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紧张,无论是走出医馆,走进大理寺,还是即将走向审判,这并不意外,我这个人天生就有这样的特点,就如同从小学到研究生,无论哪个大考我都能平静的发挥出标准水平一样。
对于公开审判,尽管我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我看到如此宏大场景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意外,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球状物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亮,巨大的圆形看台上满满当当坐着的都是人,而在左侧平台上,有二十位头戴礼冠,和刘舒一般打扮的人,想来便是白灵犀口中的那些辩师了,想来这些人扮演的便是原告的辩师的角色。相对而言,右边被告人辩护席上便显得极为冷清,我只看到了白灵犀一人——尽管我拒绝了她为我请的律师,但看来她似乎还是决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助我。我将目光送过去,向她轻轻的笑了一下。她对我回报以笑容,尽管这个笑显得是如此的忧心忡忡。
在场地正中,还有六位,除却正中的那位穿着紫袍外,其他的都身着黑袍,头戴礼冠,应该是书记员之类的,而正中的那位就肯定是法官了。而在我们的正头顶,空气中浮动着这个场地的三维投影,想来这次审判是现场直播的。
在被告席上坐定,法官拾起桌上的惊木在桌上拍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空间中弥散开去,我想,大抵是安装了类似于音响之类的扩音设备的。
“肃静,现在,公审开始!”
随着法官的声音,本来有些喧闹的空气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被告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法官开口道。
这些自然是惯常流程,只不过前一句还好回,后一句倒有些犯难,想了想还是决定照实回答:“我的名字叫李驿,湖北荆州人士,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带着hé píng友好的使命而来。”
“你可知罪?”很明显,法官对于我后面一句光明圣洁的话无动于衷。
“不知!”我平静的回答激起了现场的一片哗然,我想无论是现场的人还是在看直播的人大抵都是相同的想法,这个人为什么如此厚颜无耻。
“肃静,肃静!”法官又拍起了惊木,将现场的喧哗声压了下去,他看着我道,“你制造了罗浮山爆炸惨案,造成了三十四位无辜人员丧生,张天师,白氏家主白长天和白灵犀身受重伤,对此,你还不认罪?”
“对于那场爆炸以及所导致的后果我也很遗憾,但是敢问大人,请问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就是那场爆炸的制造者?”我昂首看着他,显得无愧于心。
“罗浮山百花谷的传送法阵从未出过问题,可你一出来就发生了爆炸,不是你制造的又是谁制造的?”原告席上有人拍案而起,终于有人无法忍受我的无耻了。
我笑了笑,依旧平静:“这位先生,在此之前,蜀地汶川从未发生过如此大的地震,你能说就是因为我九年前在蜀地走了一遭所以导致汶川地震,并说我就是凶手么?”尽管两个世界的发展模式并不一样,但是作为平行世界,地质变迁却是不随人类意志而改变的,关于汶川地震的事情,我亦向白灵犀确认过。
“狡辩!”那人愤怒的道,“分明是你心怀叵测,蓄意谋害我国高层人物!”
“你见过拿自己的命去谋害别人的凶手么?”我的神情严肃,“我是个惜命的人,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否则我也不用在这里和你们大费唇舌为自己辩解。”
“你…”
我想,就算是从社会上征集的辩师,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的,就比如说这位,纯粹就是猪队友,毫无逻辑的不理智斥责并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帮助,反而会给我机会,争取一部分人的同情。而很明显,下一个人要理智的多。
“李先生,我想这个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另外一个人开口了。
而我面前的桌面上弹出一幅画面,而那个画面正是那天从我包里掉出来的,圆形球状金属物。
“认识!”我并没有任何迟疑。
“能否请问这是什么?”那人又道。
“我的私人物品。”我再次平静的回答,说实在的,我有些意外,我没想到在那场大爆炸中,竟然还能有这样清晰的画面保存下来。
“那么李君能否向我们解释,何以一见到这东西你就拼命的向白灵犀xiǎo jiě扑去?”
“呵呵!”我轻轻的笑了笑,“这个很简单,我想那个时候在场的那么多人,对我的态度并不是那么的友善,比如说在这东西滚出来的时候,便有人施法攻击我,我想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把那个画面调出来。”既然他们能够截取到这东西的画面,那么攻击我的那个人的画面应该也可以截取。
那个人轻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我耸耸肩,继续道:“我是个没有修为的人,在你们面前就跟一只雏鸡无异,那么寻找一个可靠之人的庇护我想也是人之常情。”
“那么,你为何要将白灵犀xiǎo jiě扑倒?那句‘白灵犀,小心!’又是何意?”那人咄咄紧逼。
“这个就更简单了,因为我没站稳,所以跌倒了,既然不小心扑了过去,自然要喊对方小心。”我笑道,口气随意。
我的辩解未必无懈可击,但却也能自圆其说。那人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坐了回去。
此时另外一个人站了起来:“李先生,恕我冒昧,在您昏迷的时候我曾借用您的私人物品做过炁场sǎo miáo,而结果很令人惊诧!”随着他的话,正中的大屏幕上出现了长类似于光谱图的tú piàn,而随着这张tú piàn的展出,观众席上齐刷刷的发出了一阵哗然,甚至带着惊恐,交头接耳声不绝于耳,直到法官连连敲响惊木才将声音压了下来。但作为主事人的我,除了觉得正中那片红色有些刺眼外看不出任何其他的东西。
“您能否解释一下这个原因呢?”那人道。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能否请问一下这是什么?”我问道。
很明显我的问题让他一愣:“这是一张物质的炁场波谱图。”
我耸耸肩:“我是个不会修行的人,我感应不到炁场,甚至不明白炁场波谱这个概念,您觉得您问的这个问题,是不是对牛弹琴呢?”我笑了笑,“我不知道这张图到底有什么特别,但如果你们能够看出什么不同的话,我想,或许是空间穿越的时候带来的一些诸如辐射之类的东西吧。”
那人皱了皱眉:“您不懂不要紧,我们可以告诉您结论。我们也曾sǎo miáo过白灵犀xiǎo jiě的贴身物品,她身上亦有类似的波谱,但要弱得多,这说明,这个危险的炁场辐射是从你身上辐射出来的。”
我敛了笑,静静地看着他:“先生,您穿梭过空间吗?”
他自然是摇头的,在这两个世界中有过穿梭空间经历的就只有我和白灵犀两人。
“那还有其他人穿梭过空间吗?”我又问。
他继续摇头。
“也就是说,你的实验对象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道,“那么你又凭什么依靠如此寥寥的实验数据就下了如此草率的结论呢?”
“我…”我的话让他哑口无言,无论是在哪个文明,无论是理论科学还是经验科学,实验和结论都必须是严谨而可靠的。
原告辩师席上稍微沉默了片刻,另外一个人站了起来:“李先生!您说过,您是带着hé píng友好的使命而来,没错吧?”
“是的!”我将目光挪到他的身上。
“可是据我所知,在白灵犀xiǎo jiě初到贵国的时候,你们对待她的方式可并不怎么友好。”那个人看着我的目光狡黠而危险。
我明白他的目的,他们短期内不可能找得到对我不利的证据,那么他们则需要从其他方面出发,比如证明我对他们有敌意。
“首先,我要纠正您一点,白灵犀xiǎo jiě初次到我么世界的地点并不是在中国,而是在美国。”我笑了笑,“而至于您口中的不友善,我想这是理所当然。因为从美国的角度来说,作为中国人的她没有经过边检进入美国国土,这叫非法入境。再考虑到白灵犀xiǎo jiě所掌握的强大武力,我想将此叫做入侵也不为过。”我静静的看着他,“敢问,您能够允许您国家的领土被其他国家或者势力入侵吗?毕竟,你看,我跟着白灵犀xiǎo jiě过来,手无寸铁,还被人攻击呢!”
我的回答让他语塞,悻悻的坐了回去。
对于我的巧言善辩他们一定是措手不及的,如果他们从白灵犀那里得到了关于我的一些信息的话,那么我给他们的印象一定是懦弱无用,不善言辞的,但是,人总是会变的,特别是和魏国华这样的人精接触久了以后。
看着一时平静的原告辩护席,我平静的开口了:“我说过,我带着hé píng友好的使命而来,这点并不容置疑,从白灵犀xiǎo jiě在我国政府的鼎力资助下回到这里这点就可以看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和你们一样,我们的世界也在寻找着除我们以外的文明,也在积极的向太空探索。但是我同样也知道,对于和地外文明的接触,不少人存着极大的戒心,甚至敌意,特别是在如此大的意外发生以后。
“但我想说的是,警惕和对抗无论对于那个文明来说都不是发展存续之道,对于这点,经历过世界大战的双方应该都深有体会。友好协作,互惠共赢才是对双方都有利的相处方式。所以在此,我恳求大家,不要因为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蛊惑了心智,我和我的文明都期盼着和你们的友好相处,因为和另一个文明的接触,无论是对于那一方来说,意义都是极为重大的。我们要hé píng,不要战争。”
我知道,尽管存在警惕和戒心,但是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人,过习惯了hé píng安稳的生活,谁都不希望战争的爆发,尽管杀了我未必真会导致战争,但至少,这会让两个世界逐渐滑向战争的深渊。
“要hé píng,不要战争。”不知道是谁优先喊了一声,渐渐的有人开始附和,形成一股席卷整个看台的浪潮,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白灵犀安排的水军在里面,她和我的默契,很多时候都不需要言语来通告。
我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对于在场的原告辩师团和法官到底有多大用处这个未必,现场场馆氛围来看,我不仅成功的转移了矛盾点,并且争取到不少人的同情和理解。
“肃静,肃静!”法官再次拍响了惊木,将观众席的声音压了下去,“原告辩师,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原告辩师团交头接耳讨论了片刻,有人站起来道:“基于犯罪现场已经尽数损毁,无法采集证据的情况,我向被告大理寺神情动用摄魂术。”
“不可以,不可以使用摄魂术。”白灵犀的声音在空旷的被告辩师席上响了起来,“国际法令明文禁止在未定罪之前向嫌犯使用摄魂术,这样做并不符合国际法的规定。”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