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城有城主府高高在上,除非拥有神话境,否则都很难形成大门派的格局。故而门派结构都相对简单,大致都是门主、长老、护法、堂主、弟子这样的划分,也基本上是门主的一言堂。少数几个门派的长老有话语权,也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与门主分庭抗礼。
雷刀门即是小门派格局,雷光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天荒和李湾都十分清楚。
空闻长老得到雷光的dá àn后,目光投向天荒:“少城主,据你了解呢?”
天荒当即点头道:“在我的印象中,雷光是近几十年来雷刀门的第一人。”
李湾已经琢磨出空闻长老似乎想透过雷光顺藤摸瓜,找出盗取经书之人的计划。如此一来,空闻长老就不会杀雷光。他心里有些着急,刚才他的杀意很明显,雷光不可能忘记,要是让他逃了,李府可能会因此遭殃。李湾开始思索怎样才能让空闻长老撇开雷光这条线索杀了雷光。
除非出现另外的线索,而且这条线索还一定要比雷光这条线索更有用。
他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但是线索怎么来,胡编乱造?倘若能永远欺瞒下去,李湾绝不介意,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恐怕还没说完就会被拆穿。
这条路行不通,那……退而求其次,废掉雷光的武功?
这个办法可行,李湾上前一步道:“空闻长老,雷光意图谋害李某府上客卿,我不能再沉默。”
空闻长老脸色温和道:“李大人想说什么?”
李湾双手合十,朝着空闻长老深深一躬,道了句“阿弥陀佛”,然后继续说:“叶宿的意见是要雷光死,但我知道佛门以慈悲为主,所以建议可以退而求其次,废掉雷光的武功。如此一来,若是雷刀门还有比雷光更强的人,他肯定坐不住。”
这个建议合情合理,但是在旁人看来,最后一句话却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在他们眼中,空闻长老只是顾忌雷刀门有神话境的强者,李湾却反其道而行之,非要把那个人逼出来。
不过,空闻长老和天荒理解李湾的意思。叶宿也开始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很快就将这些问题与木偶寺失窃联系起来,恍然大悟。
与此同时,叶宿也明白了,空闻长老征求他的意见只是在试探他,只是他仍然不理解空闻长老为什么要试探他,而不是试探张神洛,或者其他另外一个人。
因为自己是当事人?叶宿断定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叶宿很困惑,想到摸骨圣手说他与佛门有缘,心想不把这个问题想清楚恐怕是睡不安稳了。
雷光愤怒的盯着李湾,似乎想把这个落井下石的混蛋撕成碎片!
空闻长老却再次询问叶宿的意见:“叶施主,你觉得呢?”
既然知道空闻长老的想法,叶宿也不打算做无谓的坚持,吐出一口浊气道:“如果空闻长老愿意把决定权交给我,我的意思不变。如果空闻长老慈悲为怀,想网开一面,我认同李大人的意见。”
李湾暗暗点头,心道叶宿还是靠谱的。
空闻长老对叶宿的回答不满意,又问天荒:“少城主,雷门主是红月城的人,你的意见呢?”
空闻长老做事面miàn jù到,滴水不露,周围的人暗暗点头,心道不愧是高僧。他们都以为天荒会附和李湾的意见,不仅仅是因为意见合情合理,而且李湾和天荒的摆在那里,天荒实在没有可能还有其他意见。
但是,天荒却低下头认真思考起来。
有好戏!
众人立即闻出味儿来,脸上浮现笑意,暗中猜测我们这位纨绔的少城主是不是瞧着婚期宣布,不用再提心吊胆,立即就要展现纨绔的本来面目了?
李湾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暗恼这家伙到底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天荒抬头,表情认真道:“大师,我非常确定雷光没有撒谎,雷刀门真的没有比雷光更强的人,杀了他相当于毁了半个雷刀门。因此,站在城主府的立场,我建议放他离去。”
这番话的意思十分明确,就是要保住雷光,不让红月城因为抢地盘发生动乱。在大部分人看来,天荒这是瞎操心,但不是完全没用,至少成功之后,雷光会感激涕零,甘做犬马。
李湾可不这么想,他认为天荒在很认真的告诉空闻长老,废了雷光也不会有人站出来,线索可能因此断裂。
叶宿已经知道空闻长老的dá àn,皱了皱眉,不过也无可奈何。毕竟,空闻长老是他的救命恩人,雷光也是人家擒下的,自己只是差点成为受害者而已。
果不其然,下一刻,空闻长老便道:“那就依少城主所言。”
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他们认为这不是慈悲,而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张神洛瞧着毫无反应的叶宿,悄悄问:“你不惊讶?”
“可以理解。”叶宿也悄悄说。
张神洛有些惊讶,自从遇见叶宿,叶宿的所有行为他都可以理解,这一次,他无法理解。张神洛知道不是叶宿变了,而是叶宿知道一些他不了解的内情。
现场,最欣喜若狂的人莫过于雷光,他挣脱扣押他的李府武者,擦掉嘴角的鲜血,昂首站了起来,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影,他的理解是空闻长老忌惮那个人。
当然,他没有说谎,只是有些事情,提问的方法很重要!
雷光仍然很忌惮空闻长老,礼貌地提出告辞,得到同意后,堂而皇之踩着李府的门槛出去。
宾客们几乎不敢相信竟是这样一个轻描淡写的结局,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投向李湾,天荒搞这么一出,摆明了以后不会给他多少支持,他这次真是赔了女儿又折兵。
李湾的脸色有点难看,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可恶的目光或者雷光的嚣张,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
天荒如何不明白李湾的心情,走过去悄声道:“泰山大人放心,我会警告雷光,让他绝不敢找您的麻烦。”李湾的气兀自不止,向旁边躲开。天荒靠去过道:“小婿以人头担保!”李湾还是没有理他,宣布宴席结束,请宾客们各自归去。天荒见李湾的气一时半会儿下不去,也就停止了劝说离开了。
众宾客离去后,李湾开始巴结空闻长老这尊现在唯一能依靠的护身大佛:“空闻长老,寝居之地已经帮您安排好,请跟我来。”
空闻长老轻轻点头,转身对叶宿说:“叶宿,你也一起去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