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家人的感叹声中,陈道把柳管家拉到了自己家里。自从自己被崔家落井下石之后,陈道就没打算放过他,一直在打听崔家的事情。魏老爷子也知道些崔家的事情,就告诉了陈道。陈道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计议,就算柳管家不来找他,他也会去找柳管家的。
到了陈道家中坐定,陈道对柳管家说“这十亩地是小事,他家还有两百多亩的上好水田,城中也有几处好的店铺。”
柳管家也是个精明的人,一听这话就有几分明白“你是想……”。
“崔员外崔大庆几年前看中了村西头的一个有妇之夫。借着请他男人帮工的机会,把他男人骗离了宋家村几天,趁着一天夜晚就把那个妇人**了。谁知那女子是个贞烈之人,就留下了血书,上吊自杀了。这男人回来后,自然是不依,于是就告到了县衙,结果案子就被林县丞压下来了。县衙的林县丞是崔大庆的便宜女婿,崔大庆把自家女儿嫁给了林县丞当小妾。这家男人还是不服气,又要告到州里。结果半路上被几个蒙面的大汉打断了一条腿,直到现在还瘸着。这事儿大家都说是崔家干的,可没有证据。那家男人断了腿之后,没了指望,也知道告不赢,就不告了。现在凭着几亩地、再在村里给人当短工糊口。”
看柳管家认真的在听,陈道继续说道“崔家在村西头有二百亩上好的水田,在靠近我们村南面还有一小块三十亩的旱地。如果能把崔家当年的案子翻出来,定个罪。他家的田土不就都是我们的了吗?”。
柳管家沉吟了一会儿道“怕是不容易吧。这审案子是县衙的事儿,陈家如何插手?”。
“金师爷。只要找到金师爷,许他一百亩的水田的利。剩下一百亩归大兄,我只要这三十亩旱地。”。
“好。”柳管家略微沉吟了一下,猛的一拍椅子背,果断的说道。“我这就回去禀报大爷,明天你去府上找我听信。要是大爷同意了,我们一起去找金师爷。”。
陈道回到魏家的时候,看见魏家两个儿媳妇正给芸娘戴金簪子呢。几个人笑得呵呵的。魏老爷子一看陈道进来,就问“怎么样了,地能要得回来吗?”。其实他也也想要地种,毕竟有土地在手才是实在的。
“我与柳管家计较好了,明日去一趟州城拜谢大兄再说。”
魏老爷子也是做过生意的,知道些世故,就不再多问。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鹿肉宴。
晚上,陈进士府邸。
听完柳管家的讲述,陈继中笑着道“我这个族弟倒也是个妙人,你明天和他一起先去探探金师爷的口风。”。
次日上午巳时初刻,陈道、柳管家、金师爷三人在酒楼一间优雅的包间内。
听完陈道的讲述,金师爷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思索了良久,回过头来说道“这事儿要办就得办的干脆,不能留下首尾。按你们说的不行,还差两步。”。
“哪两步?”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这事儿归李县令直管,若是闹到堂上来,怎么判是县太爷的事儿,这个我可以跟李县令说好。”。走过来坐下又说道“可林县丞在州里也是有人的,这州县同城,李大人不能不考虑州里。所以这第一步,就是必得请陈老爷写一封亲笔信到州里,过问这件案子,才能堵住州里某些人的嘴。”
“这个当然,只是我陈家如何入手呢?”柳管家说道。
“这就是差的另一步——士林的影响。”。
“士林的影响?”陈道摸不着头脑。
“这寿雁镇有个曲秀才,当初崔大庆想聘曲秀才的女儿给自己的儿子。可曲秀才嫌他是个土财主,不愿与他结亲,他就怀恨在心。他对付不了崔秀才,于是就派人到处抹黑崔秀才的女儿。弄得到现在崔秀才的女儿还没能出嫁。”。
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若是这崔秀才偶然知道了这桩案子,愿意联络几个秀才一起跟随苦主去县衙鸣冤。又凑巧这事儿被陈老爷知道了,那陈老爷写信到州里,不就是顺其自然了吗?到时候,上面州里打了招呼、下面秀才们在闹事。上下都有压力,李县令快刀斩乱麻的一判,不就成了铁案?那林县丞就是找到州里,又能如何?”。
陈道和柳管家对视了一眼,一齐真心实意的感叹道“金师爷真是深谋远虑,佩服佩服。”。
“不过,不能急于一时。下个月巡按御使要到道州来,等他走了后,八月咱们再动手。”。陈道知道,这巡按御使虽是七品官,可权力却大得惊人,连布政使都要让他三分。道州这种地方,一般三年任期只会来个一次。等他走了,再来动手,要安全的多。
陈道本就认识曲秀才,可是今天才知道了曲xiǎo jiě为何还没成亲的缘故。于是当下议定了由陈道去联系曲秀才,先看曲秀才是什么意思。
陈道和两人分手,离开了酒楼。想着好久没见着宋颗了,于是找到了“江记米铺”,去看看宋颗。
谁知,这一看了之后不但没有回去找曲秀才,反而惹出了一桩极其诡异的事情来。
陈道到了“张记米铺”的门口,只见一大帮子人拉着几辆骡车正要出发,其中还有几个捕快。陈道看见一个人影很像宋颗,于是就叫了一声“宋颗”。
宋颗一回头,看见陈道“陈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州城办事,顺道看看你。你们这是干嘛去?”看着伙计们又是绳索又是刀枪的,陈道不安的问道。
“您还是别问了,我们和东家一起去办点事儿。您先回去,过两天我会回家的,到时候咱们再喝酒。”。
越是这样,陈道越是不放心。这个伙计的差事是陈道介绍的,他不能看着宋颗给人当枪使。正在这时,一个牵着马,书生模样的人喊着“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走。那五个人呢,坐头两辆车的那五个人到了没有,宋颗、宋颗呢?”,回头看到了宋颗,大声说道“怎么了,害怕了?”。大家一阵哄笑。
“没有,少东家,碰到个熟人,这就过来。”说着,挣脱了陈道跑到了前面去。
陈道看这个少东二十五六岁,生的剑眉星目、一表人才,身上一袭白色儒衫、头戴一顶秀才方巾。于是过去一拱手“是江公子吗?”。
“你是”张公子一拱手还礼道。
“我是宋颗的邻居,他娘要我来叫他回家一趟,家里给他安排了相亲。”陈道的谎话张口就来。
仔细看了看陈道,这江公子说“那你跟他说罢,他要是不愿意去,我不强留。”。说着就要往前走。
陈道知道光劝宋颗没用,还是应该先明白来龙去脉。于是道“江公子能告诉在下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正准备上马的江公子停了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只是时间紧迫,咱们边走边说把。”说完骑上马,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陈道也只得骑上马跟在了江公子旁边。等出了州城北门,人渐渐的少了。声音不是那么嘈杂了,张公子开始了事情的讲述。
“前些日子,我的一个小妾回了趟娘家。约好了前日回来,本说是中午到家。可是到了傍晚,也不见一个人回来。昨日一早,我就派了人去小妾娘家询问。结果娘家人说一大早几个人就赶着骡车走了。于是手下人又顺着他们走的路找回来。结果在鬼神山旁找到了她们乘坐的马车。她们一行是四个人,小妾怜星、丫环玉儿、一个家丁、一个车夫。可马车上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说罢顿了顿道“你听过鬼神山的传说吗?”。
“听过”陈道说道。
“那你信不信?”。
“不怎么信。”。
“这就对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今天一早我就到衙门报了失,又请了衙门几个捕快和家里的伙计们一起去鬼神山看个究竟。”。
“那你刚才说那五个人是什么意思?”。
“那是他们自愿的,如果鬼神山附近找不到,就直接去猛鬼庙。每人二十两银子,五个人先过吊桥进猛鬼庙。要是过了吊桥没事,大家再进去。后面的一人二两银子。”。
“哦,是这样。”。
“怎么样,你也去吗?一样二两银子。”。
陈道本就对这猛鬼庙好奇,又不放心宋颗一个人去。再说还有二两银子,又是这么多人大白天的一起去,怕什么。
点了点头后,陈道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陈道、陈天宇。”。
江公子眼睛一亮“好名字,大道如天。江尚,江白羽。我是羽毛的羽。”
陈道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的名字,而且能解释含义,不由得对他有了些好感“江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襄阳府人士,三年前才举家搬到这道州来的,我父亲和族人还都在襄阳。”。
“襄阳可是个好地方,看公子衣衫打扮,也是个秀才,为何到这穷乡僻壤来?”。
“穷乡僻壤才能躲过乱世呀。襄阳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个末年乱世,襄阳可不安全那。去年流民虽然被平了,可这大明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晚还会有流民做乱的。再加上辽东的后金,大明朝是朝不保夕啊。”。
陈道惊讶得差一点就问他的微xìn hào码了,难道他也是穿越而来的?不然怎么会算的这么准?难道真有料事如神之人?
看着陈道惊疑的眼神,江尚道“怎么,陈公子不信?也难怪,世人又有几个相信的。就是我辈饱读诗书之人,只怕也还在醉生梦死,留恋花船呢。”。
陈道又试探的问了几句,确定他不是穿越的,就随口说了一句“公子这么大张旗鼓的找爱妾,这隔了一晚上。就是找到了,只怕也毁了名节呀。”。
“哼,名节。我大明朝多少事都毁在这名节二字之上。若是女子自己**,或可说坏了名节。但一个妇人被人摞去,应该毁名节的是他的夫君,而不是这个妇人。一个男人连家小都保护不了,还凭什么怪女人毁名节?”。
蔑视了陈道一眼,继续说“只要我的女人不是自己**,我绝不弃之。要毁也是毁我的名节。”。
陈道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下来。这个道理在后世是说得通的,可是在这大明朝这么想,绝对是个异类。
陈道不得不有一次怀疑这个江尚也是穿越的,不然三观怎么这么不合时代潮流。
正谈笑间,突然前面喊道“猛鬼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