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殿下何止是被抓走……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两位殿下刚被押到西岐,就被木文焕将头颅砍了,还摆了香案祭奠他爹。” 申公豹止不住的唉声叹气道:“我现在来找娘娘,便是想看看该怎么办?刚只知道被抓走,那些无辜的人就已经被扔进了虿盆,若是被大王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死了,更该怎么来对我们?虽然我们是不怕他,最差也能逃了,可组织的大业该怎么办?如何也得找个说法,过了这个难关哪。”
妲己低着头,想了许久,才抬起头道:“见到大王,可莫要说他儿子死了,只说还是被抓了便是。你们伤成这样,倒也是好事,只管让人抬着去给大王看,就说你们为救两位殿下,却被伤成了这样。我再帮你们打打圆场,看大王怎么说。”
“说两位殿下只是被抓了?”申公豹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道:“这纸如何便能包住了火?不过几天消息便能传来朝歌,大王万一知道了……”
“哼哼。”妲己笑了笑:“你只管放心,只要你们不说,大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的了。上次有一位大臣只和他说两位殿下被擒拿了,他便把人丢进了虿盆,还说若再有人敢胡说八道,便就炮烙了呢。这几天有个大臣只提了提给那些战死的诸侯抚恤的事,便真被他炮烙了。如今就算知道两位殿下死了,可谁敢去触这个霉头?谁敢第一个和他说啊?”
申公豹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了,对妲己道:“如此便不用愁了,我且回去,和那几个天君商量一下该怎么和大王说。”
第二日早朝,申公豹披头散发,只穿得破破烂烂,手臂上还淌着鲜血。身边赵、董两位天君也是斑斑血迹、脸色苍白,看着竟不比申公豹好上多少。一旁两个人抬着副架子,秦天君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躺在上面,腹部间裹着白布,白布上渗着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淌在地上,溅起颗颗血花。
“你……你们……”戾王本对自己的儿子被擒一直耿耿于怀,一直便想出征前,自己便是将儿子托付给了天君,如何竟会被擒了去?如今乍看到这四个人,便更想起自己的儿子,本是气塞前胸,就想发火,可又看着四人如此狼狈,一时也是愣住了,忙问道:“你们不是上神吗?如何就成了这副模样?”
申公豹放声大哭道:“大王,魔神奸诈啊,竟欺两位殿下年少冲动、气血方刚,只在阵前辱骂大王。殿下们最是孝顺,却气不过,便挥大军冲阵,我等也拦他们不住,却被埋伏,陷在阵里。我们去救,又被那些魔神躲在暗处,趁机伤了。眼睁睁看着殿下们被擒了去,却被那些魔神阻住,无可奈何。后来我们商议,想偷偷潜入西岐,救出殿下,不想魔神设下圈套,我们再次中伏。那些魔神战我们不下,竟让人将两位殿下绑出,用妖术去射殿下,秦天君为救殿下,以身去挡,便成了如今的样子。我等恐再伤了殿下,只得含恨退走啊。大王……速救殿下啊……”说罢,伏在地上,肩膀不住耸动,泣声不绝。
戾王见申公豹哭得悲伤,天君们又个个带伤,再看秦完已命悬一线,想起儿子,更是悲苦,顿时便觉得与这几位天君上神同病相怜,也忍不住垂泪相对。
殿下众臣心里嘀咕,这几日西岐那边也有零星消息传了回来,整场战事似乎并不似这申公豹所言的经过,而且两位殿下似乎也……只是看着戾王,皱着眉,却不敢说。
“大王勿要悲伤。”申公豹抬起头,止住泪道:“我等已商量过了,只待这几日把伤养好,便再上天庭,请下天将,杀败西岐,救出殿下。”
戾王一听,儿子还能救回,顿时也起了希望,只看着申公豹道:“国师所言,可是当真?”
申公豹斩钉截铁道:“大王,上次从天庭回来,我已奏报过了,天庭愿遣更多上神下凡相助。此次大军惨败,两位殿下被擒,事态危重,已到存亡之秋。我愿再上天庭,豁出这条性命,也将那些上神天将请了下来。”
“好,好,好。”戾王便如在水中快要溺死的小儿,急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感激涕零道:“国师如此心忧国事,实是我大汤之福,若是能剿灭西岐,救回我的王儿,本王定给国师和各位天君塑像立庙,永世得享香火牲祭。”
众大臣见忠语诤言便是酷刑受死,这满嘴胡说却得戾王的宠信,个个沉默不语,只是暗暗摇头。
武王皱着眉头对姜尚道:“丞相,前几日朝歌那里传来消息,那些魔神安然回到戾王那里,哄骗着戾王未受责罚,此外他们还言称会有更多魔神来这里相助,此事该当如何是好?”
姜尚呵呵一笑道:“武王放心,这魔神确有不少,可也全在天庭的监控之下,若有异动,天庭也必定会做出反应。上古神魔大战,魔神便是精锐尽出,结果还是天庭大胜。况且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决定胜负的关键也全在人,并非一魔一神可以左右。我军如今占尽优势,四大伯侯联手,又有不少朝歌治下的诸侯来投,此消彼长,武王不必烦忧。”
武王笑了笑,又叹口气道:“你既说起四大伯侯,此次大战,南姜那里却未能前来,倒叫孤心烦意乱,只是不知为何?”
姜尚想了想道:“武王,此事也是蹊跷,左右这里暂时也无战事,我便让杨戬、哪咤去南姜走上一遭,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崇焕坐在椅子上,紧锁着双眉,面前的桌上摆着都是佳肴,可是却一口也吃不进去。
“伯侯,杨戬大人来了,还带来个叫哪咤的上神。”一个侍卫急匆匆跑了进来。
“什么?”姜崇焕的精神一振:“快快有情。”
“唉呀,上神大人,可算是把您给盼过来了。”姜崇焕一见杨戬,便站起身,跑了过来,神情极是激动。
“伯侯客气。”杨戬左顾右盼:“伯侯,我那位弟子呢?怎么没见人啊?”自己这徒儿性格最是跳脱,往常自己来南姜,姜顺必是早早便出来迎接,此次却到现在还未露面,杨戬有些奇怪。
姜崇焕脸色一黯,低声道:“他被鲁豪擒了。”
“啊?”杨戬大吃一惊,立刻问道:“孟津时我还见过他,如何就被擒了?”
姜崇焕苦笑声道:“我们从孟津回来,却在路上被伏。我儿勇猛,为了救我,驾着战车,两出两进,更用‘攒心钉’射杀朝歌好几员战将。我虽逃出,可他却陷在敌阵之中,被朝歌军用几杆长戈卡入轮毂。战车毁损,他跌落车下,被生擒活拿。如今鲁豪却用他来威胁我,让我不得出兵北上。”
一旁的哪咤一皱眉道:“如今他的情况如何?被关在何处?”
姜崇焕面露悲戚道:“却在那游魂关上。那鲁豪打造了一个囚笼,将我儿高高吊在城墙之上,可怜我那孩儿每日风吹雨淋,我却毫无办法。”
杨戬忙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且和哪咤一起去游魂关看看,若是能够,便将我那徒儿带回;若是不能,回来再想办法。”
姜崇焕大喜道:“如此便有劳上神大人了。”
杨戬叹了口气道:“伯侯切莫这么说,救我那徒儿,便也是我自己份内之事,我如何就狠得下心肠,看他一人在那里受苦?”
姜崇焕满眼含泪,只不住道谢。
杨戬拍了拍哪咤,二人飞上了天空。
游魂关乃是当年朝歌为阻南姜出兵,攻伐朝歌,所建关卡。如今被鲁雄经营多年,更是雄壮,远远看去,便如一头噬人巨兽盘踞在黑暗之中。
城墙上点着无数的火炬,兵卒手持长戈、利剑往来巡逻。一个四四方方的囚笼悬在城墙外,影影绰绰似乎便有个活人还在里面。
杨戬和哪咤伏在关前的林子里看了许久,杨戬小声对哪咤道:“哪咤,你且先在这里等我,我飞上去看看,若是有办法将人救下,我来找你,一齐出手;若是不成,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哪咤点点头,应了。
杨戬将三尖两刃刀交给哪咤,自己只拎着那柄燧皇剑悄悄摸到了城墙边上,脚下喷出一股气流,慢慢向上升去。到了囚笼旁,杨戬将燧皇剑轻轻插入墙砖的缝隙处,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攀住囚笼,只往里看。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蜷缩在囚笼一角,瑟瑟发抖。杨戬看着只是心酸,有心轻轻唤他,又恐城墙上的兵卒听见。想了想,杨戬伸出手指按在囚笼上方,心里默数‘一、二、三’,一道白光射出。杨戬急速将手指一划,白光划过囚笼上方,囚笼竟被生生割裂开来。
大半个囚笼带着那年轻人急往下坠,年轻人顿时受到惊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杨戬揉身扑上,将年轻人从囚笼里拽出,也顾不得恶臭,揽在怀里,背展双翼飞了出去。囚笼跌在地上,一声巨响,裂成了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