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鞑子。”
随着肖劲的一声大喊,大家连忙朝肖劲手指的方向看去。西北方向,距离五十丈左右的一个土坡上出现了四个骑兵,慢慢朝这边过来。
“快跑”,喊了一声后,王应武骑上马就往回跑,大家都还没会过神来。
邱大海也是跟蒙古人打过仗的,边上马边喊道“快跟上。”大家这才纷纷上马跟着往回跑。陈道脑袋一片空白,不明白为什么要跑,但是也跟着跑。
王应武并没有一个人跑了,跑过一段之后,反而是跟在大家最后,并不时的回头张望。先开始跟鞑子还一直是百步左右的距离,可是跑了二十里路后,距离被逐渐拉近了。陈道骑着的是左守备千挑万选的好马,可是长途跑下来速度也是明显的下降。而后面四个蒙古骑兵的马速却丝毫不减。
到了五十步距离左右,蒙古兵开始射箭。王应武一直观察着后面,见状喊道“趴下身子。”。大家下意识的俯下了身子。只听一声闷哼,一个军士后背中箭,掉下马背。
“下马”。王应武大喝一声,首先下马。反身抽出一支箭,射了出去,陈道、肖劲和邱大海也下马拿起弓箭反击,可五十步外的蒙古兵很从容的就躲了开去。其余军士举起小圆盾和wǔ qì挡在了前面。双方对持了一会儿,蒙古兵也射了两箭,都被挡开了。
先前被射下马的军士因为穿着棉甲,并无大碍,邱大福帮他砍断了背后的箭杆问道“还能不能骑马?”。
“能,没问题。”那军士忍着疼说。
“怎么不跟他们干?”王二虎还没明白。
但陈道明白了,“我们的箭没有他们射的远。”。
王应武解释道“远近倒是差不多,只不过远了我们没有他们的准头和力道。特别是马上,他们不靠近三十步内,我们根本射不准。”,这是王应元的水准。要是陈道,子马上只能准确射中二十多步的目标。这不是步战,步战四十步也能射中,但是距离远了人家会躲。
“都准备好了吗?”并不等大家回答,王应武说“走”。大家纷纷上马朝边墙方向飞奔而去。马匹经过短暂的休息,的确又能跑得快了些。可是只跑出十里,就明显慢了很多。这次可能因为蒙古人看出了陈道他们的实力,靠得更近了。一直到四十步,蒙古人才开弓射箭,王应武赶紧又让大家俯下身子。可是,这次有三支箭中了目标。一名军士脖子被射穿、一名军士的马被射中,王应武自己右肩被一支箭洞穿。
大家又迅速下马组织防线,并开弓回击。蒙古人一看他们下马,马上回马拉开距离,又与他们相隔五十步。相持了一会儿,王应武咬着牙说“这样不行,这样我们会被他们杀光的。下次跑的时候,都不准下马回头了。谁被射中算运气不好,能跑回去一个算一个,把敌人到来的消息告诉吴把总。”大家都沉默的点点头。六十里的距离只跑了一半,大家都清楚难以跑回去。
这时,陈道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说道“这样不行,这样我们一个都回不去。”。
“你有办法?”王应武期待的望着陈道。
“这么干……”。
再次出发的时候,陈道、王二虎、肖劲和另一名军士跑在了前面。而邱大海等人和王应武一起在后面掩护,但是散的比较开。蒙古骑兵一看他们又骑马跑起来,就又逐渐追近,到了四十步左右,就开始射箭。过了三四里,有一个土坡,陈道率先朝土坡骑过去。骑过土坡后,人影就被土坡挡住了。随后,几名边军都越过土坡。这时后边担任掩护的五人只剩下三人了。
后面的蒙古骑兵也跟着越过土坡,朝前面的七骑追了过去。
突然从后方射过来两支箭,两名蒙古兵应声而倒。另两名赶快回马朝后方冲来。原来,陈道等四人越过土坡后下马趴在草堆里,埋伏了起来。而王应元几人过来时,顺道带着他们的马一起跑。后面追击的蒙古兵远远看去只看见七骑,快速越过土坡的时候,被后面埋伏的陈道和肖劲射下两人。下马后射中几步远的目标,陈道还是没有问题的。
剩下两人策马冲了过来,其中一骑冲向左后方的陈道和王二虎。陈道还来不及再次搭弓射箭,那人的马就冲过来了。王二虎提起他上次缴获土匪的一把长柄大斧,当胸一斧劈过去。
那蒙古兵躲闪不及,用手中的弯刀一挡。只觉得被一股大力击中腹部,从马上掀到了地上。王二虎赶过去又是一斧,这蒙古兵就人首分离了。
另外一边的一骑,冲向右后侧的肖劲和另一名边军。肖劲射箭快,已搭好箭一箭射去,正中那蒙古兵左肩。那骑士丢出佩刀飞向另一名边军,趁那名边军闪避时,策马冲向他,把他撞飞出去,冲出了包围。正当他快要越过土坡顶的时候,陈道一箭射中了他的坐骑。随着一声马的嘶鸣,这名蒙古兵滚落到地上。陈道和肖劲又搭好一支箭左右围了上去,王二虎则提着大斧,走在中间。
这时后方传来王应武的喊声“留个活口。”原来,他们三人已经牵着马跑回来了。
那蒙古兵已经摔的不轻,又被陈道和肖劲一人一箭射中大腿和肩部,失去了反抗力。王二虎把他绑在马上,跟着大家一起回到了吴把总的帐篷。
陈道的战利品是一把bǐ shǒu,和一匹蒙古马。bǐ shǒu是精钢打造,寒气袭人。马是一匹黑马,有着黑的发亮的毛发、刚健的四蹄,就是不太高大。可是陈道是亲眼见过这几匹蒙古马的耐力和速度的。后来这匹马被陈道带回山阴守备所起名为“奔驰”时,惹来了大家的讥笑,包括左守备。
三个蒙古鞑子的头颅,还有一个活的俘虏。这可是大功,多少赏钱先不论,这个功劳可是能让一个小兵升做军官的,甚至升到把总。
可是不知道最后怎么算的军功,只给出主意擒杀蒙古兵的陈道升了个什长,这还是因为王应武右手臂以后无法射箭和提举重物,只得回家。而赏银一共就只有二十两银子。陈道他们无从叫屈,因为连找什么人叫屈都不知道。
等回到山阴守备所见到左守备后,第一个叫屈的就是邱大海“他娘的,老子们拼死拼活,立了那么大的功,就只有二十两银子?”,其实他对陈道当这个什长还是有意见的。
“就是,我们死了三个弟兄、残了一个,就这么打发了。”王二虎也跟着喊道。
“那你们想怎么样?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给你个把总,再把你送上去和蒙古人真刀真枪干一仗,你还能回得来?”左守备对王二虎大声喝道。缓了缓口气,接着说道“现在的大明朝,哪儿不是这样。这次能把那个活捉的蒙古兵算在你们的头上,就不错了。也就是这,我才能借口你们有军功,人员折损的大,把你们调回来的。”。看来,大同那边是跟左守备有了协议的。
左守备说的一点也没错,守备所派出的另外一队斥候。一直到这次小规模的战役打完,也没有回来。后来战报上说,在一次侦查中被敌人包围,全军覆没。
可是陈道知道,这个所谓的包围,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在无垠的草原上,小股部队被蒙古骑兵发现,就是个死。即便对方只有一个人,都有可能一口一口咬死这十人的小队。因为你的马没有对方快,你的箭没有对方准和远。基本上就是挨打,无法还手。
陈道被提拔成了什长,队里补充了几个士兵。郭有财、郭有福就是这时候进入这个斥候小队的,以前他们不是斥候。陈道还特意把蒙汉要了过来,在听了蒙汉的身世后,正式给蒙汉了名字,取消了他以前大黑的称呼。
“这个队里居然有肉吃。”郭有福跟他哥哥小声嘀咕。
“小子,咱们这里可是伙食最好的。以后直管喝酒吃肉。”王二虎笑道。
“你多大,跟我差不多吧,还小子。”郭有福不服气。
“我比你来得早,就能管你叫小子。”
“没关系没关系,怎么叫都行。”郭有财一拉弟弟的衣服,笑着说道。
“上次应该把你也带去的,你的箭法那么好。你去了我们就吃不了那么大的亏了。”肖劲看着蒙汉,说着上次的战斗。
“我……我不想和蒙古人打仗。”蒙汉迟疑的说道。
“那不行,如果命令来了,就必须上,否则是要砍头的。”邱大海边吃肉边说道。
蒙汉也不说话了,看了看陈道,接着喝了一口酒“以后我也去打猎,打了猎大家一起吃肉。”。蒙汉一直被大家歧视,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对他不错的集体,他也很感激。
“你最好先教大家射箭,要是都有你这箭法,我们就能多活几年。”陈道深感自己箭法的不足,感叹的道。他知道在这个明末的时代,什么都比不上自己手中的wǔ qì有用。
蒙汉不仅教陈道射箭,还叫他投掷bǐ shǒu。蒙古人除了弓箭外,都喜欢带有bǐ shǒu、飞斧、小钢叉什么的东西,在两军靠近的时候投掷出去,杀伤力极大。陈道的近身搏斗比较差,所以苦练射术和投掷bǐ shǒu。练了些时日,也有些成就。起码陈道认为自己对付三五个一般的土匪没有问题。
过了不久,陈道找到左守备,提出了自己想要脱离军籍的想法。左守备觉得陈道是个当军官的料子,“你上次打蒙古人打得不错,上面都有记录,等个两年很容易提个把总。其实外面也不怎么好混。”。
陈道沉吟了一会说道“正是上次厮杀,让我坚定了离开军队的决心。我们跟蒙古人实力相差悬殊,这么跟他们打,就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