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师们宣布劳动的命令时,一帮熊孩子们便将桌子板凳都搬到外面去了,然后老师将我们分成了四队,每队都靠墙站着,我被分到了好像是朝黑板的那一队里。
那时我个子不很高,老师就把我排在了边上。然后老师挑了几位同学出来,让他们拿着粉笔,在老师的指挥下,给每队划定了区域。
大家便拿着从家里带来的锄头挖锄,兴奋地挖起来。
锄头、挖锄是前一日老师放学时交代让拿的。我因为年纪小,所以没带挖锄,只拿了一个轻便的锄头。
我在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偷懒,我相信其他人也不知道,因为大家在干活时没有几个在闲着。
我并不是第一次使用锄头,虽然是泥土地面,毕竟不是地,所以挖起来很是费力气,再加上我拿的是锄头,就更使不上力气了,半天才凿了一个坑,就这还累得气喘吁吁的。
好在边上的大个子男生挖的比较快,顺带把我那一点也给干了。
我自然不好意思闲着,看他挖过的地方有没有不平整的地方,有凸起来的我就把它刨平了,有坑的话,再填回去一些土,然后用锄背夯实了。
就在这我要去填一个小坑的时候,一个女生突然尖利地叫起来。大家吓了一跳,甚至连站在门口的老师也踱了进来。
“脑阔,死人脑阔。”大家朝向那女生看去,只见那女生脚跟前,一个差不多只剩下半个的脑壳儿正躺在那里,两只空洞洞的眼洞正对着她。
那时,我并没有害怕,不知道是胆大,还是因为人多。
一个男生甚至走上前,踢了一脚,把它踢到另外一个女生脚底下,那女生也是一声大叫,慌忙躲开。
我也想上去凑凑热闹,但是老师已经来到跟前了,盯了一眼那男生,看了眼那脑阔,然后让大家先出去,好像老师说了让大家出去,也好像没说。
但是在老师走了之后,大家都走出了教室,自然我也跟着出来了。
我们看着老师走进了校长办公室,然后班级自然分成了两窝。
男生们聚在一起议论着那个脑阔,也嘲笑着俩女生的胆小。
女生们自然也凑在一起,好像是在相互安慰着。
我自然在男生堆里,想为啥只有半个脑阔?身子到哪儿去了?显然我思考的问题要比周围的同学们要深刻一些。所以当我把疑问提出来时,他们都愣住了,显然他们也不知道。
不过这难不倒我们,有问题找老师。
老师过了一小会,不负众望地来了。来了后,我们刚想问,但话到嘴边便咽到肚子里去了,老师屁股后跟着校长。
我们的问题便问不成了,因为校长是出了名的恶,据说一个不太规矩的高年级男生被校长一个耳光扇到在地,愣是半天没起来。
校长背着手,腆着肚子,老师在前边带路。
过了一会,校长和老师又走了出来,向办公室走去。看着校长远去了,我们又开始讨论起刚才那个话题。
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显这超出了我们的认知界限。我们只能等老师来了,看看他知道不知道。毕竟老师说科学是万能的,或许科学那个玩意能知道dá àn。
等了一会,校长和老师都没来,来的是一个体育老师。体育老师是很牛的,每天早上我们都见他在办公室门口蹲马步,一蹲就是好长时间,反正我和同学们断然蹲不了那么久,而且据高年级的同学说体育老师还会气功。
气功是什么?那时我们不知道,但连我们不知道的都会,那体育老师简直都牛得快上天了。
体育老师迈着铿锵的步伐走了过来,向我们笑了一下,我们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一下。然后体育老师走进教室,几个在门口的男生也跟着进去了。
我刚想进去,体育老师却出来了,手上提着那半个脑阔,手潇洒地一挥,那半个脑阔便高高地飞过教师,落到学校外边去了。
体育老师扔完了死人脑阔后,拍了拍手,说:“没事了,同学们劳动去吧。”
我刚想问为啥只有半个脑阔,但体育老师已经走远了。只好作罢,毕竟那半个脑阔已经不在了,知道又有屁用。
于是大家又老老实实地挖地去了。但刚才的那几个女生却不愿意在方才那地方挖了,于是我和其他几个男生在老师的安排下替换了女生的位置。
虽然教室比自家堂屋大得多,但人也多,人多好干活嘛,虽然还是小学生,但人心齐泰山移,所以没多久,活就干完了,真的干完了,大家不要胡思乱想,没有什么鬼怪,没有什么死亡,我这里不讲恐怖故事,至少现在不讲。
把教室地面挖了一遍后,自然要将挖出来的土清理出去,于是我们又开始搬运土坷垃。刚搬到一半时,突然天黑了。
请大家注意,我们在到教室时是七点多,老师宣布干活是上第一节课的时间,上第一节课是八点,我们干完活,顶多过了两节课。
因为那个认真的做饭老汉摇了四次铃。
我们都听到了,因为铃声就意味着四十分钟的煎熬结束,所以我们对铃声格外敏感。这里解释下,当时我们上课时是没有电讯设备的(只是从情理的角度分析,此处并非记实)。
我们学校的铃声真的是一个铃铛发出来的,当然比狗脖子上带的要打多了,要不然全校师生都成狗了,这还了得。这个铃铛归掌勺老汉说了算,不,摇了算。摇了四次铃,也就是说过了两节课,第一节上下课时摇一次,第二节上下课时各一次,共四次,严格来讲,那时我们还在上着第二节课,但就那么突兀地黑了。
当时我正在教室里将一个土坷垃正准备将它扫到垃圾撮里,可忽然一下看不见了,我一下呆了,想咋黑的这么快,是不是有人把学校罩起来了?
便凭着记忆往门口摸索着跑去,路上自然碰到一些男生和女生,但那时的女生对我来说和男生来说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在一个厕所里大小便而已。
不像现在互称什么老公老婆的小屁孩,所以就没什么敏感区域一说,让某些有tōu kuī癖的人或者恋童癖们失望了,很抱歉。
当我好不容易从教室门口摸出来后,我发现教室外和教室内什么区别也没有,只有纯粹的黑暗,真的是纯粹的黑暗。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暗,天空地上好像也没什么区分,你分不清东南西北,辩不明上下左右,因为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不像夜晚好赖还有个月亮星星什么的。
周围也没什么大的动静,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一样,除了各种轻重不同的脚步声和问某某在哪里的声音。忽然听得一个声音叫道:“大家别害怕,这是日食。很快就会过去的。”这是体育老师的声音。
我其实并没有多少恐慌心理,只是觉得很奇怪,太阳好好的在天上挂着,怎么突然就没了呢?但在听到体育老师的话以后,心里还是踏实了不少。
这时我忽然听到有女生尖叫起来,是那种遭到突兀袭击的那种叫声,起初我还以为是被那个高年级的男生摸了。
因为我曾经在上学的路上,看到一个高年级的男生突然从后便摸了一把走在他前面的女生的屁股,然后那女生便发出尖利的叫声,那男生好像没事人一样直戳戳地往前走了。结果自己成了替罪羊,不仅被称为小liú máng,还被唾了一脸的唾沫。
我当时并不了解摸屁股会那么疼?还要骂摸屁股的人叫liú máng。我真的不懂。这里你可以理解为实话,也可以理解为虚构。后来仔细一听,好像不像,因为那女生被摸后的尖叫声高而且尖,持续的时间比较长,有点像是歌手在唱高音时的声音,通常伴随的还有骂声。
但这个声音尖锐短促,而且没有骂声。
这让我有点疑惑。紧接着,那种尖锐的叫声就连成片了,此起彼伏着。这时,体育老师又发话了:“谁再耍liú máng,让我知道后,定不饶他。”校长的声音也紧跟着出现了,“不许耍liú máng,否则没好果子吃。”但是没过多久,我好想也听到了体育老师和校长略带隐忍的恐慌尖叫声,不过我也不确定,因为尖叫声很多。我在此时头皮发麻起来,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要发生日食,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什么叫日食,甚至连那俩字是怎么写的我都不知道。发生日食后,为什么那么多女生会忽然尖叫,而且连校长和体育老师也跟着害怕起来,但男生们为什么什么事也没有?
那时的我只能思考这么多了。我自己也很奇怪,为何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下自己还能在那儿像没事人一样想问题。有时我在怀疑这是不是和那道晴朗夜空下的闪电有什么关系。“小虎,你在哪儿?”我听见了姐姐的叫声,于是我回答了一声。
听声音姐姐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是的,你没听错,这就是我的名字,当然是小名。由于我天生体弱,根据老家习俗就起了霸气的名字来冲一冲,希望我能健壮起来。
不过这黑暗并没持续多久,可能也就几分钟吧。太阳慢慢地从黑暗中露了出来,先是像月亮一样,再慢慢地便红,直到漫天的黑暗完全消失,太阳已经不能直视了。这时,学校已经完全笼罩在光明里了。我觉得有点高兴,毕竟方才的尖叫声多少让人有些发毛。但是也有些遗憾,毕竟白天忽然变黑夜这可不是常见的事情。至少他这是第一次经历。
就在光明到来的那一刹,尖叫声便忽然停止了。就像黑暗突然降临一般突兀,我看向站在我侧后方的女生。因为我当时很明确地听到我的左后方有一个女生在尖叫。
之所以能辨明左后方,是因为我当时从教室往外摸的时候,手便像瞎子一样往前伸着,试探方向,摸出了教室门后,习惯性地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左手便碰到一个人的胸脯上,手掌心刚好抵在一个尖尖硬硬的东西上。
那人哆嗦了一下,很快地往后退了一步。但由于辨不清方向,那人的退其实是向右侧移了一步,恰好踩在我脚上,那人明显感觉到了,低低地道了一声歉。正是从道歉声中,我才知道那人是女生。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就没吭声,探着朝前走了两步。刚走到停下脚步的地方便听到了那女生尖锐地叫了起来。
那个女生并不是我班的,但明显也不是低年级,因为她个子比我要高出一截,估计是四五年级的。她脸蛋长得比较好看,鹅蛋型的脸庞,五官虽不精致,但都比较匀称,当时我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形容词的,只觉得她看起来比较顺眼。
那女生明显发现我在看她了,扭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我看见姐姐朝我这边走来,便不再去看她了。“姐,我没事。”姐姐扫了我一眼后,便回到自己教室跟前了。
那女生和姐姐打了一个招呼,明显她俩是认识的,姐姐当年读四年级,看来她应该也是四年级的了。
我奇怪的是,刚才她的声音听起来多少让人有些害怕,但光明甫现,她便和没事人一样。若说她是故作镇静,确有可能。但是周围的女生好像也很平常,好像方才尖叫声压根就没发生一样,她们有的只是和我一样的好奇,纷纷地议论着太阳到底是怎么没的,日食究竟是啥?
列为看官,大家不要惊奇,我当时上学时,老师真的没讲什么叫日食,知道日食到底是什么那是四年级以后的事了。但我当时没念到四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