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深百尺,不知春秋。
上回做这个梦是什么时候来的?哦对了在北境那片雪地里。
我好像杀了人吧?大概。
白木慢慢向黑潭下沉去,黑沉的水裹挟着他的身体。
我还要沉多久……上回是怎么回来的?……想不起来了……
白木继续下沉,神识开始变得模糊,**寸寸崩解。
好累……我为什么会累,……不知道……
如果能轻松一下该多好,放松肩膀,驼着背,闭上眼睛,堵住耳朵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该多好。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会彻底的垮掉吧,像腐朽枯木一样卡巴一下变得粉碎。
可是真的好累……休息一下吧……
“大白!大白!”
“大白醒醒,大白陪我玩。”
是谁?
一道光划破了黑暗无底的深潭,裹挟着白木的水四散逃离。白木向上浮去。
“大白,大白陪我玩,陪我玩。大白醒醒陪我玩。”小白坐在白木肚子上一边捏着白木的脸一边喊到。
“别闹……好困。”
“你都睡了两天了。多怪你不乖,自己出去玩也不告诉小白,害得我和暮秋姐姐打了一架。”小白看白木赢了笑嘻嘻的说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白木有气无力。
“不管,不管都怪你。”小白捏着白木的脸颊耍赖道。
“你先下来,好重。让我喘口气。”
“哦。”
白木起身把小白从身上扯下来放到一边。“有吃的吗?”白木问。
“有桃子,吃不。”
“不了,我有不是猴子。”
白木呆呆的看着前方,看着屋子里的油灯,座椅,门窗,床边抱着他的胳膊睁着双大眼睛看着他的小伙娘,总觉得有些不现实。
我应该是个郎中,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住在泉城最偏的老街,花着老头给他留下的金子。没事买药给秃头六那些下三滥的朋友们一些金疮药。
可现在都变了,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忘记了。泉城和那短短的前半生已经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他现在在神仙住的地方。他在马上就会开始学习怎么变成神仙,挥手唤风云,意随天地变。
那个说书的老头说啥来的?
心顺天地宽……
“愿同尘与灰。”
“大白你说什么。什么叫愿同尘与灰”小白摇着白木的胳膊。
“啊没什么。”
“快告诉我。”小白马上就要把白木的胳膊卸下来了。
“我愿与你同生共死哪怕化作飞灰尘埃。”抽回胳膊白木解释道。
“放心,大白去哪小白就去哪。”
“我有不是说你……算了,好好你去哪我去哪,愿同尘与灰。”白木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小脑瓜。
“嗯,愿同尘与灰。”小白抱着白木的胳膊笑嘻嘻的看着他。
观冥峰,无涯殿。
“今天师兄怎么不在那高塔静室里喝茶,跑了这无涯殿来了。”周石门执黑子,斩在了白棋大龙的龙首。
“我好歹也是堂堂掌教。这无涯殿我怎么来不得。”老者执白棋,一子点在黑旗边路要害,围魏救赵。
“你我不在昆季师弟可是舒服的紧,钟山上上下下大事小事尽握手中。师兄这一出关昆季师弟可是不舒服咯。”周石门不闻不问继续执黑子绞杀大龙。
“我可没不舒服,二师兄。”一道如惊雷一般的声音在周石门身后想起。
一个黑脸大汉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络腮胡子把嘴巴堵得严严实实,大鼻子大眼睛就像一个石匠哐哐哐在一块顽石上三两锤子敲出来的一样。看着这张脸你可以说他像杀猪的,像战场上shā rén如麻的军爷,像落草为寇的山大王,但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个人是个来去如风,白衣如雪的仙家道人。虽然现在昆季穿着一身道服,头发用簪子束了起来。你这样就是怎么看怎么是个刚血洗了哪个可怜道观的土匪,别跟我瞪眼睛越瞪越像。这是周石门当年第一次看见昆季穿道服的时候说的话。
“昆季啊,别往心里去,他的嘴就这样。”白棋落子,然而无法挽回颓势,大龙将死。
“二师兄的嘴一直这样,我往心里去我早就气死,掌门师兄。”昆季瞪了周石门后脑勺一眼。
“我输了。”周石门看了一眼棋盘,把棋子丢在棋盘上。“大龙活了,我边路沦陷,这棋不用下了。”
“周师兄我听说你收了个徒弟,你不在你那石门下训徒,跑着来说什么风凉话。”昆季说道。
“这教徒弟得将就因材施教,不准备准备怎么行。”
“哦,怎么个准备法。”昆季继续问道。
“算了一卦。”
“嗯哼?”
“我这徒弟从小就用一份暮家的残方锻体凝神。暮秋那孩子以为我徒弟也是暮家的人,虽然我推算半日断定不是。可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我去天机枢找师兄的老相好算了一卦。”
“周石门啊。你呀,哎。”一直都笑mī mī的掌门听了这话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
“通过大嫂的卦象看来确实不是,而且还算出点别的来。”周石门喝了口茶。“独行人世间,愿同尘与灰。我是不懂什么意思。”
“哎,你呀。几百年了还是这样。”掌门还在唉声叹气。
“对了有让东西得给师兄,差点忘了。”
说着周石门从锦囊中拿出一面镜子递到掌门手中。
镜子玄铜打造,背面刻着一只纸鸢。
掌门一看到这个纸鸢就面色一变,抬手就要把这镜子丢出去。
“王淮安!你敢丢一个试试。”一道女生从镜子里传出。
“我哪敢啊。”掌门眉头皱的更身了。
“闭关必完了是吧。我还以为你要在那个破塔里待到死呢。我就这么吓人吗。”
“哪能啊。您貌美如花,沉鱼落雁。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高攀得上你这样美丽的女子。而且我还身为掌门,这钟山大事小事都得我亲自过问。我时间不多,我就先走了。”
“放那,你敢走试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掌门除了喝茶下棋其他屁事不管,你这钟山上上下下全是昆季打理的。我今天明确敢说你,马上就要到玄天会了,这次玄天会在天机城举行,你要是敢不来,信不信我去钟山把你那翻个底朝天。”
“是是是,一定去,一定去。”
“这个镜子带在身上不许丢。”
“是是是。”
镜子暗淡下来,变成了寻常的镜子。掌门看着镜子背面的纸鸢越看心越苦。
“周石门…”
“师兄,他早跑了。”昆季在一旁倒了一杯茶。
“你怎么不拦着他。”
“忘了。”
“哎……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