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通灵境,是武者气海进一步拓宽,全身经脉彻底贯通的境界,因为这个境界的武者可以引灵气入识海、温养自身灵识而得名。
灵识对于武者而言,重要性不亚于自身修为。在掌握灵识之前,武者判断其他人修为高低只能根据对方外露的气息,凭经验估计。若是对方有意收敛气息,难免会有偏差。一旦武者能够运用灵识,那么无论对方如何收敛气息,只要没有用秘术隐藏,便可以准确知晓对方的具体修为。
秦木深吸一口气,闭目入定,按照早已烂熟于心的通灵境心法开始运转真气。真气先由气海经过几条主要的经脉至全身,完成一个周天,随后几乎没有什么阻碍的,又开辟出一条条新的经脉来。终于,秦木全身经脉都已贯通,浑然一体,他的皮肤甚至隐约可见有霞光流转。与此同时,这些经脉连通了秦木的识海,灵气如潮水般涌入,受到滋养的识海之中渐渐诞生出灵识。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就在秦木即将完成修炼时,汇入他识海的灵气中开始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金芒,这些金芒之中似蕴含着奇特的能量。
秦木眼前已经充满了耀眼的金光,他不由地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地之中,四周强烈的金光还没有消散,他只能勉强看清脚下赤色的岩石大地。
秦木试探性地迈出一步,突然间感觉到一阵恍惚,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望无垠的湖泊。他四下张望,这里分明仍是在秘境之中。
“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幻觉吗?”秦木没有一点头绪,只好先放下不管,当务之急是试试刚掌握的灵识。
这个念头一起,秦木的灵识骤然扩散开来,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往湖中扔下一块石头,立刻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一样。同样相似的还有,湖水散出的一圈圈水纹散得越远就变得越慢,也越平静;而散出的灵识也越远便越衰弱。秦木大概估计了一下,以自己现在的修为,灵识扩散出十丈左右就会减弱一半,再远所能感知到的内容开始大幅减少且不稳定。换句话说,秦木目前灵识的有效距离就是十丈。
就在秦木能够熟练地运用灵识之际,他忽然神色一动,在他灵识的感知中,有三个人几乎同一时间接近了他的十丈范围之内。三人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虽然还没有到秦木可以清晰感知的范围,但是秦木已经认出那单独一人来此的是蓝竹了。至于另外结伴而行的两人,他只能做大概的猜测。
十丈的距离并不长,甚至不如目力可及的范围,秦木索性转过身去,看向靠近的两人。
那两人胸口绣有独特而显眼的银色字符,其中一人正是昨天将秦木和蓝竹领到秘境的黄衣青年,只不过他今天换了一身蓝衣。另一人倒是穿着一身淡huáng sè的长衫,这rén miàn如冠玉,一头长发束得有条有理,看起来很是儒雅。
“果然是帝族的人。”秦木心想。
两人很快踏入了秦木十丈之内,秦木清晰地感知到二人的修为,那之前见过的青年是气海境圆满,另外一人则是灵魄境。
“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上次连自我介绍也没作,实在是有些失礼了,在下帝族帝高然,这位是帝安明公子,我们代表帝族欢迎小兄弟来到秘境做客。”帝高然朝秦木抱拳道。
“客气了,我叫秦木。”秦木也抱拳回礼,帝安明只是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帝族的两位大哥来找秦木干嘛呀?”蓝竹走得慢些,这时也赶了过来。
“哦,没什么事情,我们只是来看看秦木小兄弟在幽雨族过得是否习惯,顺便想请他到我们帝族做客一段时间。”
“是这样啊,不用担心,他在我们这里过得很好的。”蓝竹笑嘻嘻地说道。
“蓝竹说的没错,我在幽雨族挺好的,她们族人很热情,还替我疗伤,饭菜也好吃。”秦木故意不去提做客一茬。
“那小兄弟有没有兴趣来我帝族玩玩?”帝高然笑眯眯地问道。
“额,有空我一定会去的,多谢两位好意。”秦木只好敷衍一句。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今天我二人都来了一趟,小兄弟不如现在就跟我们回去吧。”帝高然打蛇随棍上。
“还是下次吧,秦木他今天还有事呢。”蓝竹虽然单纯,但是并不傻,她看出秦木还是不想接触帝族,帮忙解释道。
“哦?不知道小兄弟有什么事情。”之前一言未发的帝安明终于开了次口,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蓝竹一时语塞,好在秦木反应极快立刻接上话:“我身上的伤还没好,还要治疗一段时间。”
“无妨,我帝族有的是疗伤的灵丹妙药,你只要跟我们来,我帝族绝不会吝啬,保管把你的伤治好。”帝安明微笑道。
“这,也好,请二位带路吧。”秦木算是明白了,今天这两个人就没打算无功而返,恐怕他就是真的瘫床上动不了了,这两人也会把他扛回去。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好办法,真的撕破了脸,他又决计不是帝安明的对手。
于是秦木和蓝竹告别后,就跟着帝族的二人走了。
帝族的营地在一座小山丘的另一边,那里同样有一个湖泊,不过要小上很多,连幽雨族营地那个大湖的一半都不到。和幽雨族不同的是,帝族营地离湖泊远很多,隔了差不多有一里地。
三人翻过小山,秦木远远就看到山下一幢幢肃穆的石质房屋,无一不是精雕细刻,巧夺天工。
“他们的房子倒是比幽雨族讲究不少,就是帝族这俩人,诶,实在是太‘好客’了。”秦木腹诽。
“小兄弟看到了吧,那里便是我们帝族的营地,下了山就到了。”帝高然一路上热心地给秦木介绍他们族群的情况,这会也是一边指着山脚下的建筑群,一边告诉秦木这种用脚想也知道的事情。
不过帝高然路上讲述的帝族迁入秘境这一节的经过,倒是比蓝竹告诉他的要详细一些。在帝高然啰哩啰唆、模棱两可的言辞中,秦木了解到,帝族当初似乎是参与了某种斗争,导致了族群的没落,不得不进入秘境避难。就是不知,这支帝族到底是整个舜方族帝之家系的幸存者,还是仅仅是一个散落的家系分支。
至于帝安明,一路上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意,任凭帝高然一个人絮絮叨叨,他永远神色自若,既没有皱一下眉头,也不曾撇过一下嘴。
三人来到营地,虽然有几名帝族族人看到了他们,却也只是看一眼就继续自己手头的事情,是以三人没有引发任何骚动地就进入了营地里。
“我们先带你去找个空房,让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再去帮你拿一些疗伤的丹药。”帝高然道。
秦木已经懒得跟他搭话,略微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他们两人将秦木带到一栋单独的小屋里,帝高然不厌其烦地嘱咐了几句诸如“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此类的话后,两人总算是退出了屋子,剩下秦木一个人无所事事。
帝族的人显然不像幽雨族人那么热情,秦木不好出去瞎逛,只得在屋内打坐修炼。
离秦木所在的小屋不远,有一栋低矮的黑色建筑,与周围大多数是灰白色的房屋格格不入。此时,在那栋建筑之中,帝高然和帝安明二人正束手站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人带到了?”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是的,已经安顿好了。”帝高然神情肃穆道。
“那就行了,就让他一直住着吧,让他在幽雨族那边保不准什么时候给他溜出秘境去了。也别让族人过多地接触他,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不好跟幽雨族交代。”
“族老,我不明白,我们帝族为什么要给他们一支幽雨族的遗族交代,我们没有把他们赶出秘境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帝安明有些不忿。
“你觉得我们帝族可以胜过幽雨族很值得炫耀吗?有意义吗?他们是遗族,我们却是真的要亡族了。罢了,你们出去吧。”
房间里彻底暗了下来,一切声音归于沉寂,如同火柴梗上最后的一点火星被黑暗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