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管是什么人——杀
正月初八，阮捕头做了几天准备之后，带领大家出发了。这一次阮捕头雇了两辆结实的马车。陈道仔细打量过，是特别加固了的。顶上和底部都加厚了木板、两侧的窗子都内部加了可以随时抽下的铁板，最重要的是前方本应是挂车帘的地方也加了厚门板，外面还包了一层铁皮。两辆马车一样的结构，一辆坐苏xiǎo jiě、一辆装的粮食兵器等物。这样的马车，如果有人袭击，远处弓箭是伤不到车里的人的，只能是近身刺杀。而如果是突袭进来，一时间也无法确定苏xiǎo jiě具体坐的是哪辆马车。
所以面对这样的阵势，刺客只有强攻。而强攻则必须有比护卫们更多的人数，更强大的战斗力量。
阮捕头在出发前找到苏武、周捕头和陈道，安排了一下行进中各自的护卫位置。阮捕头带领四名马快走在马车前方五丈。陈道带着除了肖劲之外的四名军士骑马走在马车后方五丈。而周捕头带着神射手肖劲，和阮捕头精选出来的的十名壮班衙役护在马车四周。紧靠着马车的则是苏武、徐靖并四名护卫。
阮捕头这样的安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自己是这一片的地头蛇，对周边的地形比较熟悉。再加上为人又精明谨慎、观察力强，作为开路先锋，最恰当不过了。而把陈道他们放在后卫的位置上，不但可以阻挡后面的敌人。而且一旦整个队伍陷入包围，大部队可以迅速脱离，由这几个军士来断后。陈道这一队军士经历过沙场，是众人中搏杀最厉害的，而且又有棉甲护身，断后最适合不过了。而这一行中如果单论武艺而言，则要属周捕头为最高。周捕头早年从过军，本身就是骑兵，经历过战阵。又有十来年的捕快生涯，反应敏捷，行动快速。从两次苏xiǎo jiě遇刺，最后都是他成功救险就能看出来。由他率领十名壮班进行支援，再加上神射手肖劲，前后队就不会脱节。最后是苏家自己的护卫队，这六人接到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不得离开马车半步。除非是死，否则不能让任何人攻入马车。
一行二十八个护卫、一个老妈子、一个丫鬟加苏xiǎo jiě共三十一人，启程而去。
“不愧是鬼见愁，不愧是苏大人亲点的护卫首领。”出了代县县城，走在后面的陈道如是想到。后队五人，陈道让蒙汉掉在最后。蒙汉很少说话，可能是因为汉语说得不好，也可能是因为他有蒙古人的血统，所以被人排斥，所以总喜欢独自行动。在山阴卫时，有时一个人去山上打猎两三天才回，回来了不是带给陈道一个獐子就是两只野兔。当然笑道最后的还是王大嘴王二虎，因为陈道每次烧一大锅肉叫小队里的兄弟们吃时，王二虎都吃得最多。
走在中间的是郭有福和陈道自己。按道理，给孩子起名字应该依次起福、禄、寿。但是郭家给儿子起名字，老大是有禄、老二是有财、老三才是有福。看来普通人还是一想当官，二想发财，最后才是享福。其实这也符合客观事实。在这个时代，一没官身、二没钱财，怎么可能有福呢？即便是长命百岁，如果是穷苦到死，也还不如大富大贵三十年。估计世人都是这么想的，起码陈道是这么想的。他这辈子给自己的目标就是娶几个妻妾，弄个上千亩土地，最好再混个散阶的官身，潇潇遥遥的过一辈子。要是一辈子都是边军，或是穷苦人，活一万年也没意思。陈道没有让郭家两兄弟走在一起。因为郭有财总是护着弟弟，只要在一起打仗，总是要弟弟站在自己身后，生怕弟弟碰破点皮。反而影响两个人的战斗力。
最靠近马车的是郭有福和王大嘴。郭有福稳重，王二虎力气大，这次他们又带来了王二虎自己的长斧。如果马车那边有状况，他们能迅速的赶过去。
一行人往南面向着太原府而去。
阮捕头非常谨慎，走得很慢并且计划好了行程。每日申时一过，就派两名马快先到宿头打点一切。不是宿在城镇大客栈的单独院子，就是乡间的大户人家。有那不愿意配合的，亮出衙门的文书，大多也就不敢违抗了。这个年月，官府在百姓眼中还是天一样的存在，不可违抗。等看到大队人马来到，那更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的伺候。生怕有不周到的地方惹怒了衙门的人，被吃了官司。
“今天日落前就能到原平县了。”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阮捕头说道。虽然一路走来无惊无险，而且过了原平县，就只有忻口一个险地了，但还是听不出阮捕头口里有丝毫的轻松。苏xiǎo jiě在丫环莲儿的陪同下，给各个护送的队伍到了个谢。最后到陈道这里时，看陈道用阿拉伯数字在地下写写画画的时候，奇怪的问了问“这画的是什么？”
“数字”
“这是数字？怎么我从未见过？”
“这是西域阿拉伯民族用的数字，就是波斯那个地方。”怕苏xiǎo jiě不知道什么是阿拉伯，陈道解释着。看见苏xiǎo jiě睁大着眼睛望着他，陈道只有编造“小时候父亲认识一个传教士，是他教我的。这个数字比汉子的简单易懂，便于计算。”。
“容易学吗？”苏xiǎo jiě蹲下身子问道。
“容易，你看是一，这是二……这是九。”意外的是这次莲儿也不催促苏xiǎo jiě离开，而是好奇的学着阿拉伯数字。
“出发。”随着阮捕头一声喊。“等到了忻口，我在好好教你十、百、千。”。
“好”苏xiǎo jiě依依不舍的离开，也不知是对陈道的不舍，还是对阿拉伯数字。
走到离县城还有五里的时候，派去打前站的两名马快之一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原平县这两天好像有人在打听有没有从代县来的马车队。
这个事情让阮捕头异常紧张。到县城定好的客栈后，阮捕头仔细的查看院子独立院子的各个角落，安排着晚上值夜的事宜，并吩咐几名马快便衣出去打探消息。可是一直到初更时分，几名马快全部回来，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先前透露给马快消息的一名茶馆的店小二，只说听到过两个人问喝茶的顾客，没太注意其他。
这更让阮捕头犹疑不定。于是阮捕头决定暂时停下，调查清楚此事再走。可是一连三天，无论是原平县衙的捕快还是自己的手下，都没有探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看着已经过了正月二十了，阮捕头决定启程。
一大早，阮捕头率领大家出发。阮捕头把两名捕快撒的更加靠前，离着马车足有二十丈。而自己离着马车也有十丈。陈道看阮捕头的谨慎，于是也要蒙汉离开马车二十丈左右殿后。
一路行来并无状况。到了快到午时的时候，陈道注意到蒙汉有几次下马把耳朵趴在地上听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蒙汉赶上来说道“后面有人跟着。”。
“多少人？”陈道凝重的问道。
“听不太准，不超过十骑。”
“继续盯着后面。”说完，陈道打马赶向前面。
陈道把阮捕头找到马车附近，叫来苏武和周捕头一起说了后面的情况。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阮捕头开口，“还是要找个人确定情况。”。
“要肖劲去吧，他在我们那就是干这个的。”陈道想了一下道。这不是偷奸耍滑保存实力的时候，而是大家性命攸关的时候。叫来肖劲，对肖劲介绍了一番情况，最后陈道说道“要小心，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你放心把。”肖劲沉稳的说道，自从他父母死在土匪手中、妹子失踪后，他一直不苟言笑。
队伍还在前行，午时两刻的时候，肖劲回来了。“一共六骑，都是短打扮。一个四十左右、络腮胡子、中等身材的汉子像是领头的。看样子，包袱里面有wǔ qì。离我们不到两里地”。
陈道的心沉了下去，阮捕头的脸色也更加的阴沉了。
“如果是敌人的探子，就得干掉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周捕头说道。
“我们可以伏击他们，给我九个人就够了。一个都跑不了。”看着路两旁的树林和杂草，陈道有把握的说道。
“如果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只是路人呢？”苏武边说，边拿眼神看着阮捕头。行动与否，这个只有阮捕头才能决定。
“你准备如何伏击？”阮捕头问陈道。
“我、蒙汉、肖劲三人在离道路左侧十五丈左右埋伏。等他们刚过，我们从侧后方射杀他们三个人。剩下的三个如果调转马头跑，我们可以继续射杀，如果射不了人，就射马。他们若是下马，必然往路右边的树林跑去。请阮捕头派三个壮班衙役，加上郭有财、郭有福、王二虎三人。两人组成一组，截杀他们。我们三人再从后面赶到，他们跑不了。周捕头率领剩下的壮班衙役在前面转弯处埋伏。如果他们遇袭后，骑马朝前跑，我们弓箭有漏网的，就由周捕头解决。而阮捕头和苏大哥负责保护马车。”
沉吟了片刻之后，阮捕头斩钉截铁的说。“不管他是什么人——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