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杜一鸣见最后一面的地址,竟然选在了华城大学后操场。
那是我和他初次见面的地方。
初冬的北风带着微微的凉意,许多记忆已经远去,但在彼此心中依旧鲜活如昨。
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多时。
灰蒙蒙的天空竟然落起小雪花。
他俊朗的容颜依稀还有昔日的青涩,但更多的是颓废和浓郁的戾气。
“杜一鸣。”
我主动打招呼,与他保持着两米多的距离。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有话就说吧!”
“锦素。元乔乔订婚,我后悔了。”
明天就是他大喜的日子,怎么还说这种话!
“我不管你的私事。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以后各自为安,别再见面。”
他头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整个人杵在那儿,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我走了。”
我狠心转身。
他却早我一步,抓住我的胳膊,“如果你要去找元无殇,我成全你。锦素,我清楚地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也是在这儿。今儿,就让我吻你最后一次,好不好?”
我心里好像飞进一群小蜜蜂,刺得我身体每一个细胞都疼痛难忍。
今日过后,杜一鸣就真真正正属于另一个女人。
别了,杜一鸣。
别了,我青涩却美好的爱情。
就让我自私一回,重新感受那份昔日的温暖吧!
我闭上双目。
他的唇很快就贴上来。
还是那么轻,那么柔,那么让我心跳加速······
我的身体被他紧紧拥在怀中,他清若松竹的气息席卷了我的感知世界。他越来越大胆,蜻蜓点水般的浅吻变成了竭力索取的深吻。
我呼吸有些急促。
“小素——”他呢喃着我的名字。
忽然,一个高亢愤怒的女声在我们身后响起。
“杜一鸣,锦素,你们在做什么!”
我和杜一鸣迅速分开。
元乔乔来了!
她身后还站着个一身黑色系的元无殇。
我对上元无殇已经愤怒到极点的眼睛。
他寒着张脸,大步上前,扯起我就走。
“啪!”
我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耳光,然后就是元乔乔歇斯底里的哭声。
元无殇力气非常大,我几乎是被他揪着扔进后车座的。
他与我并肩而坐。
我能感觉到他的怒火已经开始蔓延。
或许因为车内有司机,他表现的很绅士,全程没说一句话。
车子在明嘉花园停下,我被他带上楼。
房门重重关上,我才知道惹怒他的后果。
他把我双手反剪在身后,用皮带捆住。
然后就是没有任何前奏的攻城略地。
被钝斧劈开的痛楚,令我如堕地狱。
我死死咬住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锦素,求我!”
他现在就等我在他身下低三下四地求饶。
妄想!
我泪水早就流干。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也忍受不住他的强势,昏了过去。
醒来,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他卧室的大床上。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背对我抽烟。
烟雾弥漫,我轻咳着起身。
他猛然转身,把手中的半截烟蒂摁灭在烟灰缸。
我与他四目相对。
下身的疼痛令我情绪激动,“元无殇,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跟你什么关系?你个不折不扣的qiáng jiān犯!”
我抓起一个枕头狠狠砸向他。
他一侧脑袋避过。
“锦素,你亲口说跟杜一鸣分手后再无来往,刚才你们在大庭广众下吻得那么投入。我都嫉妒得眼红了。”
他双臂把我圈在身下,把我的脸扳向他。
我回他一个冷漠至极的眼神。
他挥起右拳朝我砸来,“锦素,你混蛋!”
我不躲不避,闭上眼睛。
“彭!”
他的拳头擦着我脸颊而过,重重落在喧软的床上。
我记得他说过,他不打女人。
其实,我倒希望他打我一顿,这样,我和他就有了分道扬镳的充足理由。
可惜,他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我。
良久,他情绪才平复下来,“锦素,你只看到杜一鸣对你好,我的好,当真看不到么?”
“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好能持续多久,我不敢要,我也要不起!”
“我说过会对你好一辈子,你就没给过我一分一毫的信任。”
我承认,我从未相信过他的情话。
“元无殇,你死心吧,你亲手毁了我的幸福,我对你只有恨!”
“所有的好都抵不过你的恨么?”他声音凄楚。
我咬住下唇,重重点头。
他忽然笑起来,笑声甚是苍凉。
“也罢,我不会再勉强你。是走是留,你决定好了。”
我连忙起身。
一个重心不稳,踉跄着差点摔倒。
“锦素,你今儿只要走出这扇门,我们之间就两清了。你大可不必再回青云山,你自由了。”
他高顷的身姿立在客厅一幅油画下,室内没有开灯,他好像身在画中,我眼前有些恍惚。
“等拿到郑大新的账本,我就离开元氏。”
我既然已经承诺做他的卧底,就要把事情办好再离开。
“随你。”
他漠然转身。
我打开房门,走进电梯。
外面的地砖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天空还洋洋洒洒下着小雪花。
再这么下,天寒路滑,青云山那几十公里的盘山路不好走。
我去医院看了下妈妈,就坐上回青云山的大巴。
到青云山项目部,已经是晚上七点。
我从华城带回两条电热毯,送给崔小荷一条。
崔小荷高兴地逮住我亲了又亲。
“还是我的锦素好!”
“这几天,有没有外人来项目部?”我打听自己离开后的情况。
“这几天来的无非是几个供货商,郑大新昨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听人说可能是回了华城。”
崔小荷办事很利落,几下就给我的床换上干净床单。
上午被元无殇折磨近两个小时,又坐了一下午的大巴,我浑身跟散架一般。
小荷用小电锅给我煮了碗清汤面,我只吃几下,就没了胃口。躺床上,困得难受,很快就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我被shǒu jī来电惊醒。
竟然是元无殇!
一切都说清了,这人还不消停!
我不接,shǒu jī就不停地响。
我最终还是没拗过他。
“我想你锦素,下雪了,你那里冷不冷?有没有御寒的棉衣?”
他语速很快,我知道他又喝多了。
“我什么都有,不劳烦你的挂念。大半夜的,我睡了。”
我迅速关机。
耳朵终于清静下来。
“男朋友?分手了?”崔小荷翻身醒来。
“不算男朋友。他有钱有势,跟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做梦都想找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可就是找不到!锦素,不如把他介绍给我?”
我噗呲笑出声来。
这个崔小荷尽做灰姑娘的美梦,素不知,灰姑娘会被现实生活碰的头破血流。
“好,介绍给你!”我应付她。
“锦素,你说我们元总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她把棉被围在身上,盘腿坐着,跟我聊起来。
“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我们高大帅气多金的元总?”
我用被子蒙住头,“鬼才知道!”
“慕思颖可是华城第一名媛,元总连她都看不上,我怀疑他就是个gay!”
“坊间传闻元总风流成性,阅女无数。怎么会是gay?”
“越是那种人,越需要女人做烟雾弹!”崔小荷坚持自己的猜测,“我看,他跟那个楚子京就是一对儿好基友!”
崔小荷可真会瞎猜!
我心里只有呵呵的份儿。
聊着聊着,崔小荷就睡了。
一想到明天杜一鸣就要订婚,我就翻来覆去睡不着。
捱到天亮,我带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去财务室。
郑大新已经回来。
他问我一些财务上的问题,我小心作答。
他亲自给我倒了杯清茶,顺手关上财务室的门。
我有些紧张。
但直觉告诉我,郑大新不是登徒子。
“锦素,项目部这阵子多亏有你。你为我郑某人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
“郑经理,谢谢你在元总面前提携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是聪明人,这也是我重用你的主要原因。你看,我们辛辛苦苦在青云山起早贪黑,也就那么些薪水。你一个月杂七杂八加一起也不够一万块,我呢,也比你强不了多少。”
我故意叹息一声。
“锦素,青云山项目将近十亿。元总天高皇帝远,很多事鞭长莫及。”他语气悠悠,耐人寻味。
我知道马上就要有戏!
悄悄打开羽绒服衣袋中的录音笔,“郑经理,你不妨直说。”
“锦素。”他压低声音,“如此大的项目,我们只要动动脑子就能赚他一笔。再说,我们元总有的是钱,我们算计他,不过是他九牛之一毛。”
“我懂了,郑经理。”我朝他又近一步,“我可以做两套账。一套应付公司检查,一套我们自己留底儿。”
郑大新的小眼睛立刻光芒四射。
“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嘛,果然没看走眼!其实,赵天早就做了两套账,你看到的是哄弄公司的,我床头保险柜里才是真正的那套账,我现在准备交给你。”
我全身神经线高度紧绷,“我一定不负郑经理的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