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有雯》 回家吃饭

    谢母真不愧是优雅的典范。豪门之中不缺貌美的新妇，不缺娇养的公主，也不缺能干的女强人。可是能把优雅做到极致的，也就谢母的，怨不得别人都议论，谢父不出轨是家里人太完美了，跟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不是一个级别。

    谢芃里回来了，谢母也没有质问儿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一个欢迎儿子回家的母亲。她心里怎么想的，谢芃里总是摸不准，更是忐忑。

    “你还知道回来啊？”谢父起一个调节氛围的作用，不管是训斥还是玩笑，都让气氛好了许多。

    谢芃里只是笑笑，李雯雯接话，“伯父伯母好，又过来打扰了！”在别人家还是很乖巧的。

    “这是哪里话，以后常过来玩，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谢母等于是承认了李雯雯，这让在场的几人都有些诧异。

    谢芃里是很喜悦，总算没白费心思，只要母亲同意，还有什么能阻碍他俩呢？

    李雯雯有些惊讶，不仅仅是这个速度太快了，更重要的是，谢母肯承认自己这个见过没几次面的人，怎么想也有些怪。

    谢父无意识地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他心底是不想接受李雯雯的。这个女孩，他不太喜欢。于是，谢父赶紧抢白，“常过来吃饭吧！”却是把刚才谢母的肯定带过去了。

    李雯雯觉察到了谢父的不自在，他不太喜欢自己。应该说，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只是没人再有所表示，这个场合下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中国人就是很奇怪，聚一聚、见个面等等都要和吃饭联系起来。好像吃饭不是为了吃东西，而是亲情连接的枢纽。

    不管是为了讨好未来的婆婆也好，还是为了在这边没那么尴尬，李雯雯还是和谢母聊上天了。想起脑子里闪现的“婆婆”二字，李雯雯觉得自己有些疯狂，这才哪儿到哪儿，就开始想这些了。

    “有什么兴趣爱好吗？”谢母真是和别人特别不一样，不主动问她家里情况，李雯雯只当是她早已知晓，其实谢母并不关心这些。

    “我还真没什么兴趣。最大的爱好就是读读书什么的，我想以后培养培养。”

    “喜欢看什么书啊？”

    “什么都看，散文诗集，小说漫画，哲学名著，什么都看一些。”说着李雯雯就笑起来了，她不想说自己就喜欢那些高大上的东西，实事求是比遮遮掩掩的更舒服。

    谢母也很开心她这么说，看着这样年轻单纯的姑娘，也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其实谢母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谢芃里，那时候还欢欢喜喜地享受着门当户对的甜蜜生活。

    她很推崇门当户对，然后才是两情相悦。经过这么多年，她才发现首先得真心喜欢才行，落得自己这么个下场，凄惨也是可以形容的。她很喜欢眼前的姑娘，无畏，简单地生活着，真好！

    另一边就没有这么和谐了。谢芃里极其不愿意面对谢父，“爸，你上次不还劝我回头找雯雯吗？这又是怎么回事？”谢芃里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突然就不喜欢李雯雯了。

    “我不是劝你和她和好，只是让你和她整理清楚关系。她，还是有些复杂！”

    “雯雯怎么就复杂了？你不就看不上她的家庭背景吗？”谢芃里很是无语，想着这一切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我是觉得门当户对更重要，但是……”

    “爸，你看你和我妈家世相当，不也是两败俱伤吗？”

    “你……”谢父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你这个不孝子，这话是该你说的吗？我和你妈怎么了，我们不也这么多年过来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谢父非常的激动，应该说是过度反应，谢芃里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谢父心里是不安的，他知道谢芃里说的都对，就是这个两败俱伤他心里不愿意接受。在不想承认的时候，先发制人有助于自我保护。

    “爸，我妈她还好吧？”谢芃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也许是知道父亲对这事儿的反应不只是因为自己吧。

    “每次都这句，她好不好的我哪里知道。”谢父有些丧气道，“我和她也没机会谈心，你妈又不会给我机会。”话里的心酸让谢芃里更加难受。

    “爸，那我妈没说什么吗？”

    “说了，让我自己看着办，想带回来也行。”说着就苦笑，脸上的笑容那么酸涩，还不如不笑呢。

    “我妈这是气话，你可别真……”

    “我又不傻，你爸我活大半辈子了，你以为我真话假话还听不出来”谢父嘲讽儿子的自以为是，“别说，你妈可能是真的想让我带回来，那我们家就彻底完蛋了。你妈会解脱了吧！”

    “爸，你要是不想过下去……”谢芃里在父母的事情上，总是犹豫，不知怎么说才最好。

    “谁说的？我这辈子就赖上你妈了。我不会让她再接触那些糟心的人和事的。”谢父不是和儿子承诺，更像是对自己保证。

    “爸，你以前不爱我妈，怎么突然就改性了呢？”谢芃里很想知道，爱情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吗？日久生情终归有些瞎扯，要不早生情晚不生情，偏偏走不到一起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其实也不是一见面就喜欢，家里做主的，我对这个没概念。后来，也没觉得喜欢，就是那样过日子。可是啊，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怕你妈发现我外面的那些事儿，那时候不明白，明白了就成现在的样子了。”谢父发自内心的悔恨，有些事情自己都没发现才是最可怕的。

    “爸，你是真的不喜欢雯雯吗？”不管之前铺垫多少，谢芃里终究还是回到自己想问的问题上。

    “不能说完全不喜欢。她的家庭都放一边，这个女孩子本身我还是觉得不错的。可是，不错和能过一辈子是两码事。她那种性格，家庭给她的影响会让她一辈子都难以从中拔出来。”

    “她什么性格你怎么知道呢？”谢芃里腹诽，倒是没敢说出来，还在听父亲分析。

    “你爸我见识的人多了去了，她还是能看出来的。”也许是感觉到儿子的不满，谢父解释道，“我调查过她的家庭，除非她彻底抛开原始家庭，不然她会一直痛苦的。可是就算是抛开原始家庭，那种影响也改变不了了。而她本身的缺陷不止于此。你妈为什么喜欢她，就是她复杂又简单的性格，和你妈那时候多像啊！”

    “你意思是她会变成我妈这样的？”谢芃里有些不明白，他没机会见母亲年轻的时候，只能推测父亲的用意。

    “对，你妈那时候和她有某种相似，可一旦受到伤害，就会自我保护，像今天你看到的这样的你妈，她再也回不去了。我不想你和我一样，儿子。”谢父没有说下去，是一样痛苦还是一样无措。

    “不能吧，她们怎么会像呢？”谢芃里是感觉不到两人哪里相似了，性格、做事风格差别太大了。

    “那是你没见过你妈年轻的时候，也不能说像吧，就是那种感觉，我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有些东西语言表达起来终究有些欠缺，那是种感觉，是一种态度。

    “那我也认了，我又不会像你……”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谢芃里闭上嘴巴，偷看父亲。

    “最好吧，你能保证她不会受别的伤害吗？”本来是为儿子考虑，说到最后竟变成父子互相伤害的场面。谢父最悔恨的事情被儿子说出来，那种痛更强一层。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父没有回答，让他早些回去。

    两人在路上的时候，谢芃里问，“我妈跟你说啥了？”

    “没别的，就是闲聊。我还以为她会拐弯抹角问我家里情况呢？”不仅仅是调查自己够不够格，也是做一个了解吧，可谢母没问这些。

    “我妈不会问这些的。她……”谢芃里笑得有些无奈，他的母亲他又了解多少。

    “你爸不喜欢我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做的太明显了。

    “他就是转不过弯来，没不喜欢你，你就放心吧！”谢芃里说得不全是假话，也不全是真话。

    谢家父母还有一段谈话，这是谢芃里和李雯雯不知道的。

    “你不喜欢她？”谢母问。

    谢父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为了她主动问我，你有好久没和我主动说过话了。”两人的关系都是谢父在维持吧。

    “我是不大喜欢，一方面是家世，还有一方面……”谢父没说。

    “什么？”谢母问。

    “你不是知道吗？”这也算是拖延对话长度的一种方式吧。

    “我知道了！”

    谢父很无奈，她就是太聪敏了，都用不着自己再解释什么了。

    “你要是对我有这么上心就好了！”

    “有过的！”

    没有人再说话，有过和有相差一个字，意义差太多了。

    “你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好吗？”这么多年谢父都没敢提这个请求，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眼见着两人渐行渐远，他有些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

    “你呀，怎么还是这样，非得让我为难。”谢母还是优雅地笑着，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这种疑问的口气让人有了希望也有了绝望。

    “最后一次了，你就法外开恩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叹息，还有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谢父不知道到底是有没有机会，还是她也犹豫了，没有拒绝总是好事。竟有些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