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看了一会儿那些短短长长的手电筒光慌乱地朝学校跑着,然后跪在碑前,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有板有眼地说:“前辈在上,阿牛偶然冒犯,请勿责怪。”
我也跟着做了一遍,就在我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脖子后面一凉,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我的心一下子就咚咚地响了起来,我估计大牛都能听见。
“小虎,咋了?”大牛发现了我脸上不对,问道。
“没,没事。”我嗫嚅着说。这时又是一股冷风朝我脖子后袭来。
我妈呀地叫了一声,抱头就逃,一点都不比方才老师们好看多少。林子里的树枝不时地抽打着我的脸和胳膊,但此时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使出吃奶的劲儿,向林子外冲去。
大牛听见我怪叫了一声,然后见我朝林子外跑去,也是一个激灵,匆匆地向林子外跑。
就这么憋着一口气,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一路上高一脚底一脚地,也不知道打了多少磕拌。一直跑到双腿发软,实在没力气了,这才弯腰扶着腿在那里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
大牛见我停下来,也止住了脚步。
心脏此时显然也超负荷了,咚咚地急剧地跳着,像是急着要把身体内不多的氧气输送出去一样。
“你刚才咋了?猛地一下就跑了。”大牛稍微好点,已经不怎么喘气了。
我又想起吹到脖子的冷风,不由自主地往后看了眼,但是黑夜中的树枝丫已经看不见了。我的恐慌这才稍微减轻了些。
这么一放松,我反倒觉得更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下面有没有石头了。
“是不是遇到——”大牛有些迟疑地问。
我点了点头,说:“好像是感觉到有人在吹我的脖子,风还特别凉。”我不敢明说。
“这可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大牛听到这里,有些懊悔。
今晚要真是遇到脏东西了,还真不如让老师逮住,顶多就是骂一骂,然后再被揍一顿,毕竟我们并没偷东西。实在不行,我们就接校长的底儿,我还不信他能坐得住。
我也有点盗贼偷黄连——自找苦吃的感觉了,在心里暗想,要不是犯贱扮鬼,估计也不会有这么一遭吧。真是李鬼遇见李逵了,但是我除了感觉累之外,好像并没其他的不适。譬如说脑子有些昏迷,但会不会是现在还没发作。这要是上了身,我还是我吗?如果我不是我了,我要是自己跳进河里淹死了咋办,要是把人杀了又该咋办?等我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死了,看见自己成了shā rén犯,这该咋办。我觉得我自己都快有些神经质了,坏了,我一个激灵,这不就是被上身的表现嘛。
我越想越害怕,哆嗦着嘴唇,对大牛说:“大牛,看下我的脸。”
大牛方才听到我的一席话,本就在担心着,又看见我老长时间不言语,心里更是发慌,听我这么一叫,看了眼我,冷不定地跳了起来,躲到一边,也哆哆嗦嗦地说:“你,你脸咋这么白?”
我一听,坏事了。二爷先前讲过的鬼故事,又一一浮现出脑海,里面的鬼无一不是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大,大牛,看,看仔细点。”我的上牙碰着下牙,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牛听了我的话,并没立即走近,犹豫了下,才慢慢地向我靠拢,打量着我的脸庞。
“白,太白了,就跟——一样。”大牛嗫嚅着没敢把话说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