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各位。”韩武从隐藏处走出来。
母虫狰狞巨口对着他,发出咆哮,腥风卷起他许久不打理而凌乱的头发,小川由衣赶紧挡在他面前,冲母虫喊道,“他是我们的朋友,不要伤害他。”
母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韩武,韩武从它只有口器的头颅上仿佛看出了人性化的表情,母虫再次发出示威般的吼叫,不过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远处一直观察他的卷毛大叔手心捏了一把汗,“妈的,这小子太冒险了,我差点以为他会被一口吞掉。”
“非常友好的打招呼方式。”韩武抹了一把脸上的粘液,“你们怎么回事,还养了个这么危险的家伙。”
“我们慢慢同你解释。”母虫转身爬回虫穴,巨大的虫躯穿过停车场,将那些小qì chē挤得东倒西歪,几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它走进黑暗。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闷热,呛人的腥臭味道扑鼻而来,机长小声对他说道,“这只母虫是智慧种,它能听得懂人类语言。”
“一头可以交流的魔虫?”韩武诧异道。
“不,没那么夸张,只它还不能像人一样说话,不过我想如果它的发声器官再高级一些,没准真能说人话。”
“所以你们是饲养它吗?”韩武看到角落里一堆枯骨,“不过这可不好打扫……”
“我们只是和它换些东西。”小川由衣说着,眼前出现一道门,门后是酒店的地下赌场。
密密麻麻地幼虫像潮水般围过来,它们大约一米多长,身体有水桶粗细。暗淡的灯光只能照出十米远,也不知偌大的赌场内有多少幼虫,它们争先恐后地挤在周围,却并不上前,后面的幼虫爬到前排的身上,堆叠在一起,放眼望去犹如起伏不停的浪潮。
韩武铿锵将寒月拔出,幼虫们似被剑的寒芒惊吓,狭小的包围圈豁然大了一倍,母虫感受到孩子们的恐慌,狰狞地头颅转过来,朝韩武发出低沉的嘶吼。
“不要担心,把剑收起来。”原野先生握住韩武的手,将寒月按回剑鞘。
母虫狂躁的情绪逐渐平静,它把刚刚吞下的尸体吐出,死掉的魔虫肉身经过它胃酸的作用,变得又软又滑,上面覆盖的粘稠胃液里含有各种酶,有助于幼虫的消化。
不过这温情的场面落到巢穴仅有的几个人类眼里就不是那么动人了。
趁着幼虫在尸体上蠕动吞噬,几人走进赌场最里面的小房间里,这里摆着十多台验钞机,一捆捆卷成古巴香烟似的钞票散落在桌上,四周的保险柜泛着银白色金属光芒。
“当初我们在酒馆落脚,从主管的身上找到赌场保险柜的钥匙,后来母虫把这当作产卵的巢穴,只要我们送来食物,它就允许我们取一部分钱。”机长摸出一串钥匙,打开其中几个柜子,里面是一摞摞叠得整齐的日円。
“它还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韩武靠在门口,“要不我直接宰了它算了……”
“别,其实有母虫在,反而起到保护作用,而且它们不挑食,什么都吃,边境到处是死掉的魔虫,听说新宿那边军队和魔虫还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尸体还是很容易搞到的。”
“我看这里三分之一的保险柜已经被打开了,这么多钱足够梦幻城把你们送出东京了吧?”机长和小川在rb也属于高收入人群,而且东京虽然成为废墟,但航空公司仍在,如果离开东京,公司肯定能为他们安排新的岗位,没准还有一笔安抚金。
地中海大叔原野就更不消说,公司董事,何必为了钱来冒生命危险。
原野大叔停下手里的动作,“因为我想调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嗯?”
“从回到东京之时,我便在想导航失效的情况下,就算高空的飞机会误闯进雷云区域,没道理轮船也会撞进来啊,而且才回东京,就出现怪兽袭人的新闻。当时普通人可能只以为是一场闹剧,但经历过弦月岛的遭遇,让我对这产生了怀疑,于是就雇佣私家侦探查了查……”
“70年前战争结束,弦月岛研究所由于国企经营不善,资金缩紧,不得不进行企业整改,它的技术和专利被一家民营企业收购,恰好我就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后来我抽空查看了公司几十年前的宗卷。收购的原因是当时的实验品中有一种叫y53型的软体动物,它是人工培育物种,特点是生长周期短,繁殖速度快。当时为了满足人口增长的需求,大肆开发海外农场,公司试图通过y53开发出新的,能满足畜牧业的低廉蛋白质饲料。”
“我翻看了y53的详细资料,它和魔虫有许多类似特征,而且灾难日还没爆发之前,我拿到一些魔虫的组织,让研究员进行化验,对比y53的资料,基本可以确定它们是一个物种。”
想到魔虫古怪的造型,韩武忍不住吐槽,“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造出这种猎奇的造型,为什么虫子的身上会生出灵长类的手臂。”
“研究所最初的资料丢失了大部分,只有关于各种试验体的数据,据说是为了使试验体攀爬,能在立体环境中饲养,节省空间。”原野大叔回答。
母虫冷不丁地爬过来,发出嘶嘶的催促声,机长拎起一袋日円,把它塞进背包,“它不允许我们再拿了,走吧!”
“它一头虫还会坐地起价?”韩武诧异。
小川由衣悄悄地说道,“它是有智慧的,别小看它,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了,机长说幼虫孵化了一个月了,说不准母虫什么时候就能外出捕猎,到时候只怕连我们也当作食物。”
停车场外,卷毛大叔已经记不清第几次放下望远镜了,“韩武进去多久了,他们到底再搞些什么?”
“三十分钟,没准已经被吃了……”真理子看了看腕表,冷静地说道。
“你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卷毛大叔吩咐她。
真理子不情愿地说道,“太危险了,我们的雇佣不包括这事,而且韩武的死活无关重要,只要能杀掉母虫就好了。”她的语气平淡,透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冷漠。
“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
“好奇害死人的,大叔!”真理子把最后一个字咬得很重,老气横秋地说道。“我跟着你赚钱,丢性命的事可不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安安稳稳赚钱的人早离开东京了,佣金我给你加三成。”
真理子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她起身道,“我只侦查,就算韩武死在那我也不管的。”
卷毛大叔点点头,“行!”
真理子拉开步枪的保险,她端着的是一把**,自卫队从墨田区退出去时,留下数万士兵的尸体和成千上万的制式步枪,这把枪陪伴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有种格外的亲切感。
枪托紧紧靠在肩膀上,她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朝出口靠拢,停在附近的皮卡车窗没关,她灵巧地翻进驾驶座,里面或许有那伙人的蛛丝马迹。
不过让真理子失望的是,翻遍了所有地方,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从停车场里传出来,真理子侧耳倾听,似乎还有人交谈的声音,她赶紧从车里爬出,灾难日里养成的谨慎习惯让她第一反应是躲在车后,偷偷地窥视出口。
忽然一辆越野闯入,只听上面的人兴奋地喊道,“找到他们了!”
真理子下意识地抬起枪口,对面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她开枪。
不一会又有几辆车从外面驶进来,他们的首领哈哈大笑,“原野先生,原来你的钱藏在酒店里。”
“发生了什么事?”韩武一听到枪声,赶紧拉住走在前面的机长,几枚子弹从头顶飞过,只怕他若是慢一怕,机长额头就要中弹了。
原野大叔贴着墙壁警戒,“听声音,应该是野猫。”
看到韩武疑惑的表情,小川由衣说道,“野猫是他的绰号,他们是墨田区的一个幸存者团队,原野先生雇佣过他们几次,但后来野猫提高了佣金,我们就终止了合作。”
“不过野猫这人十分贪婪,他一直觉得原野先生把钱藏在某个地方,经常暗地里跟踪我们,而且越来越肆无忌惮。”
“原野先生不要躲了,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把钱交出来,我放你们安全离开。”野猫站在敞篷车上,扯着嗓门喊道,然后转头对同伙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野猫这人唯利是图,而且毫无底线,他的话绝不能信。”原野大叔说道,“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先退回去。”
话刚说完,一颗手榴弹骨碌碌从外面滚进来,韩武眼疾手快,剑鞘一挑,把它抽了回去。
手榴弹在半空爆炸,碎裂的弹片噗呲噗呲地飞向四面八方,镶嵌在周围的墙上。
紧接着更多的手榴弹从外面丢进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停车场里回荡,“我靠!”韩武忽然想到出口处安放的大量léi guǎn,他把几人从掩体后面拉起,飞快地逃到停车场里。
只见一团巨大的火焰突然爆发,插在墙壁和支撑柱上的léi guǎn被相继点燃,huǒ yào在高温下立刻发生剧烈的反应,一连串的爆炸响起,巨响犹如雷鸣,把这地下停车场震得簌簌发抖。
韩武耳膜轰鸣,后背被冲击波一扫,往前扑了个狗吃屎,好在形象虽然不佳,但只是受了点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