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散去余辉,游荡在延图市街头,郑坚无奈又彷徨。回想起自己走过的一生,除了父母和郝持以外再也没有能交心交底的朋友。工作后连往日关系融洽的同学们也渐渐疏远,断了联系。自己家的那些亲戚们则远在异地,数年都见不到一次面,少有来往。
他倍感孤独无助。
他渴望此刻能有一个人来陪陪自己聊聊,说说自己的不幸和无奈。
他更希望能有个可靠的人来指点一下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他甚至有些怀念起被黑色毒瘤围困在广海市方尖步行街那短暂的日子,有可以说点话的祈悦、熙法,有可以信任依靠的钟天正、郝钱夫妇。
郑坚现在茫然失措,又有康帮这个麻烦缠身心里苦涩的不是滋味!
呜呼呜呼……一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着从郑坚身边飞驰而过。不一会儿,又一辆也如此驶过。这短暂的时间里,数辆警车似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断驶向市中心。
这反常的事情吸引了郑坚的注意力,他身后马路对面的三名巡警也向着警车驶去的方向小跑。
其中一名警官开口了:“不好了,听说署长刚才被那个叛徒兵匪刺杀了!”他们距离郑坚有二十米远,话语声也小,但郑坚身体大变之后听觉变的极其敏锐,听清楚了他们的话。
跑在最前头的警官说道:“不会吧!署长长年在署长办公室内办公,办公楼内又有许多弟兄,他怎么混进去的?”
“我猜十有**是真的,不然为什么如此紧急召集我们,还发来了那个兵匪的通缉相给我们?。”
“那个叛徒特种兵有那么厉害吗?”持怀疑态度的那名警官依然将信将疑。
“砳狐特种部队你没听说过?那可是屡立大功的精英部队啊,听传闻说他们比全国都为之骄傲的鸷枭特种部队也差不了多少,只因为他们的队长桀骜不驯特立独行,所以特战总司令才将他们远远压在鸷枭、牛鬼之后。我猜这个砳狐特种部队的队长常年受到排挤才这么明目张胆的叛国吧!”
“是啊,特种部队的带队长官,哪跟我们这些小jǐng chá一样。人家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我真想不通,他是怎么得手的?”
“我们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名巡警忍不住小声交谈着小跑走远了。
郑坚自然而然的跟着他们的方向快步走去,他想不到伍砳胡会这么快开始动手,也有点担心他的处境。
郑坚来到警备大楼外不远处,四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每个点都有一名警官在把守,郑坚这些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接近。
郑坚只有放弃:“以他的能耐应该能顺利抽身。看样子他做好了充足的打算,不然不会贸然动手引起这么大的动静的!”既然无法插手,郑坚心中希望伍砳胡能平安无事,毕竟他曾经帮过自己不小的忙。
郑坚只能换个方向又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走,看能不能寻个地方度过今晚。
孤独如郑坚身后的残影,一直跟着他在延图市将夜的街头流浪。
“国庆啊国庆,你怎么还不回来?”一名妇人在不远处有卫兵把守的大门外靠墙坐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叹息低吟。
郑坚抬头一看,自己乱打乱撞来到了东北军事装备研究院。东北院、国庆,郑坚马上想到了五院密会时的苏国庆,那个略胖略二的小胖子。“难道她是苏国庆的母亲?”那妇人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整个人都状若疯癫,郑坚不敢相信那会是苏国庆母亲。他拿出一支烟递给在岗亭里的保安道:“你好,请问那边坐在门口的那位女士是苏国庆的母亲吗?”
郑坚现在的仪容比那妇人好不了多少,但是他提到了苏国庆再加上保安实在想解决她这个“麻烦”,深吸了一口烟缓缓道:“是啊,她就是我们院以前一名研究员苏国庆的母亲。你认识?”
“我认识苏国庆,他的母亲我还未见过!她为什么就这样坐在门口,嘴里还不停的喊:国庆、国庆?”
“苏国庆失踪了,你不知道?”
郑坚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摇摇头。
“那个苏国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突然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没过多少天,她母亲就来院里闹,说院长害了苏国庆叫院长赔他儿子。院长事物烦多,哪有时间和她这样胡闹,怎么劝解都不行就只好将她赶了出来。她进不去院里,好多天都一直在门口喧哗,想尽方法折腾。她这样实在太过影响院容,苏国庆部门的部长就告诉她,苏国庆是去执行非常机密的任务去了,最少需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如果她再这么胡闹,让苏国庆的任务受到影响,任务失败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这么一说她就不再闹腾了,但是从此以后她就每天早来晚归坐在门口不走,天天说要等他儿子回来。她毕竟属于我们院工作人员的家属不好拿她怎样,也就只好任她像个乞丐一样一直坐在这里了!”
“苏国庆的父亲呢?怎么任由她这样?”
“你还不知道?苏国庆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就逝世了,苏国庆全是她一手拉扯大的。”
孤儿寡母落得这种下场,郑坚心中一酸,不再忍心看她在这寒风侵袭的街头就这样苦坐:“我去劝劝看,看能不能让她回家!”
保安巴不得郑坚成功,她整日如此影响院容连带他也经常受到领导批评,对她是又恨又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郑坚来到苏母面前,蹲下道:“你好,我是苏国庆的同学……”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她的皱纹深的特别明显,脸上干燥的皲裂了好几道口子。
还没说完,苏母就气愤的打断道:“不,你不是国庆,我们家国庆才没这么瘦!”不一会儿又缓过神来笑着道:“哦,国庆的同学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话音刚落下不久,她越来越激动道:“是不是我家国庆要回来了?”
看来长时间的苦苦思念已经让她有些神志失常了。
“是啊。我和他一起去执行的那个任务。你看,我都回来了,他也快回来了!”郑坚怎么可能知道苏国庆会回来,他只好将计就计先哄她回去好好休息再想办法缓解她的焦虑!
“好,那我今天不回家就在这里等他,等到明天早上他就回来了。我们家国庆最喜欢往院里跑了,一年上头早出晚归的就睡觉之前能见一见!”
“不不不!”郑坚急忙纠正,“他是回家里,这么晚了怎么会来院里呢。你要是不在家,他回去见不到你怎么办?”
苏母一拍自己脑袋:“你看我这老糊涂的!天都黑了,院里也关门了,他肯定是先回家。他又老是不正经吃饭,我也得赶紧回去给他做饭去!”苏母一下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小步飞快往家的方向走。
郑坚跟在她身后来到了母子二人的住处,是一间一房一厅一卫30多平方的小公寓。客厅的一角用布帘隔了起来,当作苏母的卧处。房间内就一张床一张小电脑桌,电脑的显示屏前摆放着各种工具和小玩意。一米二的小床靠墙的边上摆着高高的各种书籍让本就狭窄的床铺显得更逼仄,真难以想象苏国庆那略胖的身材怎么睡的安稳。仅剩的小面墙上贴着一张黑板贴,上面还留有苏国庆留下的公式和数据,边上贴着法拉第、特斯拉等古老科学家的肖像。
“同学,来吃一口吧!”苏母麻利的一会儿就做好了饭。
郑坚虽已在蒋老板的面馆吃过,仍端正的坐在小折叠桌面前端起了饭碗。桌上几片腊肉,一点咸菜,两碗陈米做的饭还略带着陈旧的气味。
如果苏国庆没有失踪,凭着在院里工作的薪水,她怎么会受如此的苦?
现在苏国庆下落不明,整日在东北院外等待的她又能这样维持多久?
多少个家庭因为五院密会的灾难而受到如此沉重的伤害,又有多少家庭因为望厦国发动的战争而支离破碎。黑色毒瘤肆虐之前郑坚觉得望厦国强大的太过可怕前线又远在千里之外,一直都和大多数人一样事不关己的只顾自己,生不出对望厦国的仇恨。此刻,他对望厦国的恨意却分外强烈!不只是自己的遭遇,苏母的悲惨处境也让郑坚感同身受。
郑坚流着泪咬牙切齿的往嘴里扒着饭,这一切的切都是因为望厦国在背后操纵,而自己却力量卑微没有反抗的办法!
弱肉强食!
如果吾希国比望厦国还强大,望厦国怎敢发动战争?
如果自己拥有傲视天下的力量,又怎会轻易落入敌人之手?
自己实在太弱小了!
“同学,你怎么哭了呢?”苏母不解的问道。
郑坚忍住泪水,解释道:“我是想到苏国庆就快回来了,高兴!”
苏母也瞬间落下了泪水:“是啊,我儿子马上就要回来了!”
想到郝持、苏国庆等人至今仍下落不明,郑坚又突然觉得自己还活着是多么xìng yùn的一件事!自己父母的失踪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他们肯定还活着。
咚咚咚……
大门传来了缓慢而清晰的敲门声。
天色早已全黑,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来敲门?











