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儿去找账房呢?”还是吴闲吧,他当过药铺伙计,适合一些。那严先生说话没谱,别到时候得罪人。
第二天,陈道骑着奔驰,吴闲赶着马车,装了一马车的绸布,到了寿雁镇。和曲秀才一起到了院子一看,果然几间房是对着街道的。陈道就留下吴闲,自己去了州城。回来快一个月了,还没去江尚那儿。带信的事、宋三牛死的事,都没有弄清楚。
找到江尚时,他正在院中的树下晒着太阳。看见陈道来了说道“你回来这么久了,怎么才来,那曾家两爷孙在这儿住了几个月了。”。
陈道一拍脑袋,自己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件事。“人呢?”陈道问道。
“曾老汉闲不住,非要帮忙,我安排他去仓库了。”。
“信送去你家了,可回信没有拿到。”陈道说道。
“家里的信我收到了。他们怕你路上时间长,派人送来了。这几年中原不稳,家父有心把产业南移,做了些安排。这个以后再慢慢细说。”。他站起来看着陈道说道“先说说那唐管事,他年前回来说了事情经过。他说土匪并不准备shā rén,看你们逃跑才追杀的。”。
“他说谎,他们一开始就准备杀我们。”。
“我当然知道他说谎。而且他跟土匪谈了三成的价码。”。
“我想杀了他为三牛报仇。”。
江尚沉默了一下“怎么杀,若是路上截杀,其他的伙计怎么办?”。
“我想等他一个人的时候,比如他回不回家?”。
“他家就在城里。”。
“那要不就找个理由把他骗出城。”。
“他出城,必然会跟家里交代。若我要他出城,事后会被人怀疑。那大车行的谢大魁焉能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只能做个局,找人引他出城。可是要想不被谢大魁怀疑……”陈道和江尚陷入了沉思。
“嗨,要是我没接巡检所这个差事,夜晚带几个人进他家就杀了,不必这么麻烦。”陈道拍着大腿道。
“你当了巡检?”。
“是的,是署理,还在等吏部正式批复的公文。”。
“那你还用暗杀他?”江尚奇怪的看着陈道。。
“什么意思?明着杀?”。
“你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料。你既是巡检,正管着途中货商。随便找个由头塞两包私盐给他,再来个屈打成招。他不死也得发配。”江尚有些鄙夷的看着陈道。
“那好,等我回来就办这事。”。
“你要去哪?”。
陈道就又把和俞家合作的事情对江尚讲了一遍。
“这倒是个长久生意。不过,你还可以做点别的。”。
“什么?”。
“米。”。
“寿雁镇不缺米。”。
“不缺米也可以买卖,难道镇上没有米铺?你收了米,可以卖给我。反正我也一样要收的。不光是米,你既是九品巡检,这寿雁镇上还有比你更大的官吗?所以这镇上的各行各业你都可以插一手。”。
陈道愣愣的看着江尚,这才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对啊,这寿雁镇赚钱的买卖自己什么不能干?只要有人有本钱,就行。自己是朝廷九品官,再把买卖挂个陈记的牌子,给陈进士府送些份子,谁敢不服?既然开铺子,就直接把米铺也开了。自己二舅哥哥、不正好在米铺呆过吗?又识得几个字,正好。
等曾家祖孙被江尚派人叫来,这曾大可一看见陈道,就跪着磕头行礼。陈道把他扶起来后,要他先跟自己回宋家村。
“听凭陈老爷吩咐,我把您给的路费没用完的,在街上买了两袋子地瓜。回去就能种下了。”曾大可没忘他的工作。
“那好,那装上东西,边走边说。”。陈道找江尚借了一辆驴车,装上两dà má袋的红薯回家。
“回去弄好后,你先不忙大规模种。先实验,把这些种子分不同的土壤、不同的时间种下去,多试几次。看哪一种方法能产出最多的红薯,我再到处去找些不同的种子。等我们实验好了最佳的方案后,再大规模种植。”陈道骑着马,跟车里的曾大可大声的说着话。
曾大可想了一会儿“不同的种子、不同的时间。陈大爷这个说法好,管用。但是不同的土壤应该不用了。这种庄稼,若是水田的话自然就种稻子;若是旱地没有水源,就种麦子;这红薯只会种在山坡、坑洼的地方。哪儿有人会在好地里种这个,这红薯可不饱肚子的。”。
陈道一想也是,可还是不想放弃亩产万斤,起码三四千斤要有吧。于是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还是给你平出一亩好地来,让你实验。看能不能达到亩产三千斤以上。”。
那曾大可想了想摇着头说“难。没听说能有亩产几千斤的粮食。”。
米铺、布铺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就是招兵了。招兵的事情刻不容缓,否则到哪里去找人运货赚钱?这事儿还得是落到县衙。于是陈道到了县衙,找到了金师爷说明了招兵的问题。
“这好办呐,县衙出个告示巡检司招兵,贴到各个镇里就行。”金师爷对这种事儿熟门熟路。
“这是我招好的一名兵,叫郭有福。以后有什么事儿就要他来给金师爷带信。”陈道一指郭有福。
“金师爷好。”郭有福一鞠到底,行了一个大礼。
“嗯,不错不错。”。
道州附近的小河村里,一群村民围着里正,问着布告上招兵的事宜。
“这巡检所招兵,可不是县衙的衙役,没那么些油水可捞,说不定还要上阵打仗剿匪呢。”一个做过货郎、有些见识的村民说着。
“去、去,不懂别瞎咧咧。这巡检所就是设个卡收个税,哪会去剿什么匪?剿匪都是卫所大军去的,这巡检所只有三十几人,顶什么用?”里正一边反驳,一边推开先前说话的村民。这招兵是县衙派下来的差事,要是没人应募,他这里正面子上可过不去。
“老三,别看了,走吧。一起去地里松松土。”一个二十来岁,腿有些瘸的汉子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说道。
“嗯,二哥。”这少年答应了一声,跟着自己二哥朝地里走去。
“曹士第,你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要是愿意去,就来找我。这天天米饭管饱,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呢。”村里正看这个少年有些动心,在背后大声的喊着。
下午回到家,曹父坐在院子里喝着凉水,曹母和大嫂在厨房做饭。说是做饭,也就是煮些黑面糊糊加些咸菜。这年已经过完,家中准备的两条肉早就吃完。现在又不是农忙,曹家每天就是两餐杂粮糊糊。
曹士第家有四个兄弟,他排行老三。家里只有六亩薄田,每年打下来的粮食交了税后,还不够家人喝粥的。因为家里没有女娃,收不到彩礼钱,也就拿不出什么聘礼。再加上本来家里就穷,所以村里没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到他家里来。
六年前,大哥二十来岁还没娶媳妇,曹家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才凑了五两银子的聘礼说了一门亲事。这女家姓曾,是个手大脚大的粗婆娘。因是看中曹士元会盖房搭架子,又是长房,以后能继承那几亩地,才把女儿嫁给的他。若是曹家另外几个儿子,即便是自己女儿再不中看,也不会嫁过去。
可是曹士第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大嫂。因为自己大嫂虽然长得普通,却是一个当家的好手,家里大小活计都是她在操持。而且性格也好,并不斤斤计较些小利,对几个兄弟也不错。要是真娶个样貌好看、但是刁钻些的媳妇,只怕曹家早就被闹得分家了。这样的事情在村里也不少见。更重要的是,大嫂生了一儿一女延续了香火,这曹家大孙子曹富贵都已经五岁了。
自己二哥也二十出头了,早就应该说亲。可是家里穷不说,而且二哥小时候淘气,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后来一直就瘸着。这样的条件,谁家肯把姑娘嫁过来?
曹士第想了一天,决定了要去巡检所当兵。“爹、娘。我要去巡检所当兵。”曹士第吞下一口杂粮糊糊说道。
“那可不行,咱家又不是过不下去,不缺你这一口吃的。”大家楞了一下后,曹母第一个反对。
“是啊,老三。等春耕完了,我带上你一起帮人盖房子,家里就能多些进项。”大哥曹士元说道。他知道自己三弟十六了,应该说一房媳妇了。可是这老二都还没着落,这老三就更远了。
“老三,你放心。我不讨媳妇,等家里攒够了钱,就先给你娶媳妇。”老二为人木讷,但是心地善良。
“胡说。你不讨媳妇?你当我不知道,你跟余家那个寡妇不清不楚的。要是她肯嫁到咱们家来,我也就不说什么。但是要让你倒插门,休想。”曹父气愤的说道。那余寡妇死了丈夫,只有一个婆婆。早就在村里放出话,想招一个shàng mén女婿,但是生出的娃跟前夫姓。这在村里人看来,是十分丢人的事情。
“老二,你别上那个当。她就是看你老实,才骗你。你看村里正经的后生,哪个理他家的茬?”曹母也反对自己儿子去给人当shàng mén女婿。
一家人争争吵吵很快就转移了主题,曹士第不善言辞,可却是个有主意的人。晚上就一个人找到村里正,开具了具保文书。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启程去宋家村应募。
这道州附近乡村去往巡检所应募的士兵,差不多都是这样社会的最底层。
陈道等不到士兵们来应募了,因为与俞家约好去长沙的时间到了。
芸娘见陈道又要出门,不禁埋怨道“怎么又出去,这回来才一个来月。”。
陈道看着芸娘的肚子道“这次快,这次只到长沙就回来。”。
“要不要若梅跟着?”。
“不用,她买来是照顾你的。”。
“那找人给她哥哥带封信过去吧,她一直惦记着她哥哥呢。”。
二月二日早上,陈道如约来到了道县的码头。
一行人装船装货之后,踏上了北上的路途。陈道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些乱,段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可是没有成系统之前,的确只有自己亲力亲为。正在想,以后怎么把事情分派下去,自己能轻松点。有官位、有钱,还要有时间,才能享受娇妻美妾的生活。否则每天累个半死,娶再多的měi nǚ,自己没时间陪,也是便宜了隔壁老王。正想着,旁边想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在想什么?你娘子还是那个小丫环?”现在俞xiǎo jiě身边有两个丫环了,一个原来的那个叫小云的,一个是杀土匪的战利品。
“想那个丫环……那个,想怎么安全的运货。”陈道想着想着,就想到过两年把楚若梅收了房。被俞霏这么一问,就说漏了嘴。
“哈哈,想小丫环了。你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你那个丫环也就是有几分姿色而已。要是遇到个绝色měi nǚ,你还不茶不思、饭不想的?”。
“哪儿那么多绝色měi nǚ?”。
“我堂姐不就是绝色měi nǚ?”。
“你堂姐已经嫁人了,我对人妻没兴趣。”。
“那你那天盯着我堂姐口水直流?”。
陈道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我什么时候流口水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又过了一年了,你还不找婆家?”。
“哼。”俞霏甩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