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书记叫上乡长、人大主席，三人窝在书记办喝茶。</p>
人大付主席说：“书记，我早早见陈秘书和老曾下乡，你安排的？”。书记说：“是的，昨晚睡不着，把小陈老师叫来问了情况，让他们下去摸一下”。乡长说：“这几天我也在村上，麻嗄村这边，任务完成了。反正我的提留统筹费拿足，农业税收够了基数。我留点鱼腥给村里，我们三个都是老江湖，主席你更是老江湖。来，抽烟！”，说完发了一排烟。</p>
待大家抽上，书记说：“我今早问过财政所了，其它几个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个别还差一半数。情况不好哩！”。人大付主席说：“报告书记，我的任务，明天完成，这个可以保证，我的村远一点，来来回回花时间一些。反正，不会拖二位后腿”。书记笑着说：“你天天下去，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担心你。而是下一步，冬春工作，结扎、修梯田、河堤，都是硬活计。而今年调出两个副职、调进两个副职，如果调来的飘了，任务很难完成”。</p>
乡长听了，知道书记的担心，就是新来的申、成二位年轻干部，还有纪委邓书记，隔三差五回家，怕把乡政干部带散了。这方面，他乡长还真不在意，反正自己冲在前面，任务都带头完成。另外，这些人来上任，也是县委一个文件任命，也未征求过你乡长、书记意见，想管也无招。说不定得罪了人，将来人家高升，反过来让你好瞧。反复推敲一下，乡长说：“书记，这个任务的事还是给点时间，我一个一个提醒申副、成副还有邓纪委，事情一桩一桩，让他们各自摧紧点，说不定就完成了”。</p>
书记知道乡长人好，不得罪谁。但是光在坐的三个半大老者带头，被动得很。于是，书记说：“今天约二位来，不是催你们两个。而是大局，我看副职中缺少带头冲锋的，这个不行。我要借收税整一下飘风，你们两个要支持”。</p>
两人忙说：“这个好，你指向哪里，我们跟到哪里就是。不用多说”。书记说：“陈秘书让我撵下去了，原因是他只懂得去村支书家催工作，不愿意下去参与干，这样久了，不了解民情，容易让村里糊弄。你们二人的工作小组，也要撵下去，不许村里陪同，专门调查去年免税今年交了税的农户，或者说，把去年免税的农户查一遍，看看今年为什么交或者为什么还免，村、社干部与救济户除外”。</p>
两人终于知道书记要调查什么。乡长不谈话，人大主席却说：“人，我明天撵下去，一户一户自己调查。只是，我提醒两位，村委的税费灵活性一旦受限，乡里工作任务不是一般的重，事事来找你请示”。书记说：“就是下去摸摸，拿起情况再说，不让年轻人飘起”。</p>
乡长说：“那我就去布置，把人撵下去，申、成二位，我负责提醒。邓纪委，怕要书记催。唉呀，我看还是先征完税费再说”。</p>
书记说：“二位，就这样吧！”。</p>
陈秘书和老曾，一上午只调查完八家。围绕是不是去年免税户、是不是救济户、去年交税没有、今年免税没有，还有养殖、农业、打工、经商、人口、疾病，反正应查尽查；陈秘书还户户上楼入圈，看生活情况，摸得极细。</p>
老曾只关心他发到村里的救济，农户收到沒有，收到多少，让人家签名或按指印。陈秘书也看着他的总帐，帮助核一下，顺便看看这些户该不该救济，差别有多大。</p>
中午他俩来到一户申姓人家，半截土墙房，草顶，圈都沒有。老曾先打招呼：“老申，我来看你”，那人坐在门口，起忙起来让坐。陈秘书坐下，往屋里看看，很干净整洁，就说：“老申，日子过得还好吧！”。老申说：“你们要了解啥子，问吧。哦，吃饭没有？”，老曾说：“没吃哩，煮个面吧”。老申进屋煮鸡蛋面，老曾介绍情况：“他两个女儿，一个中专、一个师专，在校生。婆娘早年跟人跑了，一个人带两个姑娘过。钱全部供人读书，为这个，我年年让村里把他列入救济，农业税免了吧！”。</p>
陈秘书看看名册，去年是免了的，今年却交了九十块。就问：“老申，今年税交了？”。老申端面条出来，先递给陈秘书，又进屋给老曾端来。末了，才回陈秘书话：“税，去年也交的，今年的也刚刚交了”。陈秘书吃着面条，停下来看着老申，不理解的样子。</p>
老申说：“你吃面嘛，我进屋拿收据”。老申进屋把去年、今年的收据拿来，都是白条，两年都确定交了的，是四合一干部签的名”。</p>
老曾说：“陈老师，你不要奇怪。民政的救济在村干部手上，顺便就扺了税”。说完又问老申：“你去年的救济共二百元，得到多少？”，老申说：“到手一百块，今年也到手一百块，反正税费是交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