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郁在擂台下呆呆地看着台上造型诡异的典化。
说实话,以太史郁有限的武学经验丝毫无法预测典化的下一步行动,这个诡异的姿势实在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看上去像是跃到了半空之中,但身子却非常别扭,就好像浮在河水中一样,仰面朝天,这样的姿势下根本不可能看清敌人的动向,而且自己想要出招必须先调整身形,总之是非常的被动,如果说典化是处于劣势,不得已被对手逼到这种狼狈的绝境还算情有可原,可问题是双方明明是势均力敌、不相伯仲,典化突然主动地来了这么一招,着实让太史郁感到费解。
不过伟天仪的反应太史郁全都看在眼里,看伟天仪这股稳操胜券的劲头,太史郁的心也算是稍稍放下,擂台上的陆午陵纵横江湖多年,突然见到对手用出如此诡异的一招,并没有贸然抢攻,而是摆好架势等候敌人变招。
就见典化突然将头向后仰去,厚实的长发自然下垂,双眼一翻将黑眼仁完全翻了上去,只留下苍白的眼白,同时嘴角诡异地向上一翘,一股难闻的尸臭之气弥漫全场,太史郁很是惊讶,典化保持这种浮空的姿势已经有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就像是用根线将他吊在了半空之中一般,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景象极大的震撼了太史郁,而此时典化的身体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就见典化一脸扭曲,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滴落,同时一声声沉闷的爆破声自典化的体内发出,就像是骨头被打碎的声音,典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狂地变大,不仅是身高的增长,整个体型也更为壮硕,几个呼吸间典化便如同脱胎换骨一般重新站在了场上。
陆午陵虽然纵横江湖多年,但也从未见过这样邪门的事情,他愣愣地看着典化,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畏惧,就见典化嚎叫一声,将‘三更’仍到地上,同时双手猛然插入自己的腹部,顿时血流如柱,可典化毫不在意,双手用力在腹部搅弄,这诡异的一幕让台下的观众头皮发麻,惊恐地看着台上的典化,这时典化猛然将双手抽出,手中紧紧握着一物。
太史郁急忙站起身来,翘首观瞧,就见典化手中握着一根长约六尺的白色长棍,棍身看上去像是由骨头制成,仔细观瞧不难发现棍身其实是由十三颗形态各异的鬼头排列而成,太史郁急忙询问身旁的当天道。
“哥哥,这是什么兵刃,竟然从自己的肚子里掏出来,这也太……”
当天道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比武,随口回道。
“典化兄弟与常人不同,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等咱们回了客栈我再与你细说,现在典化兄弟手中的这件兵刃才是他最拿手的wǔ qì——升天刹。”
就在这时,周围的看客同时发出一阵惊呼,太史郁急忙向台上看去,就见典化已经飞身来到陆午陵身前,高举手中的升天刹,劈头盖脸砸了下去,陆午陵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急忙向后撤身,可典化这一棍并没有正真落下,手腕一翻将棍收在胸前,平推出去,陆午陵用左shǒu qiāng一挡,右shǒu qiāng顺势递出,典化反应也很迅速,稍稍一侧身,双膝一软跪倒在擂台之上,同时左手灵巧地一晃,这升天刹如同灵蛇出动一般,击向陆午陵的双腿,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敌人攻击自己的下三路,最为稳妥的办法便是向后撤或者跃到空中,这样可以有效地破坏掉敌人后续的进攻,可陆午陵不同于常人,他是绝不会将主动权拱手让人,因此陆午陵暴喝一声,左shǒu qiāng往擂台上一戳,右shǒu qiāng看准了典化的位置狠狠刺了下去,陆午陵的这招典化已经算计到了,当即一个鹞子翻身,提前终结了这次进攻,就在此时,典化突然长啸一声,突然加快了进攻,手中的升天刹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向陆午陵袭去,刹那间陆午陵便被层层的棍影所笼罩,太史郁在台下看的瞠目结舌,这种精妙的棍法是他闻所未闻的,此时陆午陵依然咬牙坚持不肯退让半步,不过典化突然间狂风暴雨的进攻实在是让陆午陵难以招架,一个不留神,这升天刹便狠狠击中了陆午陵的左肩,陆午陵顿时哀嚎一声,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横着摔出数丈,等稳住身形之后,陆午陵已无力起身,吐了两口鲜血之后,只能单膝跪地,服气地说道。
“好俊的身手,这场是我输了。”
典化见陆午陵被自己击飞,知道对方已经没有能力再战,因此也不追击,又暴喝了一声,顿时一阵血雾自身体之中升腾而起,等血雾散去,典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那“升天刹”也消失不见,就见典化一抱拳,笑着说道。
“陆师傅武功精湛,在下能取胜实是侥幸,承认。”
说完典化飞身跳下擂台,擂台下的观众可谓是意犹未尽,除了高声叫好之外,也迫切地等待着下一轮的比拼,等典化回到本方阵营,众人一股脑地围了上来,由于刚才身体的改变,典化现在身上没剩几片布,可以说是浑身赤条条,伟天仪急忙找来衣服给典化穿上,太史郁趁着这个机会也偷偷瞄了一眼,典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除了脖子上被开的那条口子之外,几乎没有外伤,特别是腹部,光滑异常,丝毫没有流血的迹象,这让太史郁大感意外,刚才他在台下看得真切,典化明明是从自己的腹部将六尺长的棍子给掏了出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如初了?
这个叫典化的男人,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安顿好典化,伟天仪又看了看众人,说道。
“众位兄弟,这第二轮……”
没等伟天仪说完,当天道越众而出,笑着说道。
“兄弟们,我去上台会一会南梁的朋友,你们在台下给我站脚助威。”
说罢当天道灵巧地一跃,如灵猫一般飘然上台,众人见又有人上了擂台,齐声叫好,紧接着自擂台左侧也飞上来一人,就见此人五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眼中两道精光,让人心生畏惧。
太史郁一见眉头一皱,说道。
“不好,这就是何昌朔,是最棘手的一个人,看来屠家堡急于找回面子,此战凶险。”
众人一听都为当天道捏了一把汗,伟天仪看了看突兀与修罗蛛,这兄妹二人心领神会,不动神色地移动到擂台正下方,如果当天道遇到危险,这二人会立刻上台营救,虽然这样做不符合比武的规矩,但当天道对于整个外戍司来说都太重要了,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此时当天道与何昌朔已经互通了姓名,就见何昌朔慢慢从背上抽出一口九环刀,在手中掂了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天道也从腰间将wǔ qì抽出,亮出一招“仙人指路”,口中说了一个“请”字。
就见何昌朔身形一闪,几乎是一瞬之间便冲到了当天道的身前,当天道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手的身法如此之快,慌忙之中只能急速后退,何昌朔不慌不忙,单脚一点地,身体随着巨大的惯性转了一圈,这九环刀本就是以厚重出名,经过这转身的加速,更是势不可挡,斜肩带背便砍向了当天道的左肩。
所幸当天道手中的兵刃不是凡品,这柄剑长约五尺,形状类似于炎刃剑,整个剑身由两排鱼鳞状的倒齿拼接而成,剑尖也非常lìng lèi,是由类似于兽爪一样的三个剑尖共同组成,整个剑身如同水洗一般锃明刷亮,泛着悠悠的青光,让人看着不寒而栗。这便是当天道的兵刃——冻婴。
何昌朔的这一击虽然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实则万分凶险,当天道仗着手中的神兵利刃,生生吃下这一击,兵刃相击顿时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当天道无法及时稳住身形,后退了**步之后才勉强稳住,这时再看当天道,脸上已经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原本白皙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血色,显然刚才那一击已经让当天道气脉紊乱,有些支撑不住。
另一边的何昌朔也没有贸然进攻,看着当天道,轻轻点了点头,突然身形又是一闪,当天道不敢大意,急忙运起内功,手中的“冻婴”顿时光芒大作,一阵阵阴冷的寒气自剑体中透出,何昌朔用的只不过是普通的九环刀,见到这架势知道如果兵器相交,自己手中这把破烂是万万敌不过对手的,于是何昌朔身形突然一矮,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等到了当天道身前,右腿如离弦之箭,猛蹬当天道的小腹,当天道屏气凝神,左手暗自运起内功,想靠着内功生吃这袭来的一脚,如果能顺势抓住对手的腿部,那对手自然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何昌朔见当天道并没有闪避,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右腿,瞬间便明白了当天道的意图,就见何昌朔身形一晃,身体如同陀螺一般在地上转了一圈,将手中的九环刀像打暗器那样扔了出去!这二人距离原本就非常之近,这一招大大出乎当天道的意料,看着近在咫尺的飞刀,当天道只能依靠本能向左边一侧头,九环刀擦着当天道的耳廓扫了过去,这一招着实让当天道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要自己慢了半分,现在只怕已经身首异处,台下的突兀与修罗蛛大惊失色,刚想要跳上擂台,就听周围的众人一阵惊呼,紧接着便是高亢的叫好声,二人不明所以,急忙向擂台上看去。
就见此时当天道与何昌朔正在擂台边上角力,当天道的左手架着何昌朔的右臂,而两人空闲下来的手则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看样子是在比拼内力。
原来就在突兀兄妹准备上台的这段时间中,台上的二人已经过了多招,那何昌朔没有给当天道任何的喘息之机,就在当天道刚刚躲过那致命的飞刀之时,何昌朔已经原地弹起,右手如同鹰爪虎握一般直接击向当天道的哽嗓咽喉,要说这当天道虽然平日以计谋见长,但说到底他还是当天行的亲弟弟,当氏家族优秀的血统此时起到了关键作用,面对即将来临的危险,当天道的五感突然被放大,原本雷霆之势的一击在他的眼中也变得有迹可循,就见当天道左手一探,如灵蛇出动一般,顺着何昌朔右手手腕便缠了上去,与此同时当天道猛然间一挥右手握着的“冻婴”,扫向何昌朔的胸膛。
那何昌朔可不是一般的武人,比这凶险十倍的场面也曾见过,见到当天道在危难之下这一缠一扫,也只是略微吃惊了一下,马上想到了破解的办法。
就见何昌朔左手化掌为拳,猛然下压,将肘尖冲上,刚好磕在了当天道的手腕上,当天道就觉得手臂一麻,兵刃应声落地,何昌朔一肘点过之后,顺势猛抬左臂,碗大的铁拳击向当天道面门,由于二人手臂缠在一起,当天道根本无法闪避,只能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不幸中的万幸是由于二人距离太近,没有给何昌朔留下蓄力挥拳的空间,因此这一拳的威力并不是太大。
饶是如此,当天道也被打得口鼻迸血,狼狈不堪,剧痛之下当天道一掌攻向何昌朔的胸口,何昌朔以掌对掌,也将手平推了出去。
就这样,二人掌对掌拼在了一起。
这二人都是内功高手,两掌刚刚相接时便被牢牢迁住,二人动弹不得,只能在擂台边上比拼内力,这高手之间比拼内力最是凶险,表面上根本看不出谁占优势,突兀与修罗蛛不敢贸然搅局,只能焦急地在台下等待。
而远处的太史郁也是紧张万分,他没有练过内功,自然看不出门道,只能在心中为当天道祈福,刚才简简单单的两招已经让众人明白,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层级上的,光是比拼外功招式,当天道必败无疑,可现在情况不同,二人以掌对掌,开始拼起了内力。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