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郁再看到那个抓来的俘虏的时候,心中不禁暗暗心惊。
此时这个俘虏浑身是血,萎靡在墙角,早已没了声息,仔细辨别之下才等发现此人胸膛略有起伏,冯古与龚功一见太史郁,一起摇了摇头。
“郁,话问得差不多了,不过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你猜的不错,这几个人刚入孙家老店不过半年的时间,练习的也不是孙家祖传的那套收敛煞气的心法,他们练的只不过是基本的入门心法,而且跟踪你的命令并不是孙惊植发出来的,而是他的一个女儿,具体是谁他们不知道,郁,该问的都问完了,你看这个人怎么办?”
韩渊微微一皱眉,低声说道。
“郁,看来就是孙家三xiǎo jiě指使的,这个女人当真是烦人,她是怎么找到你的?”
太史郁微微摇了摇头,对着冯古说道。
“老哥哥,这人与我也没什么冤仇,他也是奉命行事,就给他个痛快吧。”
冯古听完点点头,说道。
“行,那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善后的事情我来处理。”
太史郁与韩渊回到房间之后,二人都是愁眉不展,谁也不知道这孙家三xiǎo jiě是怎么找到太史郁的,是巧合?还是一个别有用心的阴谋?太史郁一时之间没了头绪。
太阳落山的时候,韩泳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太史郁见韩泳面有喜色,知道事情多半是办成了,于是急忙问道。
“小泳,怎么样?”
韩泳气喘吁吁地说道。
“打听到了,“菖蒲乱祸府”的人就在里咱们北面不到十里地的化康镇。”
“菖蒲乱祸府?”
太史郁嘴中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韩泳一拍大腿,说道。
“嗨,我忘了说了,这‘菖蒲乱祸府’是祸忌前几年在青菖城正式成立的门派,这也是方才我打听到的。不过听说祸忌现在正在路上,过几年才能到,现在是派人先打一个前哨,大概有那个四五个人,领头的正是王膛。”
太史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这个老淫贼来了就好,这样,事不宜迟,你们在这里给我打打掩护,我连夜去一趟化康镇,最迟明天早上赶回来。”
韩渊点点头,说道。
“行,你快去快回,如今咱们的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你放心去吧,有我们在,没事。”
太史郁一边整理行装一边说道。
“还好有你们兄弟二人,渊,你要记得,如果伟哥哥他真的问起来了,你们就实话实说,别在他面前扯谎,咱们才刚刚加入,凡是要小心。”
说完太史郁轻轻推开窗户,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
王膛正在与手下的人商量计划,这次的独龙池会武祸忌也是信心满满,他现在可谓是兵强马壮,整个青菖城几乎都被他收入了囊中,如今他的势力更是沿着东、西两个方向延伸,只不过这西边的冰土城有伟天仪以及玄虎堂,东边的藤庵城有张柯与孙惊植,这些人可都不是善类,不会轻易分他祸忌一杯羹的,相互之间的摩擦一定少不了,这就需要招揽足够多的人才用来扩大菖蒲乱祸府的实力,想达到这个目的,光靠北天十万山的那些人是不够的,祸忌的宏图霸业也不仅仅局限在北天十万山,他想要的是睥睨天下,唯我独尊,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就一定要让全天下的人才看到他祸忌的雄厚实力,整个菖蒲乱祸府已经为此筹划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最终将目标定在了冰土城。
这青菖城地处北天十万山的西南角,南面的南梁炽土虽然也有不少武林豪杰,但练武之人比较少,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地界,而北面则是有万仞之高的苍茫山脉,山脉的那头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因此民风彪悍的西霜寒疆与历史悠久的东枯岭便成了最为理想的目标,而这两者之间也存在着差异,东面东枯岭虽然近几年逐渐衰落,但确是强手如云,东枯岭北部的藤庵城有张柯坐镇,而南部的执凶城是黑袍煞的老窝,这两个老妖怪的实力早已深不可测,祸忌不敢以身犯险。而这西霜寒疆与东枯岭截然不同,虽然民风彪悍,但却是一种群雄涿鹿的姿态,北部的冰土城与南部的器镇之间貌合神离,私底下小动作不断,而因为伟天仪的强势崛起,让原本是铁板一块的冰土城也是风云变幻、暗流涌动。再者这冰土城与青菖城距离并不是太远,坐马车有七八天的时间就到了,往来消息很是方便,因此,祸忌将目标定在了冰土城,他的思路很简单,冰土城要继续保持这种对抗的状态,只不过他祸忌要联合一家来打击另一家,至于联合伟天仪还是玄虎堂,祸忌还没有最终决定,正好借独龙池会武这个机会观察一下这两方势力,而王膛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情。
再有四日独龙池会武便要正是召开,现在各方的信息如雪片一般涌来,王膛等人正在连夜筛选,争取在祸忌到的时候能总结出一份完整的消息。
就在王膛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太史郁来了。
王膛一听是太史郁求见,心中不禁一动,急忙出门相迎,当太史郁看着王膛赤红的双眼就知道这几天自己的这位好朋友一定是忙得够呛,于是太史郁问道。
“膛兄,最近几****可是没有休息好?怎么这双眼……”
王膛一笑,回话道。
“郁,你是不知道啊,从前天一直到今天我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祸忌大人后天一早就到了,各方面的情报还是乱糟糟的一团,这其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哪些有用哪些没用,都要我一个一个排查,我也是苦不堪言啊,好啦,不说我了,郁,你这大半夜的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太史郁叹了口气,将白天的遭遇诉说了一遍,王膛听完一惊,说道。
“呦呵?这孙家的三xiǎo jiě胆子挺大啊,这分明是没把我王膛放在眼里,郁,你放心,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子就去给你出气。”
太史郁见王膛回答的这么爽快,心中也是一暖,急忙摆手道。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就不劳膛兄的大驾了,我今天来只是想向膛兄讨些经验,毕竟我对这孙家老店算是一无所知,不知道这孙家老店还会不会找我麻烦。”
王膛低头想了片刻,说道。
“既然这件是不是孙惊植指派的,那就不必放在心上,就算这孙家三xiǎo jiě知道了你的住处,凭她手里那点人还对付不了你,这孙惊植虽然是有名的护短,但这三xiǎo jiě早年间因为一个野汉子惹怒过她父亲,因此这三xiǎo jiě在孙家老店中是最不得宠的一个,郁,听你刚才所说,你已经加入了伟天仪的阵营?”
太史郁一听王膛说到了这件事,顿时感觉到一阵窘迫,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膛看到太史郁的窘态,也是长叹了一声。
“罢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郁,你我是过命的兄弟,有些话我得对你说。”
太史郁一听急忙说道。
“膛兄请说,小弟洗耳恭听。”
王膛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郁,不论是祸忌大人还是伟天仪都知道咱们两个是朋友,可是武林中的事向来都是身不由己,如果以后咱们两个必须要刀兵相向,最好能有所保留,如果咱们两个互相厮杀双双惨死,最得益的就是黄粱屿的那帮人,还有,以后我们两个的联系要更加隐蔽,最好能挑选一个心腹之人定期来往。”
太史郁一听急忙说道。
“膛兄放心,这些事情兄弟我都清楚,回去我就着手准备这件事。”
王膛点点头,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是,比之前的那些都要紧,你也知道,我家祸忌大人与你们的伟天仪那都是天之骄子,都有一颗成就霸业的雄心,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如果咱们两家真的打起来……”
说到这里王膛没有继续说,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史郁,太史郁瞬间便明白了王膛的意思,急忙说道。
“如果真的交手……无论谁胜谁负,胜的那个人要多多求情,膛兄可是这个意思?”
王膛听到太史郁的回答,满是长毛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笑容,说道。
“还是小郁懂我,我就是这个意思,以我在菖蒲乱祸府的地位以及你在伟天仪一伙儿中特殊的地位,咱们两个开口保的人应该可以顺利保下来,这就算是最后一道安全保障了。”
说完二人默契地一击拳,算是达成了协议,太史郁的目的达到,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连夜返回了薛家庄。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时间来到了六月十四。
再过十二个时辰,这十二年一次的独龙池会武便正是召开了,云集在此地的各路豪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伟天仪将所有人都召集了回来,准备明天一起出发,当天晚上,太史郁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虽然没有太史郁最拿手的那道“太雀天极”,但这些年不断淬炼的厨艺还是牢牢拴住了众人的胃。
当天道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小郁,你这厨艺真是神了,这么简陋的条件下能将饭菜做得如此得味,实在是难得,看来以后我们这帮馋鬼可有口福喽。”
说完众人轰然而笑,典化接过话头,说道。
“小郁的厨艺当初我在兴屠镇就略有耳闻,天南海北各路菜系都有涉猎,不拘一格,当真是难得,我还听砚姑娘说小郁最拿手的是一道名为‘太雀天极’的菜肴,不知什么时候能一饱口福。”
太史郁听完老脸一红,笑着说道。
“化哥哥谬赞了,弟弟我对于厨艺之道也只是略知一二,众位哥哥吃得爽快我这心中便心满意足了,不瞒哥哥们,这‘太雀天极’是我从我二师伯那里学来的,虽然工艺不算繁琐,但材料比较难找,众位哥哥若是想吃,我就先回兴屠镇准备准备。”
伟天仪一听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道。
“没想到元诡老侠客也是位妙手高人,只可惜罗老神仙他们如今在独龙池最当中,四周环绕的都是大门大派,咱们估计无缘得见了……好啦,不说这些,郁,等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受受累,回兴屠镇一趟,你的这道‘太雀天极’就当是今天过年咱们的主菜了,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一听都极为赞同,于是这件事便算是定了下来,这时修罗蛛咬着筷子头,大眼睛咕噜咕噜一顿乱转,嘴角泛起了一阵坏笑,伟天仪一见也很是疑惑,于是问道。
“小蛛,你那小脑袋里有想什么鬼点子呢?”
众人一听都将目光移到了修罗蛛身上,修罗蛛也不感到窘迫,慢慢举起手,先指了指太史郁,又指了指典化,而后又移到了哥哥突兀身上,最后将手指停在了当天道的方向,大家一开始都是一愣,不知道这修罗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伟天仪也是一阵疑惑,修罗蛛点的这四个人是他手下武功最高的四个,可她为什么要先点太史郁呢?
这时坐在一旁的突兀轻轻拍了拍修罗蛛的脑门,说道。
“有什么事快说,别这么神神秘秘的。”
修罗蛛一笑,缓缓说道。
“你们这四个人,各有所好,今日加上郁哥哥,刚好凑成四个字——吃喝嫖赌,你们说巧不巧。”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紧接着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
太史郁也被逗得前仰后合,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修罗蛛要先点自己了,原来自己是占了这个“吃”字,那这样推算下去,典化的爱好就是酒,突兀的爱好就是美色,当天道的爱好是赌博,这些人还真是有些意思。
经过修罗蛛这一番玩笑,宴会的气氛又高涨了很多,众人在一起插科打诨、把酒言欢,太史郁也受到这股气氛的感染,从内到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欢快与放松,虽然已经喝得烂醉,但太史郁不忍离去,最后斜靠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众人——伟天仪与当天道已经脱了上衣,站在凳子上大呼小叫,手中的骰盅上下翻飞,突兀与修罗蛛兄妹已经离开了酒桌,在大厅中载歌载舞,周围有一大群人也受这兄妹二人的感染而加入了进来,没有音乐伴奏不要紧,这些人就用嘴哼着各种民间小调,虽然嘈杂,但欢快异常,一旁的典化也没闲着,正在与“十三文”拼酒,就见典化须发皆张,狂像毕露,烈酒如同泉水一般倒入典化的口中,那“十三文”武功虽然平平,但到底是西霜寒疆的男儿,酒量也是远超常人,也能和典化拼个有来有回,一时间这屋子中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此景此景不禁让太史郁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这就是家的感觉,眼前的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家人,想到此,太史郁突然感觉一阵轻松,长久以来压在他肩头的重担仿佛也跟着变轻了不少。
就这样,众人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
荒朝一百三十一年,六月十五。
独龙池会武,正式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