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墨突然睁开双眼，他刚坐起身子空中传来一道音，“刘师兄，好久不见了。”</p>
一个束发玉冠的男子来到山顶，欠身笑着行礼道：“关易之见过刘师兄，孙道友。”</p>
孙亮起身回礼，刘言墨一跃而下背身走到山前，他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这方天空，身形刚动却被声音留下。</p>
“这么巧，怎么我才刚来师兄就要走了？”</p>
“也真是巧的很，你来了事也正好生了。关师弟，我有事就先告辞了。”话落刘言墨上前一步，一个旋涡吞噬了身影。</p>
孙亮道：“刘师兄就是这个性子，还请关道友忽怪。而且最近奎惑的动向变得频繁起来，刘师兄作为执首令也需要时刻提放着可能发生的意外。”</p>
关易之依旧温和的笑着，道：“孙道友多虑了。”</p>
——</p>
左泽唯躬身脸上抱有歉意的回道：“诚如师兄所见，虽然这种行为很不齿，但师弟们的所为只不过是图个自保。”</p>
“自保？”白云非轻笑几声：“左师弟的话还是那么幽默，你们的自保就是对师兄我的不信任？”说完向旁移开了半步，八道如柱的光芒从他的四周升起将他禁锢在其中。御剑本是他带伤的强行之举，突然的阵起隔绝了他与法剑的联系，这份反噬令他稍有缓解的伤势再次得到重创。</p>
左泽唯直起身，看向白云非：“师兄做了什么不是应该比我们都有数么？”说话间一只黄毛鼠出现爬上了左泽唯的肩头。</p>
“地契灵。”白云非诧异的看着这只小小的生物，而后仿佛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身后，手拂过腰部的衣袂一个小小的huáng sè印记显现，“原来左师弟藏了一手好本领。”</p>
“只是一些小把戏，入不得师兄的眼。”</p>
“师弟何必谦虚，地契灵和这紫稷阵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新人就会的。”</p>
面对白云非的试探，左泽唯面色从容道：“一些偶然的奇遇而已，倒是借此发现了不少的秘密，也包括师兄你。”</p>
那一夜突如而来的昏睡或许是白云非有什么秘密不能展示在两rén miàn前，但后来从契灵传来的信息中左泽唯得知了白云非和血狼有过长时间的接触，加上白云非显露出的有些违和的气质让他不得不警惕。</p>
白云非闭眼一笑，思绪扫过心尖，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了平静，“那么，两位师弟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p>
“消息已经发出，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就行。”</p>
白云非点头：“师弟想的挺周到的，那么这只白狼想必也不是偶然遇到的了。”</p>
“只是想来这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被截道了，这只狼的仇性大的很。”左泽唯看着白云非不以为然的态度微微皱眉，“师兄好像一点都不急。”</p>
白云非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急的，你等你的，我等我的，看哪一方的缘分先到吧。”也正好让我再享受一下最后的宁静。</p>
左泽唯看着束手待援的白云非，眉头却越皱越深。白云非转头看来，笑了：“师兄都已无措了，为何左师弟还是一脸忧色？”左泽唯未语。</p>
林白默默的看着场中两人的交锋，心中半带恍然半生迷惑。</p>
——</p>
不受控制的清风纷拥奔向天际，搅乱了白云慢腾腾的步伐，而后滑落到地，一屁股的砸在草叶上又弹跳而起，发出连串的笑吟声。</p>
风儿调皮的勾玩着他的发梢，他温和的脸颊难得的出现了几分偷来的悠乐之色。</p>
突来的气息打破了如水的平静。</p>
来了，白云非心中惋惜的叹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那一成不变的笑脸，看向出现的身影。</p>
刘言墨看着眼前处境落魄的同门，或许是忆起了过往，语气有些低沉：“其实我是不愿再来见你的。”</p>
白云非抬头看了看四处飘散的云，缈缈言道：“刘兄竟会同情我这个师门眼里的叛徒。”</p>
刘言墨拂袖，一旁林白和左泽唯被一股推力送离了此地，他嗤笑一声：“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又是谁来定义的这个标准。叛徒？白兄，你是么？还是因为你不得不需要带上这个miàn jù？”</p>
白云非望着这位正在抽丝剥茧的酒友，笑道：“奇了怪了，你不好好的找酒喝怎么关心起这些事了？”</p>
“作为这次行动的执首令，我总得找个说法好交付给上面，不然非得被那个糟老头念叨死。”</p>
白云非哈哈大笑：“你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啊，还以为你在关心我，让我白白感动了一会。”说着身上开始浮现出一层红光，似血鲜艳，多道气息从四周围上，小小的紫稷阵瞬间告破。</p>
泷泠出现在手中，刘言墨后退了两步：“你既然做出这个选择，最后是死是活我也这个必要去关心。最后一场，我来送你。”</p>
——</p>
贯通天地的巨大风暴升起，强大的风压令远离中心的林白和左泽唯也受到了牵连，身形摇摆间面前出现了一个灰影。</p>
林白心中一惊，这是？</p>
灰影竖着一分为二扑向了两人，林白和左泽唯分退开，身子刚落从地上紧随而来的如蛇暗影向着脚缠来，林白单手在前一划，一道火线出现面前隔绝了影蛇的侵入。</p>
半身影飘至跟前，林白从地上拎起火鞭，甩了过去，影不闪不避直接将来袭的一头吞进黑暗中。林白手下用力，短暂的相持后鞭子断成两半，进了肚中的那头终是没再出来，了解了大概后他也不多做纠缠及时向后退开。</p>
半影变得停止不动，开始胀大、缩小、胀大、缩小，突然炸开像掀翻的墨汁随处溅落。林白谨慎的看着落在气罩上的黑点，眨眼间便见它们在上面啃出一个个洞。</p>
林白撤掉护罩，没了凭依的黑点掉在地上与已胀大的黑斑相融，而黏在四处的黑点吞噬掉附载后也开始接触着融合，最后回归成未分裂为两半的初始模样。</p>
灰影再次罩来，气运周身，感受着涌上来的重重劲潮，林白迎了上去。</p>
——</p>
刘言墨挥出一剑，吐露的剑芒将奔至而来的血sè láng影斩落，“你对他两挺上心的，是什么引起了你的兴趣么？”</p>
笼罩在血光中的白云非手覆上胸口，心脏在愈跳愈快，眼中开始出现血丝，“是什么呢，是心血来潮还是心怀羡慕？呵呵，谁知道呢。”</p>
感知到白云非气息的变化，刘言墨的眼中出现一抹闪逝的哀伤：“弃道天阙，何必这么做，这一切值得么？”</p>
“谁知道呢，但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总得为那些死去的冤魂做点事吧。”</p>
刘言墨轻摇头：“这并不是你自己想要说的话。”</p>
“有人对我这么说，我也就这么做了。是或不是，都已改变不了结果。”白云非抬头看向天空，闭眼记下了这最后的湛蓝，被背负的、枯萎了的人生还是让它就此凋落吧。</p>
再睁开时眼中的一色代替了所有的光彩，密密麻麻的剑出现在两人的周围，“刘兄，过去的无需再提，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现在如何？”</p>
刘言墨看着还在不断显现的剑影，叹言道：“万仙阵，这可是同诛仙阵并属古纪三大奇阵的剑阵，白兄这一手真是亮眼。”</p>
“真正的万仙剑阵‘一人一仙，一仙一剑，一剑一阵’，而我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献丑了。”</p>
——</p>
火在手臂上燃烧着，林白一拳打在流向身前的黑潮上，软软的粘粘的，给他的触感就像是一滩沼泥。在手被吞咽前他撤了回来，所有的攻击对这个灰影似乎没有成效，都被它当成食物吞了进去。虽然灰影防御很强，不过相对的攻击就显得有些迟钝了，张牙舞爪的黑藤与黑蛇看起来很凶狠但只能做下限制，实际的伤害并不大。</p>
林白手拂过侧腰，两张符咒夹在指间，光芒开始闪烁着，他推掌出去将符贴了上去，灰影果真是照吞不误。</p>
下一刻只见它的肚子鼓胀成了布袋，还没缩回去紧接着肥滚的肚子又胀大了一圈，‘嘭’，又炸了！</p>
掉落在地的墨点大多数成为碎灰消散在了天地间，而剩下的那些只是半死不活的赖在地上，四周不断升起的丝烟笼罩了他。</p>
同时另一方的左泽唯也将那边的半身影收拾完成。</p>
——</p>
剑的攻势越来越急，其威力也成倍递升，慢慢的已经连喘息的片刻都不给了，无奈之下刘言墨掏出了一面半掌大小的黑色旗子。</p>
白云非有些讶异道：“黑水旗？没想到云老头舍得让你带出来了。”</p>
“他当然舍不得，不过他也没得选择。嘛，我说了若是不让我带那我就不下峰，所以糟老头只能交出来了。”</p>
随着旗摆，从正上空掉下一滴淡紫色的水珠，滴落在一柄剑上，剑不堪重负碎了，水珠一路向下落在了飘扬的旗上，暗涩的光芒绽现。</p>
黑色长河的幻影横亘在天地间，死寂的河水翻起一层浪花，幽幽风起，从层叠来袭的剑身扬过，留下了腐朽成灰的碎末。</p>
然而剑依旧密密麻麻的围在刘言墨的四周，碎了一柄又生一丛。在这种最需要比拼耐性的情况下，白云非知道自己输了，他已经没时间了。</p>
他很遗憾的说道：“可惜了，最后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右手掏入心口，白云非面无表情的将自己滚烫的心脏挖出，散发着红光的心脏也完成了最后的结晶。</p>
他合手将这块刚刚生成的晶石捏碎，翻手一掷手中的碎块分成三个方向飞去，林白和左泽唯还没反应过来，各有一道极速的红光射入他们的体内。</p>
“这是我留下的礼物，虽然带有一点点的坏意不过相信对你们还是会有些‘帮助’的。”</p>
刘言墨看着手中鲜艳如血的曜石：“这‘点点的坏意’可有点不好说啊，白兄你的目的是越发捉摸不透了。”</p>
闻言白云非微微一笑：“谁知道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