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纪十万七千五百三十一年,二月。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东临国,灵州西川府境内的一个府邸中。
春日透窗,光明在案。
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头上裹着四角方巾,身穿一袭青色儒衫,正立在案前。他双眉微微皱起,面上神情肃穆,右手提着一支狼毫符笔,笔尖饱蘸鲜血。
案上,正中铺着一张huáng sè符纸,大约一掌长、半掌宽。案角则摆着一沓如案中一般无二的空白符纸,一个青玉山形笔架,以及一只盛着半碗鲜红液体的精细瓷碗。
“唰!”
少年落下笔尖,笔走龙蛇,血红的墨迹蘸染,迅速在平整的空白符纸上勾勒出一个玄奥的符文图案。
笔下不停,少年凝神静气,挥洒墨汁。
此时正值午时,刺目的阳光映在案中的符纸上,金光一片。那血墨勾勒浮现在其上的玄奥符文,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嗡!”
就在少年勾勒出最后一笔,提腕带起的那一刻,那huáng sè符纸上的玄奥符文,好似陡然活过来一般。符文之上的金色阳光同时为之一滞,瞬间黯淡了不少,似乎是被符文吸收了光华与能量。
案上阳光黯淡也只在一瞬间,眨眼已然恢复。与此同时,符文中光华流转不息,金光逼人,其上炸起一团火焰,稍展威势后霎时湮灭。符文中光华尽敛,变为平平无奇的符纸模样。
“哈哈……成了,成了!”
自提腕停笔后,就一直目不转睛观察符纸动静的少年,见此异象,不禁满脸喜意,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我的猜想对了!每天对着太阳打鸣的雄鸡之血,再加上午时三刻的太阳之光,阳上加阳,终于让我制出了烈焰符!“
……
少年名叫傅萧,出生在西川府一个富裕之家,自幼聪颖,十五岁便中了秀才。按说如此年纪,就有秀才功名,以后便应该更加勤学苦读,以期搏一个官身。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傅萧中秀才的同一年,整个灵州境内滋生一起疫病,傅萧的父母不知怎么被传染了,只熬了七八日便双双撒手而去,留下傅萧一人孤苦伶仃。
三年前的那段灰暗的日子,傅萧至今记忆犹新。也正是在那段日子里遇到一个人,彻底改变了傅萧之后的生活轨迹。
傅萧犹记得那是秋日的傍晚,自己正在灵堂为父母守灵……
……
“咚咚!”跪在灵堂前的傅萧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有人吗?”紧接着是一道浑厚的问话声,随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响起。
傅萧正奇怪,这么久了,怎么没人去理会,守门的阿福和阿明去哪了。待得他听闻脚步声已至近前,连忙抬头一瞧,正见一个道人打扮的人走到堂前。
那人身材颀长,面容清癯,有些散乱的髻上,斜斜地插根木簪,准确地说,那不像簪子,倒像随手自地上拾起的枯枝,弯弯扭扭不说,上面还满是黑灰尘土。
看到这,傅萧已觉诧异,再瞧这人身上那件油腻腻,黑乎乎已辨不出本来颜色,看起来足有十数斤重的道袍,心中奇异之感顿生。
傅萧自小读书,除了读些经史子集外,最爱看的便是一些志异奇闻,对于书上记述的一些奇人异士,他心里憧憬万分!
一想到那些奇人异士虽然大多性情乖僻,装束异于常人,但个个身怀绝技,有寻常人意想不到的大能耐,傅萧便连忙站起身来,施礼后,客气地问道:“道长所来何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道长只管吩咐!”
那道人神情微愣,倒是有些讶异,想来该是一路走来,因身上装束受到的白眼和鄙夷不少,头次遇到这般客气对待。
道人也只愣了一瞬间,他眼珠子一转,便即哈哈一笑,道:“我饿了困了,你说怎么办?”
“这容易,我马上给你安排。”傅萧不假思索,立即喊来下人给道人置备酒菜,装枕铺床。
只是喊来的阿福挠挠头,有些不解,“这道人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和阿明明明一直在门口守着呢,也没见这这道人进来。”
听到阿福的嘟囔,道人笑而不语,傅萧却是心中一凛,愈发知晓这道人实在不凡!
……
就这样,道人在傅萧家里一住就是一个月,期间对傅萧命人送来的酒菜来者不拒,只是并不梳洗沐浴,下人抬到他房中的浴汤,都被他挥手间飞出院外。傅萧听到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下人不再送了。
这一日,家里撤去灵堂,傅萧得空,便向道人求教,问些奇闻异说。
“你们儒生不是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么,怎么也信这个?”道人嘴角露出不屑,嗤笑道。
傅萧连道:”只要见过了自然相信,道长何必在意这些。“
“这么说,你见过了?“道人问道。
“没见到道长之前,是半信半疑。见了道长之后,已然深信不疑!”这一个月来,不知是否是那道人有意让傅萧见识见识,像化水成冰、凌空摄物、点石成金、撒豆成兵……这类的小法术一一施展,使得傅萧愈加向往,成为“奇人异士”中的一员。
看到傅萧眼中的灼灼希冀,道人心中暗道:“总算将你引上道来了!”面上却是不露丝毫颜色,他道:“怎么,你也想学道法?”
听到道人如此问,傅萧心中大喜,总算问到点上了。
“嗯嗯!”傅萧连连点头,说道,“恳请道长收录门下。“
一听这话,那道人故自稍作沉吟后,道:”好吧,既然你一心想学道法,那我便收下你了。你即刻收拾东西,这两日便跟我回山。“
道人本以为傅萧会欣喜若狂,没想到一听到这两日就得离家,傅萧脸上立即浮现难色。他道:”道长师父,我父母刚过世,我要在家守孝三年,所以……“
“这样……”道人略一沉吟,道:“那我三年后再来,到时再收你入门。”道人起身,准备离去。
刚走出两步,道人陡然转身,手上凭空出现一本书册,道:“这个给你,平时多瞧瞧,琢磨一下。记住,本门以符为主,最重悟性,你若能在三年期限到来之际,独自摸索出一点制符门道,那才有望在将来继承本门基业!”
傅萧连忙接住,只见这本书册颜色泛黄,想来年头不小了,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炼符之道”!
正准备翻看,忽然一抬头,发现那道人已然不见了踪影。傅萧连忙奔出屋外,哪里还见得到人,一问守着大门的阿福、阿明,正如月前道人来时一般,也是没见有人通过。
……
自此以后,傅萧便放弃了科举之路,每日除了看些闲书,便是拿着那本《炼符之道》,琢磨其中的制符之法。
制符,一般人也将其称之为画符,正是由于符纸上的符文,是用特殊笔墨绘上去的。所以,制符的基本功就是画符,而傅萧跟老师学过丹青,略微懂一点绘法。因而傅萧琢磨起制符,起初并不觉得很难。
待得他准备试手制符时,他才明白,原来制符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那本《炼符之道》上记载的几种符,看似都是最基础的,但傅萧一试手才知道,那些符文都非常玄奥,傅萧凭借着自身不错的丹青功底,硬是照葫芦画瓢,一般无二地临摹下来。
可将自己画的符和书上一对比,虽然符文迹象走势一致,但却缺少一种独特的韵味。傅萧不知道,这种独特的韵味,正是那道人让他摸索、琢磨的地方。
傅萧在学习上是个有天赋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未及弱冠之年,就取得秀才功名。然而,他又是个努力、爱琢磨的人,所以,看到自己画出的符文和书上的比有差异,傅萧便努力琢磨改正!
在傅萧持之以恒的努力下,一年半以后,他已能将那种独特的韵味模仿得**不离十。
然而就在傅萧信心满满,制出人生中的第一张符时,却发现完全没效果!符纸上即使是画上了那具有独特韵味的玄奥符文,却终究释放不出法术威能。
傅萧百思不得其解,冥思苦想几个月后,终于想到,如果符文本身没有问题的话,也许问题出在材料上,例如空白符纸、画符所用之墨、所用之笔,这些用材有什么特殊要求,还有,画符时是否对环境有所要求,等等。
一想到这,傅萧又开始了他的摸索生活——猜想、取材、验证,不对;再猜想、取材、验证……
生活重复,如此又如此,又经过一年多的时间。算算自遇到那留书道人,将近三年时间过去了,而傅萧也已然十八岁了。
几天前,傅萧猜想,每天对着太阳打鸣的雄鸡,日日衔引朝阳,阳火之气必定充足,以其雄冠之血,再加上午时三刻的太阳之光,如此阳上添阳、火上增火,或许可以炼制成功《炼符之道》上记载的一种初级符篆——烈焰符!
果然,这一番验证、制符,傅萧真的炼制出了具有威能的有效符篆。
“哈哈,我终于制成功了一张符!“
“三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道人师父知道我炼成了一张符,不知该是如何地惊讶呢?”傅萧迫不及待想看到道人师父吃惊的样子,毕竟他当初把独自摸索出制符门道,和继承门派道统联系在一起。这在傅萧理解来,独自摸索,制出一张有效符篆应该是比较难的。
可傅萧却是理解错了。
当他真正拜在道人门下后,他才知道这不是一般地难,而是几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