我的芦管都被烧了,你不会怪我吧!”</p>
“怎么会呢?”魏蒹葭笑着,不详的感觉越来越重。</p>
门外传来王嬷嬷的声音,“你找公主什么事?”</p>
柳锦宁过去开门,是寿康宫里的宫女,柳锦宁问道,“有什么事吗?”</p>
笑宫女屈膝向柳锦宁行礼,轻声说道,“奴婢不是俩找公主的,是前面有人来找魏御医,奴婢代为通传的。” </p>
柳锦宁回头看了魏蒹葭一眼,会是谁找魏蒹葭呢? </p>
魏蒹葭跟着宫女走到前院,“是谁找我?”</p>
宫女指着宫门口,“他在门口等您呢?”说完就走了。</p>
魏蒹葭几步走到大门口,一个穿着御医官府的男子静静站在那里,“张子然,是你找我?”</p>
张子然回头,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声音温柔道,“我听说你进宫了所以想来看看你。”</p>
魏蒹葭习惯性的摸着手腕,却空空如也,心里微微慌乱眼神闪躲着,催促道,“你快走吧,别被人看到了!”</p>
张子然还以为魏蒹葭爱在害羞,也不好意思道,“我知道,所以就打算看你一眼,马上就走了。我刚才见到了你父亲,当时王媒婆去的时候就应该带过去的,你父亲让我亲自送给你。”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塞到魏蒹葭手上,“这是我母亲留给她未来儿媳妇的!”说完就慌不择路的跑开了,踩到融化的雪水溅出很远。</p>
“哎~”魏蒹葭想拒绝,张子然已经跑开了,都跑出很远了还在跑。看着手里满绿的手镯,不知该如何安放,找个机会再还回去吧。</p>
手捧着手镯刚进寿康宫大门,柳锦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后了,刚才张子然的话她应该也听到了吧!</p>
柳锦宁看了看魏蒹葭手里的玉镯,留下一句“镯子很好看!”就走了。</p>
魏蒹葭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还是先把镯子收起来吧,一边妥帖的收入怀中,一边琢磨着还回去的时候说些什么。忽然听见外面脚步声糟杂,应该是太后回来了,退至一边等候。果然,太后由一群人簇拥着回了寝殿。</p>
太后先是去了皇后处,待到中午皇上下了早朝,才去看了皇上,一直商议到现在,才处理完后续的事情。皇后管教宫人不严,罚没半年月例,去太庙跪经三日。德妃受了委屈,赐管理后宫之权,辅助皇后。后宫又恢复了一片祥和,唯一不同的是少了两个太监,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新人补上。</p>
弘德殿里,明王站在皇上面前,语气听不出悲喜,“皇阿玛,儿臣与竹安两情相约,请皇阿玛为儿臣跟竹安赐婚!”</p>
皇上才从一摞摞奏折中抬起头,搁置下笔才轻声说道,“这个太后已经跟朕说过了,不过我还是要问一下竹安的意思。”</p>
明王没说话,没赞同也不反对,半响才愣愣的点了点头,讷讷的说,“儿臣告退了!”</p>
皇上点头,疑惑的看着明王,今天早朝时皇上就看出了明王的反常,只是不得空问,又叫住明王,“明儿!”</p>
明王从来没有听皇上叫过他明儿,惊愕的转头,“皇阿玛叫儿臣?”</p>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皇上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可以跟朕说说!”</p>
明王又愣了一会,仍旧讷讷的说,“没有,儿臣很好!”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p>
皇上还没有回到书桌后面,太子就来了,看着皇上不满的道,“皇阿玛,您不能把竹安赐给明王!”</p>
“为什么不能?”皇上已经认识到是自己的宠溺让太子成了现在这样,所以他要试着平等对待太子跟明王。</p>
太子犹豫着,想说又怕准备的不够周全,但是刚才他得到消息,明王已经向皇上请旨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才下定决心道,“因为微臣也想让皇阿玛赐婚!”</p>
“也是要跟竹安?”皇上挑了挑眉毛又说,“你觉得竹安是愿意嫁给明王还是愿意嫁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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