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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记》 第六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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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追逐那只白虎,进了一个藏有尸骸的山洞。而正当那种无以言状的恐惧,促使他想要远远逃离的时候,忽然在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平安甚至没有发现那人是从哪里过来,又是怎么过来的,非常突兀,就仿佛此人原本就站在他的身前一样。

    那是一位老者。一身淡青色的衣服,头上带着一顶淡青色的帽子,帽子中间还镶嵌着一块美玉。形状看着有些熟悉,就好像是那只白虎额头上的金纹一样。脚下踩着一双藤草编制的鞋,身后背着一把木剑。朴素的装扮,配着他那和蔼的面庞、使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了几分亲切。

    ‘别怕,孩子。我不是鬼,也不是山洞里那具尸骨。’声音里带着一种磁性,让平安瞬间就想起了爷爷。

    ‘老爷爷,你是谁啊?’

    ‘呵呵,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道人罢了,’老者的语气里忽然多出了几分的沧桑与无奈。

    ‘我知道了,你是多年前在山外面走进来的那个人!对吧?’平安很聪慧,察言观色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关键。

    ‘是我,没想到我离开了平安城二十多年,还有人会记得我这个外乡人、、哈哈、、’

    ‘孩子,你叫什么啊?’

    ‘张平安’

    ‘今年多大了?’

    ‘快十三岁了、、’聊了几句,平安似乎也没有先前那种害怕的想法了。

    这时小白虎从山洞里窜了出来,落在了道人的肩上,咬牙切齿的瞪着平安。小爪子时不时的挥动着,对着老者一阵低吼。给人的感觉它好像是在告状,而且还是在告平安的状。那道人笑了笑,拍了拍小白虎的头,说道‘去吧,有客人远来、这是你我的福气,你且先去弄点吃食,回来再做计较。’

    小白虎听完,有些不情愿的从道人的肩上跳了下来,身形一晃,又变作两丈大小,转身呼啸而去。

    ‘平安,随我去草堂一坐。’

    说完,道人上前拉住了平安的手,口中念了几个古怪的音符,随后在二人的脚下,忽然涌现出了一朵彩云。在平安的惊鄂当中,朝着上方飞去。眨眼间,来到了一座茅屋面前。

    ‘老爷爷你会飞呀!教我、教教我、’平安的眼睛更亮了、充满了**裸的渴望。

    ‘好说,呵呵,你刚来到这里,不急、不急、’

    二人进了茅屋,平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屋子里很普通,就跟那些正常的普通人家一样,青石铺地,在最里面的位置有两张床,一大一小。屋子的中间是一张木质的桌子,上面放着几件茶具,周围还摆着四把椅子。在靠近窗口的地方放有一块跟那桌子差不多大小的树根,虬龙般的树根被削成了一个断面,上面安放着一把古琴。眼前的这些东西,比如茶具,古琴,平安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城中的典籍里也少有记载。但此时看上去的第一眼,他便知道了这些是什么,好像原本就认识一样,很熟悉。

    ‘小平安,过来坐,尝尝我在外面带进来的茶。已经不多了,呵呵。’那道人递过来一杯茶、放在了平安的面前。

    此时平安的心里满是疑惑。从打这次进山开始,就跟往常不同,到处都透着古怪。能变化大小的白虎、腾云驾雾的道人。更古怪的好像是自己,来到这儿,脑海里忽然多了一些以往所不知道的东西,就如这茶,和那把琴。

    ‘既来之,则安之吧、’想到这,平安端起茶喝了一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伴随着喝下的茶水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轻便了许多,头脑也更加的清明了。

    ‘呵呵,这茶怎么样?还算可口吧?’道人微笑着,若有深意的看了平安一眼。

    ‘很好喝,我感觉它似乎让我的气力都有所增长了。’

    ‘哈哈,这茶是我早年间,得自一位强者的手中。练气武者喝了,可平添千斤之力,若是普通人喝了,则会增寿十年。’

    ‘这么厉害呀!’这次平安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老爷爷,再给我倒一杯,喝没了、、’

    ‘、、、、、、’

    一老一小,就这样闲聊了起来。道人似乎很是喜欢眼前的这个少年,而平安对道人也是倍感亲切。

    ‘等会儿不知小白,会捉到什么样的妖兽回来,老道我辟谷已经很久,几乎都快忘了肉食的滋味了。今天借着小平安的到来,我也满足一下这口腹之欲,呵呵’

    ‘那白虎原来真的叫做小白啊、、’

    ‘嗯,我一直都这么叫它。’

    ‘那是不是等它回来,我们就有好东西吃了呀?’

    ‘我们还要等一个人,再有两个时辰他也该来了、、’

    平安疑惑更多了,但他没有去问,只是默默地喝着茶,品尝着其中的滋味。

    不多时,一声咆哮在茅屋外面响起,白虎回来了。它还带回了一条足有一丈多长,水桶般粗细,浑身金黄头上生角、好似蟒蛇的凶兽。看着从屋内走出的道人hé píng安,白虎又低沉的吼了一声,然后用爪子拨弄了一下大蛇,眼里似乎带着一丝的不屑。

    ‘不错、不错、这只金头蛟遇到我家小白也算是它的运气不好,晚上我们有好东西吃了。’道人看上去也很高兴,还不忘夸赞了白虎两句。

    然后只见他手一抖,那只叫被称做金头蛟的妖兽,顿时就自中间一分为二。金黄的蛟皮和它头上的那只独角,不知如何已被道人剥下,放在了一旁的山石上。紧接着一团火焰凭空而生,包裹着蛟肉烤了起来。

    ‘这个本事也不错,学会了以后,再想烤点什么会很方便。’看到这,平安忽然想到。

    那道人仿佛猜透了他的想法,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阵苦笑。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以后、天色渐渐的暗了起来,残阳也不知不觉的沉到了西面的山峰下。那火焰此时也缓缓的消散了,露出来里面烤的金黄的的那头蛟龙。浓郁的香气,四处飘散,让平安的口水顿时就流了出来。

    道人不知又在哪里取出一个巨大的托盘,接住了烤好的金蛟,端到了屋子里。

    平安赶忙和白虎都走了进来,他忽然发现刚才还空荡荡的茅屋里,此时多出来一个青年人。那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脸色有些苍白,坐在一把椅子上,好像正在等着他们进来。

    ‘你来了、’

    ‘嗯。’

    道人和青年的对话很简单。

    ‘平安,你过来,我给你引荐一下。他叫做张梦真,是老道我的徒弟,也是你们平安城的人。’

    道人刚一开口,平安顿时大吃一惊。张梦真!那不是爷爷的儿子吗?不是说他二十几年以前,就去寻找走出瓮山的路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这么年轻?按理说,他如今应该都是花甲之年了啊。

    看着目瞪口呆的平安,青年似乎也有些动容。

    ‘你是不是听过我的名字?那你一定知道我爹了,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吗?’

    ‘爷爷已经过世五年了,下葬的时候也是我亲手填的土。哦,对了,我是他十二年前,捡回来的一个孩子。’平安冰冷的话语里透出了一种淡漠。

    ‘过世了、、’张梦真的眼睛一红、呆在了那里、、半晌无语。

    ‘咳、’道人咳了一声。

    ‘梦真,不要太难过了。人生在世,免不了生老病死。仙人都不能长生,何况你父一届凡俗。再入轮回的时候,又有谁能知晓获,他会获取到什么样的机缘呢?也许有朝一日,你修为有成,逆转乾坤、颠倒阴阳、父子重逢,也并非完全不可能。’道人劝解道。

    ‘修为有成又如何?比得上能在堂前尽孝,共享天伦吗?’平安忽然开口说道。

    ‘二十年了,你明明就在这里,又为什么不能回家呢?你知道爷爷有多么挂念你吗?他老人家做梦的时候,都在叫着你的名字,临终前的那几句话,我更是此生难忘。他说他很想你,很想很想、、、’平安很生气,眼睛都有些红了。

    张梦真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坐着,沉默不语。

    ‘嗨!’道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还是我来说吧。小平安,你错怪梦真了。’

    ‘哦?我错怪了他?哈哈,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道理都对,只是你不知道他如今的状况啊!’

    ‘什么状况?’

    ‘梦真他不是不想回去,他也非常思念老父,只是他如今回不去了、、现在你看到的他,只是他的魂魄而已,而之前你在山洞里所见的那具骸骨,就是他的尸身,他已经死去二十年了!’

    ‘啊!死了!那不是、、、’

    平安听完好悬没跳了起来,面前坐了一个鬼魂,即便是亲人,任谁也都不会镇定。

    ‘平安,别怕,你连妖兽都不怕,鬼魂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要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鬼,而是人心。等你走出瓮山,到了外面的世界,你就会懂了、’道人拍了拍平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时,张梦真站了起来,忽然对着平安深施了一礼。

    ‘谢谢你,平安,谢谢你陪了我爹这么些年。让他老人家能在有生的日子里得到了亲人的温暖。非是张梦真不孝,而我现在只剩下了神魂,就算我出现在爹的面前,他老人家也不能看到我。自打离家以后,本想着能找到通往山外的路,谁料到,刚刚进山。就遇到了一头妖蟒。我本领低微,不是它的对手,被它喷出的剧毒伤了身体,强挺着逃到了那个山洞里。就在要被吞吃的时候,师尊出现,杀了妖蟒。而我的肉身也因中了蟒毒,化作了血水。师尊虽然法力高强,却也是束手无策。只能传我神魂修炼之法,护住我元神不灭。’

    紧接着。张梦真又对道人施了一礼

    ‘师尊,谢谢您老人家传授弟子道法,让我可以留有生机存在。有朝一日,弟子若能修行有成,定要为恩师开坛建庙,高塑金身,让师尊香火永存。’

    ‘吼!吼、’白虎不合时宜的吼了几声。

    道人笑了。‘大道无涯,修者苦苦前行而不至。倒不如这小白洒脱,饿了就要吼出来!来、来来、我们不提那些伤感的事儿了,吃肉!梦真啊,还不把你的酒拿出来,给平安尝尝。’

    随着道人的话,张梦真也平静了下来。一挥手,桌子上已经出现了一坛酒,白虎的口水顿时就流了出来。

    平安了解到了真相,也没有再去恨张梦真。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恨的呢!于是拿起了一块肉率先吃了起来,他也饿了。

    张梦真先是给道人满上了一碗酒,然后又给平安和白虎都各倒了一碗。

    ‘此酒,乃是我于深夜子时,游遍瓮山,采下的百种珍果所酿。因我没有肉身,所以采到的,也只是这百种珍果的精源,更是在深夜中酿成。只可在夜里饮用,日出则消散于虚无。又因此酒没有任何一种实质的原材,故名无中生有。师尊也叫它做百日仙,师尊说,就算是做一百日的神仙,都不如喝一碗此酒,平安你尝尝。’

    平安眼前一亮,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顿时就有一种珍果的清香传遍了全身,不似在城中与众守卫喝的酒,那般辛辣、而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味道。

    ‘平安,你看此酒的颜色,殷红如血,虽说入口香醇,可也有一丝的豪爽在里面,你再喝一口。’

    于是平安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

    ‘咝、’一股火热瞬时流到了腹内、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果香。

    正当他要再喝一口的时候,张梦真又道,‘可叹老父已然不在,如在此间共饮,当是人生一大快慰。’

    他说话间,平安的酒也到了口中。此时的酒,仿佛带着苦味,又夹杂着一丝哀伤,让人难以下咽。

    ‘这酒,我喝了三口,每次都各有不同,心中所想,既是酒中滋味!太奇怪了、、’

    ‘此酒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不同的滋味。你想它是什么味道,它就是什么味道。本来没有的,喝在口中也会出现,这就是无中生有。人生百味,喝过了这酒,就等于尝遍了人生,人生如酒、亦如无中生有、、’

    道人见平安有些疑惑,便解释一下。

    平安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懂了。他忽然发现白虎这会儿,又变作了常人大小,正蹲在椅子上看着他。似乎在鄙视、又像是在不屑。

    ‘老爷爷,你能听懂小白说的话吗?它的本事是不是你教给它的呀?我也好想学呀、’

    ‘对了,瓮山外面是哪里呀?大吗?有没有这里好玩呀?’

    ‘老爷爷,你腾云的本事能不能也教给我呀?还有烤肉用的那种火焰,我也很想学、、’

    一碗酒下去,平安终于忍不住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更是说出了心中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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