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牧射杀了一人,按规定便成了射术大赛的头名,坊间本就两个传言,一个是大王欲将东灵公主许给木威;一个是此次获胜的头名便是东皓的东床快婿,如今两者合一,便是传得更凶了。东皓虽然恨得牙直痒痒,却也无奈,不得不捏着鼻子赏了力牧许多东西,只是绝口不提东灵的婚事。
东景虽然得东皓多次亲口应了让他继承王位,但见父王心疼东泰,却心里也不踏实,尤其对着曲风做了侍卫统领,更是万般不顺,总找些理由处处刁难,引得东泰、曲风更是不满。
这日,东皓又把兑泽召进了宫中。两人谈了许久,兑泽满面春风地出了王宫。
第二天,雷豹又来找力牧,说是兑泽大人想要见他。
力牧便换了衣服,跟着雷豹出门了。一路上,雷豹的表情都是阴晴不定,甚是古怪。
走进一处僻静的街巷,雷豹突然停下,回身便向力牧拜倒。
力牧一惊,忙想把雷豹扶起,问道:“雷豹,你这是为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雷豹不肯起来,只对力牧道:“大人,雷豹是大人救了性命,又蒙大人恩德,将雷豹和一干兄弟救出了苦役营,让雷豹过了这么多天人过的日子。雷豹知道大人是兑泽大人的弟子,自然与兑泽大人是极亲近的。但有些事情,雷豹却不得不说,就算大人怪罪雷豹挑拨离间,雷豹也是非说不可。”
力牧双手用力,把雷豹搀起,道:“你先起来说话,你虽是我救的,可在我心里却如兄弟一般。无论你有什么,只管说来便是,我绝不怪罪。”
雷豹听了,甚是感动,热泪盈眶道:“大人,这些日子大人不常来兑泽大人这里,自然知道的少。我有一回听到一个官吏的醉话,说兑泽大人为了与东夷结盟之事竟答应东皓,欲害大人。我本不信,却看着兑泽大人将那青铜的箭簇送进了宫里,又看着在大人与他们比箭的时候,他们用了那青铜的箭矢。那日大人拿箭对着东景,我在旁却看见兑泽大人拿手指对着大人,面上还带着几分杀气,甚是吓人。那兑泽大人可是巫神,是否便是当时想对大人下手,还请大人斟酌。此外,昨日兑泽大人又进宫了,听说已和东夷达成了同盟的约定。我本松了口气,以为兑泽大人便会放过大人了。可刚刚听说,兑泽大人已准备收拾行装,要回九黎,却应着东皓的要求,把大人留在此地。大人刚杀了土族的土营,又拿箭指过东景,此间的人哪个不把大人恨在心里。大人留在这里,恐怕凶多吉少。我担心大人,故此忠言,何去何从,还望大人早拿主意。事已如此,我却恐大人依旧不信,以为我是小人,挑拨大人与兑泽大人之间的关系。”
说罢,雷豹竟抽出随身的铜剑,直往脖子上抹去。
力牧忙出手去按,却险些没有拦住,铜剑锋利,已将雷豹的脖子割出了一道血痕。
力牧劈手夺过铜剑,却给了雷豹一个巴掌,怒道:“雷豹,你的命是我救的,什么时候要还给我,却是我说了算。如何你就敢在我面前轻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又怎会不信你说的话?再说那兑泽让你来叫我,我去了他那里,你却死了,你让我怎么和兑泽说?难不成兑泽还会放过了我?”
雷豹一听这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却不敢再轻易自尽了。
力牧见他想通了,便把剑还给了他,又道:“既然九黎和兑泽对我无情,就莫怪我对他们无义。他们让我留在这里,我就留在这里。也让他们看看我的手段,看我是如何将这东夷搅得天翻地覆的。只是如此一来,我却不知道你们是想回去九黎,还是留在这里?”
雷豹当即单膝跪倒道:“小人自然愿意留在这里辅佐大人。至于其他弟兄们,也都是大人从苦役营救出来的,小人敢保证他们也都一定愿意留在这里。为了大人,小人们刀山火海也都是敢去闯的。”
力牧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想办法让你们留下。等兑泽走了,你立刻带人回九黎,把你爹也接了过来。他一个人在九黎,我也不太放心。”
雷豹见力牧还惦记着自己的父亲,自然更是感激涕零,又跪着重重给力牧磕了个头。
力牧跟着雷豹来到了驿馆。
兑泽见到力牧,也是和颜悦色,只抚掌笑道:“木威,我一直知道你拳法剑术高人一等,却没想到你的弓箭也是如此出神入化,早知如此便让你向我那些部属传授弓箭之术了。”
力牧赶忙谦道:“大人谬赞了,属下的弓箭乃是家传,虽在东夷还是不错,但如何能入了巫神大人的法眼。”
兑泽摇摇头道:“我那日观你的箭术,也是出神入化。你却不知,当年我与大王都奈何不了东夷的弓箭,甚至有些巫神更是吃了大亏。至今每每想起那个叫羿始的,我还心有余悸。”
力牧听了,心中也是感慨,不知这羿始是何等奇人,能创出如此绝技,竟让巫神都觉得棘手。可叹弓箭之术还是神农他们传出的,可炎黄的弓箭与这里比起,竟有云泥之别。
兑泽见力牧不语,又道:“如今我已与东夷谈妥,到时东夷会出八万兵卒,助我九黎。我九黎提供东夷十万柄青铜利剑和一百万枚青铜箭簇。届时我九黎再出兵七万,合成十五万大军,以东夷的箭术,攻灭炎黄也是指日可待。”
力牧听了,咋舌道:“十万柄剑?百万箭簇?这么多兵器,我九黎如何提供出来?”
兑泽皱着眉道:“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可不给军备,确实东夷也难以出征。东皓也提出不用给他们兵器,只要教他们采铜之法和铸剑之术便可。我却在犹豫,毕竟若只提供兵器,他们的命脉尚在我们手里,若教会他们,虽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但恐怕不是将来之福。”
力牧点头称是。
兑泽又道:“如今我即刻便得启程回去,可这里却需要一个能干之人负责联络的事宜,我思来想去你却是这里的人氏,家里亲姐也是这里的公主。你若留下,却是最好。你可愿意?”
力牧心说,我就算不愿,也由不得我,也罢,且让我再试一试你。当即单膝跪倒道:“大人,我虽是此间人氏,但早已做了九黎之臣,一颗忠心唯系九黎。属下不愿留在这儿,只想跟着大人,服侍大人,为大人尽心,为九黎尽忠。”
兑泽笑道:“你有此心,我甚感安慰。只是你若留在这儿,却能让我放心,也更能为九黎尽忠。更何况你在这儿,仍是九黎的属臣,仍是九黎的使者。只是身在东夷而已。”
力牧心中冷笑,嘴上道:“既然大人主意已定,属下便留在此地为大人,为九黎尽忠。”
兑泽大喜道:“好,如此却是最好。”
力牧又装作为难道:“只是大人,您这一走,虽说我成了使臣。但我一人留在这里,却是形单影孤,也没个人手使唤,也没个兵卒保护,实在多有不便,也恐丢了九黎的颜面。”
兑泽想了想,东夷的条件里只是必须让木威留下,却没说不能给他派些护卫。况且此次带来的护卫大多便是他的嫡系,留在自己身边也是不好安排。自己一个巫神,也其实并不需要人来保护,倒也不忍真将木威一个人扔在虎穴里。
想到这里,兑泽便道:“既然如此,便将你那三百一十二人给你留下吧,我自带其他人离去。”
力牧大喜,面上却又装作担忧道:“大人,这些人可是护着我们来此的主力,若都留下了,大人和那些官吏的安全该如何保障?属下委实放心不下。”
兑泽笑道:“如今我大事已了,却急着回去复命。应不会象来时一样和你们一起走路了。我自然是从空中便飞回去了,也只消得两三个时辰的事情。至于我的安危,你更是不用担心,我是巫神,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取了我的性命?即便有人能取我性命,你这些护卫又能有什么用?”
力牧点头,也不再多说,便将此事就这么定了。
当夜,兑泽进宫拜辞了东皓,便腾空而起,飞回九黎去了。
第二日,兑泽的下属官吏和那些护卫兵卒也起身了。力牧却借口路途遥远,不放心他们的安危,让雷豹带了十几个人跟着他们,护送他们回彭城。官吏们自然都是感激不尽,哪里想到力牧其实是让雷豹去接了雷翁过来。
他们走后,力牧又找东泰,让东泰想法子给他在木璃府旁找了处宅子,让自己的手下悉数都搬了进去住下,只和东泰说是为了他的大业安排的人手。东泰自是喜不自禁,乐呵呵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办了,也不要力牧掏一点钱,还供着所有人的吃喝用度。
十几日后,雷豹带着雷翁回到了阳谷,力牧便再无后顾之忧,开始着手在东夷兴风作浪了。
这一日,东泰入宫,正巧东景也进了宫里,想进献了几坛美酒给东皓。见东泰来了,又想着母妃和自己说的,父王想见些兄弟和睦的场景,东景便拿了一坛送给东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