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你且说实话,今日为何要替那小奴才求情?难不成是生出了怜爱之心?”皇帝姿态慵懒的斜卧御榻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薛宜春黝黑的头发,手心满是温顺的触感,可惜这人为人可是一丝儿都不像他的头发。
“陛下说是那就是,陛下说不是那就不是吧!”薛宜春虽然是穿着寝衣,却是衣衫齐整,只是解散了头发,静静坐在床边看着手里一册兵书。
皇帝玩儿了半日头发,也不见薛宜春有何动作,心里就有些不耐,白日里那些事情本就让他不快。
近日里又总觉得薛宜春待他益发冷淡,虽然疑心吃醋,可是薛宜春的夫人是他一手安排,那女人除了每月规定之时,平日里鼠避猫一般就连竟然不敢近身。
自打完成了延续薛家香火的任务以后,薛夫人也就成了似有如无的一件摆设,一年里薛宜春倒有三百多日都歇宿在宫中,从不回府,外人虽有议论,也是不敢多说多言一句半句,毕竟凡是敢于说薛宜春不是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你也过来躺着,今天白日里军营跑了几趟,你也不嫌累!”皇帝再次发话,薛宜春不敢不从,只得在皇帝枕畔躺了,只是依旧面向窗外,不肯和皇帝过于亲近。
“你这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和朕怄气!”皇帝再也忍耐不住,拍枕怒吼道:“看来那些人说的没错,真是朕把你给宠坏了,君不君,臣不臣的成何体统!”
薛宜春身子陡然一震,直接从床边滚落在地,跪伏垂头不语,他这般举动,更加让皇帝不满,想着自己平日里为他不知道受了多少明里暗里的挤兑委屈,偏是这位心尖子上的人儿半分不能体会他的心思。
于是,皇帝心里越想越怒,只想着要教训薛宜春,一阵怒气上来,也不多想,抬腿就踢了过去。
薛宜春本是低头跪着,听到风声扑面,知道是皇帝发作自己,本是可以躲开的,却不肯去躲闪,想起白天那个名叫柏庐的孩子,又想起自己当年种种不堪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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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挂着宠臣的头衔,却在背地里被万人唾骂不说,来日史官秉笔,更是少不得落得一个佞幸的罪名,万分的难过都只能放在心里,索性心一横就想着跟皇帝就此生分了就算了,挨一顿打也就不亏了。
这一脚当胸踢过来,着实不轻,皇帝少年时代习文练武,体魄健硕,功夫也未曾搁下,这一脚踢过来力道十足,薛宜春竟然当场就被踢翻在地,嘴角流出一抹鲜红。
皇帝本是无心为之,一见之下大惊失,也顾不得君臣礼仪,急忙扑过去搀扶。薛宜春猝不及防,被踢的胸口憋闷异常,喉咙被什么堵着一样,又腥又甜,知道是要吐血,却控制不住,心知不妙,想要推开皇帝,奈何被抱得很紧。
薛宜春这会儿越发感觉不妙,待要开口说话,才一张嘴就一阵热流进入口中,哇一声,一口鲜血全都喷溅在皇帝寝衣前襟上,来了个斑驳万点桃花红。
“来人,快来人!都死了吗!快传御医来!”皇帝面煞白,手忙脚乱的掏出手帕擦拭着薛宜春嘴边沾染的血迹,一边叫喊。
只因平日里皇帝和薛宜春亲近最讨厌有人在身旁伺候,因此寝宫里内侍宫人一到晚上就被打发的远远地,往昔也从未出过什么事,宫中人等早就习以为常,偏是这一天大家疏忽大意之时就出了事情。
这里皇帝急三火四的连连叫了数声,并无人答应前来,偏偏薛宜春竟然又接连吐了两口鲜血,当下也就顾不了许多,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暗沉沉灯光里,薛宜春因为失血惨白的面又染上一抹嫣红,咳嗽几声,好容易挣扎着吐出来几个字:“陛下,陛下快放手,这,这样让臣以后如何做人!”
幸好此时已经有内侍宫人急匆匆提灯来到,见此情形也不敢言语,只是纷纷跪倒低头不语。
皇帝怀抱着薛宜春,面沉似水,声似寒冰:“今天这事,如果有人传扬出去半个字,朕必然诛他九族!可听明白了!”
一众内侍宫人都齐声答应,声音不免都有些发颤,关系到自家性命之事,谁敢胡言乱语?
皇帝感觉到怀里面薛宜春在拉扯他衣袖,虽然还是舍不得放开,终于还是没有违拗他的意思,早有乖觉的内侍太过一把安乐椅,皇帝将薛宜春安安稳稳放在安乐椅上,自己却不肯坐,一脸焦急无措的盯着薛宜春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