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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术室外等候的张弛越来越心焦,五点整,崔峰走过来汇报道:“张副局长,冯组长的回电来了,说是他不仅派人去黑市寻找,还派人去了两家医院,其中的一家医院门诊大厅里遇到了一个因家庭琐事服毒自杀的中年女性,医生说是砒霜中毒,可医院里没有特效解毒药,只能洗胃,结果病人死了,家属哭的死去活来,要找医院算账,却被几名便衣逮捕了。我们派去的人见此情景,没敢轻举妄动。冯组长电报里说他推测上海、南京其他有特效药的医院也被监控了,所以就放弃了。几批去黑市的人也都没有收获。”
张弛的心揪得更紧了,却只能答道:“我知道了,他这么做是对的。”
邱医生走过来说道:“孙队长本来就没有康复,这一急又发起了高烧,我担心术后并发症会要了他的性命,医院里没有消炎药了,只能物理降温。”
张弛叹了口气,问道:“邱医生,葛佳鹏和林世荣还没有脱离危险,能不能辛苦您回手术室……我知道今天让您受累了。”
“我辛苦点没什么,不过有了解药,我在与不在,无伤大雅;没有解药,华佗再世,也……对了,我提议把还在昏迷中的刘特派员转到病房去,他醒来后,如果得知葛组长他们是因为仅剩的解药全给他用了,才死于非命的,这个打击,我估计……”
“多亏您提醒,泽之这个人,患得患失,总喜欢把一些和他无关的责任背在身上,深深的自责。崔峰,你协助邱医生把刘特派员转到病房里,他醒了之后,你看着他,别让他听到对他康复不利的话。”
崔峰答应着和邱医生进了手术室,张弛走到走廊尽头,望着西沉的夕阳,思绪万千:真的就这么放弃武顺和季刚吗?葛佳鹏和林世荣还有机会得到救治吗?陈铭,唯一的希望,能搞到解药吗?凶手到底是谁?
途中,见陈铭不紧不慢的开着车,恨不得插翅飞回去的小孔忍不住催促:“陈先生,能不能开快一点?快六点了!”
“现在还在敌占区,一辆半旧的小货车开的飞快,我担心被人注意上。沉住气。”
小孔坐立难安,对后排的王庚说道:“也不知道药够不够用?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陈铭点拨道:“怎么回事?你们俩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坐着,分头替我观察后面和两侧有没有可疑动向?这在军统的任何一个培训班,教官看见这个样子,还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脾气急点的,没准就动手了!”
小孔和王庚只能耐着性子坐好。陈铭又道:“小孔,看见那张红纸了吗?把它撕成碎片。”
小孔虽然不解,还是依言照办。
六点一刻,车子开到距离双方占领区交界处三公里的地方,陈铭说道:“小孔,看见前面那棵大槐树了吗?你带着一盒药,在那里下车,带上车上唯一的通行证,自己设法过检查站,我教给你:可以乔装成来回买卖牟利的跑单帮的商人。如果我们顺利通过,会在我方占领区两公里之外的路边洒下一把红色的纸屑,你看到了就没必要急着回去。如果没有看到,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那怕是持枪抢车,尽可能快的赶回军医院。”
小孔问道:“通行证我带走了,你们怎么办?走的时候太仓促,应该多找几张证件就好了。”小孔很担心:来的时候为了避开检查站,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回来的时候再绕路时间来不及了,何况一入夜,日伪会加强巡逻,来时避的开,不等于回去的时候也能顺利避开。日伪对车辆的检查比行人严格得多,除了特别通行证,持有普通的证件日伪检查站也未必能放行,可是连证件都没有,就更不可能放行了,没准还会因身份不明被扣押。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我自有安排。多找几张?只有这个证件上的照片和你有几份相像。”
小孔不敢多问,拿着一盒药和通行证下了车。
陈铭一边开车一边交代了王庚几句。
六点半钟,暮色四沉,货车开到了伪军设立的检查站,陈铭放慢车速,摇下车窗,手里拿着一个证件的空皮比划着。
这家检查站一共有四名伪军,其中一个正在检查几名菜贩的证件,另外两名持枪警戒,一名迎上来说道:“所有车辆上的人必须下车,接受检查。”
虽然双方不得已同意占领区的居民可以通行,却都制定了严格的管理措施,日战区的违禁品名单上药品排在军火之后,名列第二。无论是否有通行证,夹带药品,一旦搜出,会被当场扣押。
陈铭满面堆笑,收回证件,似乎要开门下车。
那名士兵接证件的手落空了,不满的教训道:“先把证件给我,靠边停车,再下车接受检查,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陈铭笑道:“看我,糊涂了,长官辛苦了,给您。”
那名士兵伸手来接过,陈铭发动了汽车,似是准备靠边停车。
那名士兵打开证件一看:怎么是张空皮?没等他开口叱问,陈铭一踩油门,货车噌的一下窜了出去,撞断横杆!坐在后排的王庚手里的枪同时发言,一枪撂倒那名检查的士兵!
另外三名伪军都是一愣,才反应过来:有人武装冲关!
陈铭一边开车一边向后射击,又击中一名士兵!王庚瞄准检查站的铁皮房,扔出一枚手雷,炸毁了房子内的通讯设备。几名接受检查的行人尖叫着四散逃离。
剩下的两名士兵开枪还击!子弹打在封闭式货车的车厢上,火花四溅!陈铭探出头去,又是一枪,检查站的又一名正准备枪击货车轮胎的士兵中枪倒下,最后一名士兵却击中了陈铭探出车外的左臂!
货车飞速离去!开出两三公里,松了一口气的王庚撒下纸屑后,才发现陈铭脸色煞白,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灰色外套,顺着胳膊淌下来。
陈铭问道:“小王,你会开车吗?”
“不会,陈先生,你没事吧?必须停车包扎。”
陈铭强撑着把车开到一处荒地上,说道:“小王,临来的时候我从医院那里一个急救包,在车厢里,你替我包扎一下,骨头好像被打断了——哭什么?没出息!我死不了。”
王庚双手颤抖的包扎着,带着哭音说道:“子弹还在里面,好多的血,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早就想学开车,一直没有机会……我宁愿是我受伤,我就是被打死了,也没事,可是您……”
陈铭忍住剧痛,用右手帮着忙,挤出一丝笑意安慰道:“傻小子,我没事,开车用的是右手……等我回去了,教你开车——行了,这样就能凑合开回去了。还有十多分钟就七点了,再快也要耽搁了,也不知道葛组长他们能否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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