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在不知不觉中过了二年。这已经是他们在地宫中生活的第四年。寒冬腊月,叔夏在雪地里练剑,九九八十一招昆仑剑法练罢,竟无一丝雪花落在他身上。他收好剑,本能地四下张望寻找师父。这时候他才想了起来,自己练得兴起,竟然忘了时间,现在已经是做晚饭时间了。他连忙向厨房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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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正在厨房里升火做饭,炉灶里冒出的烟呛得她咳嗽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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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夏跑了进来,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柴火:“师父,我不是说过厨房里的活都由我来干嘛。你快进去吧。我来做饭。“</p>
“可你练了一天功——”</p>
叔夏打断了他的话:“我一点也不累,厨房里烟熏火燎,你受不了的。”说完,不容分说把她推出厨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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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叔夏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师徒俩坐在一起吃饭。叔夏突然注意到师父皓如美玉的脸上有一块烧火时留下的黑灰,于是抬手小心地为她拭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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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看着饭菜:“这几年饭菜都是你做的,我还从来没做过一顿饭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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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夏为她挟了一筷子的菜:“厨房里的活我当伙计时都干惯了,你从小到大都是仆人伺候长大的,当然做不好。这些年来你为我缝制衣服、洗衣服,做得已经很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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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女功,我——”云乔意识到到失言,连忙止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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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夏笑道:“是啊,你连女人的针线活都会干,可见你比我聪明多了。”</p>
云乔挟了一筷子的菜到他碗里:“快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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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视而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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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叔夏坐在树下练功,气流周转全身,开始时浑身暖洋洋甚是舒服,但过了一刻钟后,只觉气血翻涌,真气凝聚在丹田,似要爆炸一样。他知道内丹功到了关键之处,当下更全神贯注,按内丹经心法提示,将真气引至风池穴后顶穴,最后到达百会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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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正坐在温泉边洗衣服,因为是酷夏,二人的衣服每天都要清洗更换。她无意中转头看了叔夏一眼,不由一惊,叔夏头顶冒起丝丝白气,这情景跟当初在秘道贺掌门运功疗伤时一样,而贺掌门内丹功已经练到第四层,难道桓叔夏只练了三年,就已经练到第四层了?她一时间难以相信,于是放下手里的衣服,轻轻走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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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叔夏只觉真气已经由头顶百会穴导出,从头到脚几大要穴通顺舒畅已极,他欣喜地睁开眼睛,看到云乔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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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夏连忙安慰她:“师父,我没事,你别担心。”</p>
“叔夏,你内丹功第四重已经练成了吗?</p>
叔夏茫然地:“我不知道啊,只觉真气已经从百会穴导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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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把《昆仑内丹功》递给他:“我看到你头顶冒出丝丝白气,这就是第四重练成的标志。”</p>
叔夏接过经书,对照书中一看,不由也呆住了。呆了呆,他抬起头,犹自怀疑地问:“真的吗,师父,我真的练成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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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把长剑递给他:“你把宝剑掷出试试。”</p>
叔夏接剑在手,凝聚全身气力,大喝一声,宝剑脱手飞出,象一道白光,直插入几十米外的树干里。停了片刻,二人不约而同跑过去查看。宝剑深深刺进了树干里,一半剑身没入树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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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夏自己都难以置信,三年前,他掷出的长剑还只能没入寸余,仅仅过了三年,进展竟然突飞猛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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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笑了:“你只练了三年,就已经练到第四层了。恭喜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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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夏如梦初醒,禁不住欣喜若狂,内心欢喜感觉就如同当初他用了三个月时间治好口吃一样,他哈哈大笑着扑进温泉,孩子一样玩起了戏水,顿时温泉里水花四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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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练成了,真的练成了。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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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仍然笑着,但笑容里却掩饰不住对自己的失望和无奈。她和叔夏在地宫里已经生活了四年,内丹功她也整整练了四年,却只练到第三层。而桓叔夏只练了三年就超越了自己。难道自己真不如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徒弟了?这让从小自负聪明过人、心高气傲的她无法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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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她黯然回到练功的石屋,拿起《昆仑内丹功》,翻到一页,目光落在一行字上。</p>
“本门内丹功修炼到第三层之后,阳刚之气愈强,故而女子忌练此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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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耳边又回响起贺掌门临死前的话:“这本《昆仑内丹功》中的内丹经阳刚之气太盛,适合男子修炼,而你是一个年轻女孩子,最多只能练到第三重,练多了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你修炼时一定要慎之又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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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看来我只给练到第三重了。不能再练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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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二人坐在桌边吃早饭。</p>
云乔问:“叔夏,仓库里的粮食还能吃多久?”</p>
叔夏迟疑着答道:“大约四、五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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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沉吟着:“看来我们要尽快想办法从谷底出去。贺掌门说过,内丹功练到最高层就能出去了。你天份极高,三年时间就能练到第四重,也许再过两年就会练到第十重了。”</p>
叔夏支支吾吾:“师父,你就这么急着出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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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离家已经整整四年了,我不知道我父母兄弟都怎么样了?我好想回去看看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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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夏心里有点难过,师父有家有亲人,而自己却是一个孤儿。离开地宫后,师父肯定会回到父母亲人身边,他的父母都是贵族,肯定不会再让自己跟在师父身边了,那时自己还能再看到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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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的心沉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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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每天,他都照常练功。但进度明显慢了下来。一个月过去,他内丹功没有任何进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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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切盼望回家的云乔有点急了,这天她忍不住亲自过来查看他练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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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睁开眼睛,云乔焦急地问:“怎么样?练到第五层吗?”</p>
叔夏摇摇头:“还是不行。真气总是提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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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有点怀疑:“怎么回事?你原来练得那么快,为什么现在这么慢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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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夏支支吾吾答道:“也许越向上练就越难练吧。”</p>
云乔叹了口气,转身离去。</p>
叔夏愧疚地看着她背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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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叔夏坐在桌边,对照云乔写的《诗经》,临摹练字。</p>
云乔终于起了疑心。她盯着他问:“你现在晚上不练功了吗?”</p>
叔夏一面写,一面答道:“我想练书法,希望有朝一日写的字也能象师父一样好。”</p>
云乔蛾眉紧锁:“你当务之急是修炼内丹功,而不是练书法。”</p>
叔夏不语,低头专心写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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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叹了口气:“我感觉你现在对练功越来越不上心了。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你难道想在地宫里呆一辈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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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夏手一抖,勉强笑道:“怎么会?”</p>
“我也觉得不会,地宫里的粮食我们最多吃五年,五年之内,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否则就饿死在这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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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夏不说话,只一心写字。云乔无奈地看了他半天,转身上床睡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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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两人都没睡着,都在默默想着心事。云乔在想如何尽快离开地宫,与父母亲人团聚。叔夏却心灰意冷,意气消沉。他知道出了地宫,自己与师父就一定会分开,他不想与师父分开,这四年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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