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来找李锡尼麻烦的。君士坦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今天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本来只是来这里给马克森提乌斯庆贺的,偏偏生出事端又请了李锡尼的客,这本倒也没什么,如今偏又来了这个麻烦。若真由着李锡尼在这里出了事,以后还有谁敢和自己交朋友?唉,眼下暂时是没事了,可这塞维鲁斯赖在这里不走,等天亮了,却是麻烦。
“保罗,麻烦你先在这里守着,莫要让任何人进来半步。”君士坦丁拍了拍保罗的肩膀:“我先进去瞧一瞧。”
保罗点点头,抽出剑,堵在了门口。
君士坦丁带着他的姑娘走进内屋,皱了皱眉。内屋里一排房间,呻吟喘息声此起彼伏,却不知哪一间里才是李锡尼。
一个房间里的呻吟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阵悉悉簌簌穿衣服的声音,房门开了,一个中年人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
“庞培大人。”君士坦丁一见这人登时心里大喜,若是把这人也拉下水,这事情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忙上前行礼。这人说起来倒真不是外人,却是马克森提乌斯的父亲、西罗马奥古斯都马克西米安陛下的禁卫军长官。
“呦,君士坦丁,你在这里?”庞培极亲热地走过来,又上下打量了下君士坦丁身边的姑娘,啧啧赞道:“你这姑娘倒真挑得不错,前凸后翘,一掐便是一把水的样子,赶明儿我也来尝尝鲜。”
“这不是马克森提乌斯刚升到骑兵长官吗?陪他来这里庆祝下。”君士坦丁笑道:“大人看上这个姑娘了?那还赶什么明儿啊,就算我孝敬您的,现在就让大人带去房间也就是了。”
“唉。”庞培看着那女孩儿,一脸的挣扎和无奈:“今天我却是无福消受了。这次虽是来这里公干,可我那夫人却是硬要跟着来了。你也知道我这夫人家里也是罗马的高门大族,平素对我也是使颐弄气惯了的,我这次可是忙里偷闲溜出来乐呵乐呵,要是回去晚了,她发起火来,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庞培便就要走,却被君士坦丁一把拉住。
“这……”君士坦丁一阵犹豫:“若是您夫人也来尼可米底亚了,那您就更不方便出去了。”
“嗯?这是为何?”庞培看着君士坦丁,一脸的不解。
“唉。”君士坦丁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嘴努着门外道:“外面现在有很多士兵在呢,说是要整肃军纪,捉拿嫖妓的军官。”
“啊?”庞培张大了嘴巴:“君士坦丁,你们这里也管得太宽了吧?利用闲暇的工夫娱乐一下而已,有必要来这一手吗?快,你是这里的人,人头比我熟,你快去把他们叫走。”
“叫走?”君士坦丁一脸的苦笑:“大人,我可叫不动啊,根本不是我们的人,是塞维鲁斯带着人来,抓伽列里乌斯陛下的人呢。若不是我怕里面有象大人您这样无辜的大人物在,把他们拦着,恐怕他们早就冲进来了。”
“哦,那就好。”庞培顿时感觉一阵轻松:“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这就走了。”
“大人,稍等。”君士坦丁忙拦着庞培道:“大人,您现在还不能出去啊。”
“为啥?”庞培一愣,看着君士坦丁:“他们又不是来抓我的,我为什么不能走?”
“大人,他们虽然不是来抓您的,可现在为着他们来这里,妓院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看热闹的人了。”君士坦丁叹了口气:“有平民,也有贵族,还有些夫人小姐之类,到时候万一有那嚼舌根子的人,把大人来这里的事情捅了出去,传到夫人的耳朵里……”
“嘶……”庞培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你的意思?”
“现在唯有等塞维鲁斯的人退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大人穿上斗篷遮住面貌再走,才是安全。”君士坦丁劝说道,神情颇是无奈。
“等他们退走?他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庞培一把抓住君士坦丁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这可没个准,他们现在赖在门口,死活不肯走,非说要抓到人。”君士坦丁叹了口气。
“我这时间可不多啊……”庞培一想到家中的悍妇,就急得团团转。突然庞培眼前一亮,又问君士坦丁道:“他们要抓的到底是谁?把这人送出去交给他们,他们不就走了吗?”
君士坦丁顿时语塞,心里暗骂着这个自私自利的老狐狸,低头想了想,终于装作为难地慢慢道:“大人,倒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可是行不通啊,他们要抓的是李锡尼。大人该是也听过这个名字的吧?这可是个不要命的主,怎么肯乖乖就范?一旦火拼起来,惹来治安官,到时候这里的人都有麻烦。万一再弄出个把条人命……这事情可就闹大了,在这里的哪个人能脱了干系?谁能不被带去询问?就算大人位高权重,他们不敢把大人带走,可大人在这里的消息却怕定是包不住了。”
“这……”庞培犹豫了下,君士坦丁说的确实不无道理:“那你说该怎么办?”
君士坦丁故意沉吟了一番,试探着道:“为今之计,莫如我把这塞维鲁斯叫进来,大人仗着官威压压他,让他退走也就是了。”
“唉,这塞维鲁斯我也是知道的,和这李锡尼素来是不对盘的。这次莱茵河大胜,戴克里先陛下便召我们这些参战的来论功行赏。伽列里乌斯陛下的禁卫军里空出来一个骑兵长官的位子,如今塞维鲁斯和李锡尼都是虎视眈眈的。”庞培摇了摇头,道:“塞维鲁斯这次来这里抓他,十有八九便是为了这个位子,要给李锡尼抹黑,好断了他的念想。我若是伽列里乌斯陛下的禁卫军长官那还好说,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还不得不听我的。可我现在是马克西米安陛下的人,若是平素无事,他或许看着我的权位,也能给我几分薄面。可如今是争权夺利的要紧时候,若是要他退让,恐怕光靠我的官威却是不一定能够的。”
君士坦丁低着头,好一会儿,又抬头道:“大人,这却无妨。如此便说你、我是一起的,甚至我再把马克森提乌斯拖上,只称都是陪着别的大人物来的,唬他一唬。这样一来,大人也脱了来此……呃……娱乐的嫌疑,也省得这塞维鲁斯回去乱说。”
“大人物……我陪着……”庞培沉思了下,有些犹豫:“能让我陪的大人物级别必是比我还高,这尼可米底亚可没多少这样的人……”
“是啊,大人在里面陪着,我又正好在外头盯着,刚才我还阻拦着他们,还有马克森提乌斯在……”君士坦丁仔细想了想:“只要我们的口径统一,便该是不会穿帮。这样的大人物莫说尼可米底亚,便是整个罗马也没有几个。若这塞维鲁斯还想着自己的前程,恐怕便要好好掂量掂量,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里闹事了。”
“嗯。”看看时间真是不早了,又没有别的办法,庞培只能点头了:“那就这么办吧。”
“只是……大人,现在我也不知道这马克森提乌斯和李锡尼在哪个房间呢?”君士坦丁极尴尬地搓了搓手
“姑娘,你可知道你们管事的在哪里吗?”庞培转头问那女孩儿。
女孩儿摇了摇头,怯怯地道:“大人,我也刚来这里第一天,东南西北也未搞清,却不知道管事在哪。”
“庞培大人,要不我来喊上一嗓子吧?”君士坦丁有些无奈道。
“呵呵,哪用得着喊?君士坦丁,你随我来。”庞培笑了笑,摇头有些羡慕道:“你们这些没老婆的小伙子是从来不会关心这些的。”
君士坦丁跟着庞培拐到一间看着象杂物间的小屋子门口,庞培轻轻把门推开,里面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正紧张地看着他。
“去,把你们管事的找来。”庞培吩咐道。
那妇人点了点头,出门便去找管事的了。
“大人真神啊,您来了没几回吧?怎么知道这么个地方?”君士坦丁自问也是这妓院的常客了,却从来没注意过有这么间小屋子。
“呵呵,所以说你们这些没结婚的小伙子自由自在啊。”庞培有些感慨,又去墙壁处摸了摸,竟有一扇小门被推开了,里面竟还有间小房间:“其实每家妓院都有这么间屋子,就是怕有客人的夫人闯过来兴师问罪,好先把客人藏起来的。也怕万一拦着客人的夫人的时候有些拉扯,所以看着这间屋子的也是个强壮的女人。在米底奥兰努姆,有家妓院甚至修了条地道,方便那些被夫人堵上门的男人们逃跑。可惜,这里的妓院虽说什么都好,却没修这样条地道,不然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这些话,直把君士坦丁听得一愣一愣的。
顿了顿,庞培又道:“你找不着这马克森提乌斯和李锡尼,可管事的必是知道把他们安排进了那个房间,找他来一问便就知道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君士坦丁对庞培一挑大拇指不由赞道:“大人果然厉害,您如此的见识广博,此刻我却真真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庞培却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摇着头,叹了口气道:“哪里是什么见识广博,只是家里的夫人却是个醋坛子,平素把我盯得极紧,她家又是极有权势的,我能当上这个禁卫军长官,多少也沾了些我丈人的光,是以我感念我老丈人的恩德,从来不敢违拗了我的夫人。于是每到一个地方,若是想……便都是偷偷摸摸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所有的退路都打听好。反正我这惧内的名声早就闻名罗马了,也不怕和你说了,被你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