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捕整整进行了一夜，到拂晓时分，已经抓了男女老少数百人之多，族里的监狱明显是不够用了，公孙亭长来到议事堂，君上一早已经在等着，兹事体大，他也是一夜未眠。</p>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看到公孙进来，君上急切的问。</p>
“回禀君上，昨夜且长老及其次子持刀反抗，已经就地正法，夫人押在大牢，只是小女儿被护院救走，据手下回报，似乎是走进了赤峰山，目前下落不明，望君上责罚。”</p>
“诶，哪里话，量她一个小小女子，难宣起什么风浪，说不定已经喂了山中野兽。其他人呢？有没有漏网之鱼？”</p>
“属下率全部亭役、家丁护院彻夜搜捕，按单抓人，除了少数有所抵抗之外，大多数都顺利缉捕到位，并无漏网之鱼。眼下狱中已有数百人之多，已然安置不下。不知君上想如何处置这些人？”</p>
“这些人都是与且亭（作者注：且长老名且亭）交往密切的，若是聚众闹事，也是个不小的麻烦，我的想法是先关个几年，四五年之后他们想闹事也无能为力了，你意下如何？”</p>
“君上考虑得甚为妥当，只是我国中监狱不足以容纳这么多人，怕是要另外想办法。另外，是不是要请吏丞仔细审问一番？”</p>
“审问就不需要了，这些人在氏族里多有关联，审问的话不定弄出什么事情来。这样吧，女眷签认罪书，全部放了，男的嘛，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者，全部收监，我与北营将军打个招呼，把犯人全部安排到他那里去，正好他前段时间跟我说修筑兵营围墙需要人手。让吏丞列个清单，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全部关押起来。”</p>
“北营？这次幽林山贼剿灭之后，被抓的不是基本都放到北营监狱了吗？还能容得下这么多人？”</p>
“这次活捉的山贼也就一百来人，其中不少受伤的，另外还被各族长老担保领回去一些，其他就二三十人而已。”</p>
“哦，原来是这样，如此甚好，那我就按照君上的意思安排下去了。”</p>
“好的，等会我发个文书，把且亭犯上作乱之事公告天下，以安民心，你们要让亭役打起精神，如果有人借此事想弄出什么乱子的，一律照抓不误。这次你多有功劳，我必然不会亏待于你。”</p>
“多谢君上抬举，我一定尽心尽力。对了，且亭的大儿子且然目前在惊羽门，不知道君上有考虑过怎么处置他吗？”</p>
“恩，我之前考虑过，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且榕估计是想去惊羽门找他，过了赤峰山就是圣山嘛。你回头再安排几个人，进山搜寻一番，能抓回来最好。至于且然，进了惊羽门，就不能干涉国内事务，这个他也是知道的，他应该不敢乱来。如果他敢于造次，且不说惊羽门的门规，我这边能收拾他的能人也大有人在。”</p>
“如此最好，那我回去打理了。”</p>
公孙亭长回到狱中，安排人等清点名册，符合收押条件的，包括且辛在内，竟有两三百人，其余女眷，虽偶有争议，大多数都签字画押放行，承诺不再与且长老家有任何瓜葛。</p>
等长老夫人被带出来的时候，才过一晚，夫人脸色已如死灰，佝偻着在其他人的搀扶之下才能蹒跚而行，看到公孙亭长，夫人怒目圆睁，似乎想冲上去与他同归于尽。</p>
“你这个小人，我夫君待你不薄，你竟恩将仇报，设计害死了他，你就不怕阴曹地府，上刀山下油锅么！”</p>
“夫人，你这样说就言重了，我只是奉君上之命行事，不是私人过节，自古个人事小，国家事大，我不能因为个人的交情，不顾国家的前途吧？”</p>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夫君为了族人操劳一生，如何又耽误了国家前途了？”</p>
“这个就不是我们能评定的事情了，自有君上裁定。夫人，看在我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你签字画押，言明长老犯上作乱，于你无干，我便可放你回去，颐养天年，如何？”</p>
“你也好意思提多年交情！我是不会画押的。”</p>
“你这不是为难我么？你身体这状况，若是进了监牢，怕是活不过三五月，到时候不是让人戳我脊梁骨么？说我连一个老妇人都不肯照顾。”</p>
“你！”夫人怒气难消，只得转头不再理会他。</p>
公孙亭长心想，这真要是抓牢里，怕是日后族人说我闲话，不如卖个顺水人情，而且……他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p>
“这样吧，我们两家多年交情，我便不为难于你，等会安排人放你回去，不过从此以后，你不能再出院门半步，你家家产自然是要充公，你以后的吃用，我会安排人给你送，当然了，不会像以前那样锦衣玉食。”</p>
他挥手示意下人，将夫人搀了出去。</p>
且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背上的箭伤疼痛异常，伸手摸了一下，看来并没有伤及要害，狱卒给简单包扎过，除了痛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p>
手脚都带着锁链，看看四周，囚犯并不是他一人，黑黑压压的一大片。</p>
“囚车准备好了，出发吧。”公孙亭长说道。</p>
众亭役将一干犯人压上囚车，浩浩荡荡地往北营驶去。</p>
且辛斜靠在囚车栅栏上，行不多远，听到有人喊他，定睛看去，却是陈秀在朝他挥手，看上去眼眶都红了，似乎是哭过。</p>
且辛打起精神，稍微坐直了些，高声喊道：“陈秀mèi mèi，帮我照顾我娘。”</p>
陈秀努力的靠上前来，回道：“嗯，我会的，你多保重。”说完又抹了抹眼泪。</p>
且辛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生怕自己的眼泪流下来。</p>
走了几个时辰，囚车队伍来到北营大牢，清点花名册，逐个入狱。</p>
且辛跟着狱卒来到牢房，粗粗的木头像栅栏一样隔成一个个小间，犯人们就坐在地上，每个小间竟有三四人之多，都带着镣铐，空气污浊不堪，一想到以后要在这里度过五年，他忽然有些害怕起来。</p>
“都给我老实点，不要闹事，过几天要修建军营城墙。”狱卒说完转身出去了，只剩下几个巡视之人，配着短刀，在监狱里走来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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