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风既然择定了峰来峰,仪程走完后便被季掌门领着往峰来峰行去。及未峰正好在峰来峰的南边,因此吕妫也是同路,于是两师两徒并道而行,两个小孩子倒也有说有笑。这峰来峰处在持首峰与及未峰的中间,山头比二者矮一截,不过这里风光好得多,面积也较宽敞。山脚山门处造有一座亭子,名唤‘翠月’,往南走是及未峰,往北走是持首峰,四人到了此处便要分别了。吕妫眼泪花花的拉着胥风的手不肯离去,胥风只得说些‘两山不远,往来方便,以后尽可常常见面’之类的话来安慰她。两个掌门见状,也知他二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一处玩耍,不曾当真分别过,也随他两闹去。过不得小半个时辰,及未峰的严掌门先喊了吕妫,带着往南去了。吕妫走在后面,一步一回头,眼里的泪花儿还不曾全干,星星闪着亮光,直到转过一处山坳,树木遮住了视线,方才回头急匆匆赶上掌门的脚步。
这边二人见吕妫离去,也即顺着石梯往山上走去。
“胥风,你今年多大了?家里都还好吗?”季掌门走在前面边走边向胥风问到。
“回掌门的话,我今年十五岁还没满,家里只有母亲一人。“
这季掌门本来想问他身上的功法是跟谁学的,听胥风这么一说,再问下去多半要提起伤心事,因而说句“原来如此”之后便不再言语。
话说习武之人身上都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息,功法越强气息也就越强。修习功法的方式不同,个人性格不同,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一样,但当功力到达一定程度以后便可以隐藏自身的气息。像胥风这样只学过些纳炁吞吐的基础要领并一部分浅薄功法的来说,自身气息是极其微弱的。但太渥部众长老掌门都是世上少有的高手,探知到这样细微的气息自然不在话下,而来此修习的各族子弟此前修习过本族术法的也不在少数,而且功力比胥风强的也大有人在,胥风这原不足为奇。不过让这峰来峰季掌门想开口一问的,是他在靠近胥风的时候感受到了另外一股极其微弱且起伏不定的气息。因其极其微弱,而且两种气息十分相似,故而若非靠得很近且自身功力强大,是无法感受得到的。与吕妫分别后,师徒二人并肩而行,距离得近了,所以才勾起了这季掌门的好奇心。这下见继续追问似有不妥,原本也不是非要追根究底的大事,因而也就算了。
这季掌门约莫三十来岁年级,是持首、峰来、吾皋三个掌门中年纪最轻的一个,说起来与及未、九仪两位女掌门是‘同门’,都是大长老的亲传弟子,是她两的师弟。这季掌门性情随和,生得一副慈样,时常挂着张笑脸,平易近人,平日里对众弟子也不甚严苛,还时常玩笑,因此不论是峰来峰还是其他几处的弟子们都喜欢与他亲近。胥风醒来虽然才两日,但吕妫却在这山中多走动了五天,从大家的口中自然也就知道了那个掌门脾气火爆,哪个山头最厉害,哪个掌门最好相处等等,这两日也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胥风了。胥风虽然比其他同龄孩子老成些,但毕竟也都还是孩子心性,自然也都想着不要有事没事被打骂就好!
一老一少一路上又说些有的没的,阶梯不长,不一会儿就到山上来了。山上众人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大的小的,都一一出来迎接,一时间山门处好不热闹。“师傅,你回来啦!”,众弟子参差不齐的说到,算是问好!
“知道我回来了,也不到山下迎接迎接,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看看你们一个个长得那样,再看看你们小师弟,羞也不羞,没的污染了这大好风景”!
听到这言语,大家伙眼睛齐刷刷向胥风望过来,然后又你望我我望你,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胥风趁他们回了神,也悄悄的扫视一便,默默的低头偷笑起来。
“师傅,你这话可就有问题了,不是我们长的不好,而是没人给我们打理!要是有个师妹什么的给我们打理打理,保管我们个个比小师弟还帅!”听罢,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起来,还夹着有一声没一声的“就是,就是”。
“老五,我看你是又思春了吧!想找人打扮,对面山头上去,看你是被打死呢还是被阉!”说罢又引来一阵笑声。
“好啦,你们这些不长进的,没得带坏了小孩子。都住口!老二,你先把胥风带到他的住处去,顺便给他说说山上的事情,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剩下的事,明日再议”,说话的是季掌门,而他口中的老二便是前面喊着‘老五’的那个。
话毕,众人也都一一散了。而胥风则被‘老二’领着往北走去。胥风刚到山上,一切都还很陌生,人也不熟悉,众位师兄的话只能唯唯诺诺的听着,小心翼翼的听着,除了必要的应答之外,没再有更多的言语。往北是一条小路,一路屋舍俨然,绕墙回角。
“小师弟,你是叫胥风吧?怎么样?感觉这里还好么?”
“都好”
“恩,慢慢的你就习惯啦。来这里就把这里当自己家里一样,别那么拘束,有什么不好的尽管说出来。我是你二师兄,我叫肖林易,来自鸿蒙部,在大陆的南边。你呢?是哪个部落的?“
“我从扶余部来的。”
“扶余啊,离我们哪里还比较近,在东边嘛。”
这个肖林易看着大概和掌门一样年纪,性格比较沉稳,算是几个大弟子中最有爱心的一个,对下面的师弟们都照顾有加,还特别有耐心。几句关心的话,稍稍打开了胥风的心扉。
见胥风还是不怎么言语,这二师兄接着找话说到:“我们师傅叫季时渐,你还不知道他的全名吧!刚来都这样,大家都喊某某掌门的,只知道姓什么。师傅他对我们都很好,只有练功的时候会很严肃。”
胥风听在耳朵里,仍是不说话。
说着二人已来到北边的院落。
“我们到啦。师傅住在东边的大院子里,那边也是这里正堂所在,而我们弟子分住南北两边,没有什么定式,你要想住南边也可以跟师傅说一声,然后搬过去,今晚就暂时住这边吧。我住在南边,这里还有你几个小师兄们住在这里,他们年纪比你都差不多,说不定你们都能成为好朋友呢。这里一排还有好几间空房子,你随便挑一个吧。”
说着,胥风选了靠东北角的一处,在一栋房屋的角落上,是一处安静的所在!“就这里吧,谢谢二师兄送我过来”,胥风说到。
“跟师兄不用这么客气。那你就先歇着吧,明早晨时在东大殿集合,别忘了时辰哦。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肖林易转身回了南边的院子。
胥风待肖林易走后,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怅然若失,心想“这下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一阵失落过后,他还是把手放在了门上!走进房间,这里一切应有尽有,早已铺陈完毕。房间朝西,后窗开处,不远处立着一块山石,上面长满了青苔,绿油油的一片,像是裹的地毯。旁边生长着一颗大榕树,树干粗壮,灰黑灰黑的,树冠张开盖住了那块长着青苔的山石。一树一石头,不知相伴了好多年。
胥风坐到床上,眼光在屋子里上上下下游荡,一时间思潮涌动,险些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