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真相你就这么想隐瞒么,所谓的、、就是为了如此无耻之事而将一切的未来所剥夺的败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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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极度的愤怒,并非来源于对方将自身以永劫之魔法不断摧毁,而是对于其扼杀一切之未来这一举动的愤慨,正如一开始所做的,所说的,贺里克斯只会是导师,也只能是导师。</p>
正因为是导师,绝对无法容许,学生被昔日同袍扼杀光辉之未来的可能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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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如此,我并非不了解你的想法,但,身为前辈我等有义务亦必当使后生避免重蹈我等覆辙,因而封锁后生之前路乃我等之夙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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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不再打算避退,蓝宝石色的眸中闪烁着的,是超越常识的魔力流光与灭杀同袍之决意,宽大的法师袍之上仿佛结霜般凝出的,是树枝的交叉,是时间长河的激流,是昔日之战的战火,是魔法的根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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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又变成冷酷的裁决者了,我和你的相性果然是差到了极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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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无需继续交流了,如此下去将会错失先机。</p>
作出如此的判断,贺里克斯将手于虚无中抬起,将某物所抓握,一用力将之捏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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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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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面部并不存在着表情的变化,然而诺玛的身躯确确实实的受到了重创——那心脏所在的部分,已经不知不觉得就此消亡于虚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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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血族的。</p>
诺玛能够理解到,那虚空之握将自身破坏的奥秘。</p>
所谓的血之掌控,乃血族操纵血脉之能力,亦为其被称为血族之缘由。</p>
何为血脉?流淌之赤红便是血脉?</p>
否定,所谓之血脉,乃一切承载生命之物,流淌于生灵之河流。</p>
既然如此,已然化为魔力之流的诺玛,在其体内所起到固化人形与人格之作用的部分,便是其血脉所流经之地,而血脉之存在,恰恰掌握于血族之手。</p>
若是常规之生灵恐怕将被其玩弄于鼓掌之间,然而——</p>
魔法之极限,乃法王会之根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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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抹除——此身再无血脉之所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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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出法随。</p>
血脉这一概念,于诺玛之身所消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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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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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里克斯,乃原生之血族,一切血族之祖,鲜血之大帝。</p>
为凌驾于世间众生的存在,因而通常之规则亦对其毫无约束之能力。</p>
那是身躯的极限,在虚无之中以冲击力,在既无穷大亦无穷小,无穷远亦无穷近的虚无中,单靠此力量而移动的存在。</p>
身躯的素质完全的碾压,已然,到达了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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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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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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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构造之外壁,将贺里克斯的前路所阻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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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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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被限制行动,那么对于此时之情况便是失败。</p>
原因无他,二人皆为一旦稍略下风,便是必然被对方所击败,乃至杀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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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意图后退,却又发觉到,那后退之路已然被封锁,而忽然自虚空涌出的,无形之锁亦将其束缚。</p>
无路可走,那么便是就此逝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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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决者并不存在着怜悯之情,极限之法在虚无之中构筑。</p>
究竟是何等之魔法并无观测之能力,虽说确实于眼前所行使,却绝对无法了解到其过程为何。</p>
若是要究其原因,大致可以归咎于那极限之法的意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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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被称为永劫的,有着近乎无限次灭杀受术者,至今仍未遭遇过第二逃脱者之魔法,亦为灵魂之魔法的极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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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兆亿兽帝或许足以如此横行而肆无忌惮,但贺里克斯,你并非那连同永劫亦无法灭杀,寿元早已归于无尽,乃至连同龙帝亦曾吞噬的,兽人之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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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算是缅怀过去亦或是其他的含义,仅仅能知道的是,诺玛对于赋予他人永劫之魔法的最高自信,以及对那位兆亿兽帝的深深忌惮。</p>
但这一姑且算是缅怀的话语并不长久。</p>
毫无留念,裁决者并不在乎昔日同袍将如何看待自身。</p>
裁决者所裁决的,乃与身处观念之大义相悖之存在!</p>
即便是同袍,若是与之相悖,为何不可灭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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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愿再度向你施以此术,然而再见了,贺里克斯,此次你将再无以残破血脉制造化身之时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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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视之墙不知何时早已衔接为不可视之牢笼,即便已然突破无形之锁的束缚,而并未有着兆亿兽帝之身躯,不足以将之所挣脱的贺里克斯,仅仅是与之对抗便无从找出力量与诺玛对话,更无从施以反制之魔法——若是停下此刻的对抗,将连同反制之魔法亦无从使用,那一刻所碾压下的墙壁,将使得身躯化为肉泥,使役真身时或许不惧,然而此时却绝对无法找出对抗之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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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不可视之牢笼前,诺玛轻轻抬起右手,指向了那已然显出慌乱之色的贺里克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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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我会死的!千万不要!”</p>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诺玛!不要对我用那个魔法!”</p>
“我们是朋友吧!即便现在不是曾经也是吧!”</p>
“对抗金属之潮、与兆亿兽帝的军团战斗、将异界之神驱逐,我们一起做过的事情你都忘了吗!诺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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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大叫着,贺里克斯曾经的高雅已然不复存在,长发凌乱,目光闪烁着恐惧,嘴不时说着那过去之情谊,甚至到了最后已经面红耳赤,话语更是隐约变得疯狂,而这一切仅仅是妄图足以打动这并无感情的裁决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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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决者对于昔日同袍之卑劣姿态,仅仅是摇头,那蓝宝石色的眸中不再有着决绝,而浮现出的是——</p>
失望与冰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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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里克斯,昔日为了朝着魔法之极限前进而奉献一切,不惜自灭的精神你已经忘却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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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那种东西……那种东西怎么都好啦!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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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理解着,那为了魔法而存在,将一生奉献于此之人的想法,贺里克斯不可思议的看着诺玛,而在将那对自己并无错误,不,应当是对所有生灵都并无问题的话语喊出后,她才堪堪注意到,诺玛眼中的冰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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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是我错了!魔法的前路我也是十分渴望的不是吗!否则我们也不会曾站在同一个地方不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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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补救自己的失言,为了让对方给予自己活路,贺里克斯的双眸深处闪烁着畏惧的灵光,大脑运转到了最快,这是生灵最基本的,求生之**,不能说是懦弱,仅仅是为了生存的话,作为生灵本身并不失格。</p>
但诺玛并不接受。</p>
这不是她所想要的dá à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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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多言,对于昔日同袍的期望已然化为失望。</p>
因而,她不再等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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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劫,是以人之身,魔法之极限所造就的,与魔王并无二致的天灾,对于世间苍生的天罚。</p>
并无具体的呈现姿态,但若是非要将之以某个姿态所局限,那么——</p>
是崩溃。</p>
生命本身的崩溃,如同落入永世劫难一般变为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并在最后的最后,彻底崩解为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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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手指为指向标,永劫的魔法降临在贺里克斯之身躯。</p>
并未解除不可视之牢笼,诺玛仍旧抱着一丝期待,她想看到贺里克斯做出的挣扎甚至是反击,这或许会在最后表现出她的卑劣与对生之渴望,但这至少能让诺玛有所宽慰——</p>
昔日的同袍,并非连同死亡之前的绝境,都无法冷静下思考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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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再度失望了,此次,是一切的期望彻底化为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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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诺玛!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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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躯崩解着,最初是手脚,随后那崩解如同生命体一般开始蔓延,开始攀爬,被爬过的地方,什么也不剩下。</p>
贺里克斯的双眼深处只剩下了绝望,她大叫着,敲打着不可视之牢笼,哪怕被牢笼之上的雷电术式将身躯所摧残,仍然敲打着,被烤焦的身躯在血族的自我复生之下不断恢复,却又因为其不断的触发,几乎已经形同虚设,而同时,永劫的龟裂亦持续攀登着。</p>
直到最后,甚至双腿已经就此失去,双臂已经只剩下一小块末端,浑身血肉模糊,焦黑的伤口不时散发着只有自己才能闻到的,令人恶心的肉香,双眼已经失去意义——雷电的传导总是最先破坏着这水分最多的区域,到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复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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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此时,贺里克斯的huó dòng已经完全停止了。</p>
任凭着永劫将其崩解,像是待宰羔羊一般不再挣扎,默默接受着这一命运。</p>
然后,当崩解已经彻底将全身所分解,仅仅剩下了头部。</p>
贺里克斯发出了,机理不明的笑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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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你也去死吧!你一定会死的!你这疯子!哈哈哈!!”</p>
“你和那个人一样都是白痴!你们这些封死孩子们未来的怪物!!”</p>
“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将永世不得超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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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肺部,失去了声带,但却依然发出了如此的咒骂。</p>
但这却无法动摇诺玛的表情分毫,仅仅是令诺玛得知其将生命魔力用在了构架虚假肺部与虚假声带而已。</p>
而在这之后,那头颅就此失去了生机,甚至不需要永劫将之摧毁,已经开始化为灰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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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说明了——</p>
贺里克斯,败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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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失望,贺里克斯,我一直觉得我们是相同志向的同袍,你也定然能够理解我的想法,我确实是违背着生灵之本意的,可以说遭到天谴也不足为过的,对生灵本身规则的亵渎者,若是有着死后之国,我恐怕也将在去到那里时受到重罚,因为我的举动不知道堵塞了生死循环中的多少需要借由我之死亡而获取生命之存在,但我并不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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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袍的逝去,在诺玛的心中留下的是失望,但也有着凄凉,像是为了明确自己的目标一般,明知不存在着听者,却依旧陈述着自己的观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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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文明的发展都需要消耗,更无法脱离风险!人才与资源,必须投入到消耗中,而风险是无法规避的,我们能做的仅仅是预估风险,尽力风险,亲身经历风险!法王会正因如此才会存在,若是连面对风险,亲身经历风险,哪怕要付出死亡之代价也奋不顾身前进的精神都失去了,连死亡都惧怕了,那么法王会岂不是形同虚设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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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无人存在的虚无大喊着,那是绝对的理论,然而,却有着问题,那是最为根本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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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之极限,这确实是法王会的根本。</p>
但这不是魔法师的根本,魔法师是使役魔法之人,驾驭魔法之人。</p>
正因为心中的那个地方还是人类,才是魔法师。</p>
那个地方已经残缺不堪,几乎站在魔法师的边缘,那就是诺玛。</p>
付出了人性,单独坚持着这一切,最初仅仅是意见的分割,但此时却仅因如此就灭杀同袍。</p>
或许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也说不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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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无尽的时间长河中,必须付出东西才能存在下去。</p>
德隆付出了人类的身份,化为一具只懂得长生的不死炼金生命,莉莉丝付出了未来,她永远停留在步入永眠的那一刻,那位先生付出了一切,就此成为了连同意识都不存在的时间长河的测量者,而诺玛付出的,大概是人性吧。</p>
但这并非问题,诺玛的心中依然存在着,哪怕十分稀少,但仍然存在着的人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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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人性,她对于贺里克斯抱有了期待,因为人性,她对于贺里克斯的举动而感到了急躁与自我的心虚,因为人性,她被自我所蒙蔽,因而并没有察觉到,贺里克斯的头颅彻底化为灰烬之时,那带着狡诈笑容的嘴角,微微地动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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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的话,让我见识一下吧,你作为魔法师的自我原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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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虚无而出现,那是镜子的碎片一般,支离破碎的碎块,而此时却超越了一切阻碍,到达于此。</p>
凭空而拼接,虚空魔能化为洪流夹道迎接,那是血之帝王,法王会第七之座,血法师,太古永生者,不灭者,血族之祖——</p>
贺里克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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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拼接尚未完全成功之际,诺玛便已然回过神来,以最快的速度再度化作那冰冷的裁决者,极限之法架空而出,那是席卷万世的永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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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遗憾啊,这么久你都不知道吗,我其实啊,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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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尚未完成,仅仅只是围绕着隐约形成了轮廓,右臂与左脸刚刚出现,但贺里克斯并不在乎此事。</p>
逆转的术式在残缺的大脑中回绕,虚空魔能发出嘶吼,血之掌握的能力此刻引动着身躯!</p>
血脉乃承载生命之物,而身躯中运转着血脉,因此操纵血脉之时亦可影响身躯。</p>
像是按下了快进键一般,以超乎想象,几乎不被肉眼所看见的速度所拼接完成,甚至像是不在乎拼接错位一般,在第一时间便动起了身躯。</p>
因为贺里克斯知道,仅仅是加速,还是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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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魔能与鲜血魔力缠绕于右臂,那是在身躯拼接的同时所铸造的,可破永劫之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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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族那不可思议的身躯素质所引动着,朝着诺玛所在方向快速的移动过去!</p>
在此时,永劫到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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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贺里克斯并未后退,更无从闪避,仅仅是像要击打什么一般,像着什么也不存在的某处,出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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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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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魔能因为那夸张的拳劲而发出音爆一般的声响,但与那自虚无中发出的脆响相比,却是根本不值得一提。</p>
那脆响的来源,是一块。</p>
而贺里克斯手臂所形成的可破永劫之法,亦为。</p>
若是要说有何不同之处,那么便是两者这一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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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两者在这一碰撞下,连带着贺里克斯加持这一魔法的右臂一同破碎,就此湮灭于虚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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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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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读出了贺里克斯另一职业的身份,诺玛的眼中是对于同袍发出反击的喜悦,永劫被破坏的震惊,与对于的寒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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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开始是那边的科学侧职业,我说的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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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臂自无中而生,贺里克斯的的双眼深处闪烁着血之红芒,但却又如同与人午后闲谈一般,万分随和的说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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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那群疯子我还记得,他们也和你说的一样,也确实做到了,当时他们自告奋勇牺牲的时候我也于心不忍,现在也还在想为什么这种人不是生在我们这里的魔法师。”此时话锋一转,闲谈之随和变得尖锐而恶毒,“而你呢,我可爱的诺玛xiǎo jiě,法王会第二之座?第一之座自我牺牲时你好像在发呆吧,魔法师原则?的那些烈士死的时候,你好像还一副魔法与科学排斥,异端死了就死了的表情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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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的感受到了贺里克斯的恶意,但却无从反驳,是的,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对于不同信仰者的偏见,而当首领死去时亦毫无作为,哪怕有着什么理由也绝对无法弥补这一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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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我还真是做对了啊,虽说是魔法侧的,以反制魔法而达成的,要是被你发觉的话说不定还会追杀我吧,看看你吧,对于这一职业的偏见居然占据了与同袍和永劫相同的层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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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贺里克斯的话语并没有着错误,这确确实实的是真相——</p>
才怪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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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的反冲一瞬间在贺里克斯的脑中炸开,而同时也波及到了那理应早已坚不可摧的灵魂,使其开始动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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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或许确实有着错误,或许真的是心胸狭隘也说不定,但是,魔法师应该知道的,比自我检讨与自责还要重要的准则——。</p>
错误的话就先错下去好了,世界上不可能有着绝对不犯错误的个体,所谓的检讨,所谓的自责,都要建立在存在着未来的基础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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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战争中所总结出的,最为铁血的,但也最为有效的观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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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令水之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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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只有一人懂得如何争取先手时机,魔法师的素质中,争夺先手是必须之事,若非先前有所松懈,诺玛绝对不会被贺里克斯夺得使役破坏之法的时机。</p>
口中说出的,是水之魔法,亦为血族之终焉。</p>
血族无法跨越活水,哪怕血族之祖,亦当如此。</p>
而水之溯,乃自我循环的水世界,这内有无穷乾坤的世界中,不存在死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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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里克斯的身躯,被那虚无中生出的点点水滴所汇成的滔天巨浪包裹了进去,最后只剩下一人高的水球浮在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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