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阳光微露,金色的光芒从窗外透进屋子。
月清梦靠着窗棂,望着刚落在雀阁顶层的那个白衣少年,好像等待着什么,面无表情。
一指琴声破云而来,动听的音律在空中响起,空灵清脆。琴音渐渐传至将军府四周的树林中,叽叽喳喳地小鸟儿从树枝上飞起,百灵、夜莺、云雀……无数的飞鸟不约而同地朝雀阁顶层飞去,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片刻之间,雀阁顶层的天空被数不清的飞鸟覆盖,悦耳的鸟语此起彼伏,就连雀阁的每一个窗棂上也站满了鸟儿,仰着头正聆听弄玉的琴声。
这般奇景自是引得将军府的守卫和仆人驻足观看,脸上满是惊异。连站在远处的墨鸦也看得呆了一会儿。
月清梦双眼微眯,静静聆听着灵动的琴声,仿佛置身于一个落满桃花的楼阁亭台之中,她站在石阶前,看到了儿时的自己,笑得恬然,正在庭院中与意气风发的父亲嬉戏欢笑。
一曲终了,月清梦睁开双眼,眼角微润,抬眼望见那已走进雀阁之中的白影,眉尖一挑,有些愕然。
只是片刻,一个黑色的身影飞上了雀阁,停在了窗外。而停在雀阁上的百鸟纷纷散去,那一白一黑两个身影也迅速转身飞身离去。
月清梦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旋即又被冷漠掩盖。
“梦姐姐,刚刚的景象是那个雀阁新主人的琴音所致?”锦站在月清梦的身后,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叫弄玉,是韩国著名的琴姬。”月清梦淡淡说道。她知道,锦儿已经看到了白凤。
“蔚哥哥他……”锦的脸色一沉,小脸上噙着一抹担扰,眼里闪烁着泪光。
“他所做的事,很危险。”月清梦转过头看着锦忧伤的模样,心头一紧。
“梦姐姐,你能救他么?”锦小跑到月清梦面前,拉着月清梦的衣袖,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我……尽力。”月清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伸手用衣袖替锦轻轻擦去眼泪。
月清梦将锦揽入怀中,锦靠在月清梦的手臂上,将头深深地埋在月清梦的衣襟中,低声抽泣。月清梦亲昵地揉了揉锦的短发,将精致的下巴抵在锦的头发上,眼里含着泪,却硬是没有让它落下。她知道锦心中难受,她的蔚哥哥因一时冲动连自己的命都不顾,现在锦的心里,应该是讨厌弄玉的吧。月清梦有些无奈,乱世之中,身不由己。
午后,太阳有些毒辣。
姬无夜的马车回到了将军府。
站在门口迎候的红鸮见姬无夜下了马车,立刻上前行礼,低头说了些什么。
月清梦好像查觉到了一丝异样,一个旋身疾步向大殿而去。
“哈哈哈!说得有理,鹰是不敢,它又不是人!”一声大笑从殿中传来。
姬无夜正立在大殿之中,手臂上停着一只姬无夜最喜爱的猎鹰。他轻轻抚摸着猎鹰的羽毛,那只大手慢慢顺着羽毛向上移动,在脖子处停了下来,忽然姬无夜眉头一挑,掐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扭,猎鹰瞪大眼睛盯着姬无夜,尖声惨叫。
墨鸦站在一旁,脸色阴沉。跪在地上的七个仆人更是吓得发抖。
月清梦紧贴在屋顶,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满是鄙夷。姬无夜的手又加了力道,脸上带着狰狞的笑,猎鹰拼命地挣扎,拍打着翅膀,没过多久,叫声渐渐沙哑,舌头也干瘪着吐在喙边。
姬无夜一手松开,尸体落地,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味儿,姬无夜笑了笑,扬手以“监守不力”的罪名下令处死已经吓得不成样子的七个仆人。
“我知道你一直护着他,但朽木不可雕,便要尽早放弃……我有个任务让你去做,这一次,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姬无夜冷冷说道,颇有深意地看着旁边的墨鸦。
墨鸦应声而去。推开房门时瞥了一眼侧面的屋檐,月清梦一个翻身藏到隐蔽之处,收回了目光。
墨鸦苦笑一声,便向中庭走去。
“出来吧。”姬无夜的目光投向身后的幕帘。
“将军这招杀鸡儆猴当真精彩!”红鸮从幕帘后走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月清梦冷冷地盯了红鸮一眼,心中不屑道:“看来又是红鸮搞得鬼,只不过姬无夜想让他做黄雀,还真是高看他了。以墨鸦的能力,红鸮的死期不远了。”月清梦冷笑一声,也不再理会大殿中两人的对话,径自向中庭而去。
冷风呼啸,中庭中的枯叶铺地,虽是将军府最大的庭院,四通八达,却是有些寥落。几棵大树,几张石桌,一副木架上挂着七具尸体,被风吹得左右摇摆,他们的脸色阴暗,已失了血色,几个影子重叠着映在地上,摇摇晃晃。
月清梦踏着枯叶,抬眼看着那七具尸体。表情漠然,她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只是乱世之中,人命微贱。无辜又如何?对于那些掌权者来说,都只是工具。
她盯着他们沉默了很久,仿佛在思考什么。忽地一阵清风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只见一个蓝衣束发的女子立于庭中。
“怎么回事?”鹦歌轻声问道,眉头微皱。
“将军处死了几个‘监守不力’的奴才。”月清梦冷冷说道,眼神冷漠。
“这个,能代我交给墨鸦吗?”鹦歌收回目光,眼中有些哀伤地说道,又从腰带间拿出一个木头鹦鹉的吊坠递到月清梦面前。
“我与他不熟,找白凤代送吧。”月清梦淡淡一笑,看了那木头鹦鹉一眼,雕工精致,上面有一个圆孔,好像被什么利刃刺中过。她心中黯淡道:“看来赵国的任务的确很凶险,姬无夜为了和氏壁可真是废了大心思了。”
鹦歌无奈地摇了摇头,收了吊坠。
“我先去找小凤儿,你早些回去吧。”鹦歌勉强地笑了笑,脚尖轻点飞上了屋顶,疾步而去。
月清梦立在中庭之中,任由冷风吹过脸庞,左脸上的伤痕仿佛也在此时被冷风刺得生疼。
城郊树林
白凤与墨鸦分别后,飞身跳下悬崖。他身影极快,直直向新郑大街冲去,直奔将军府。太阳已经准备西沉,距姬无夜指定的时间快到了,所以现在的他必须要快。
“你要回去?”一声慵懒悠闲的男音响起,白凤忽地停下来,警惕着盯着四周,目光锐利。
一身藏青色锦袍的河伯,抬手撩了撩银白色的长发,缓步从林中走了出来。
“与你无关!”白凤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被冷漠与坚定代替,冷冷说出四个字,便不再理会河伯,脚尖点着树枝飞身离去。
河伯琉璃色的眸子转了转,瞬间便移动到了白凤身后,像流星一般,一把抓住白凤的肩膀,用力向后一甩,白凤直直被扔了出去,河伯迅速疑出一道水流向白凤的方向掷去,将白凤的周身包裹住。白凤一下子被扔到地上,极大的冲击力被水流抵消掉,白凤一个翻身,双脚稳稳地落到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